哀逻。正如其名,专以吸食人类的负面情绪为生。所有植物前期依靠天地灵气觉醒意识,修成人形后与人类结下契约继续修炼,若能在千年大限前成人,则圆满,若千年大限前成不了人,甘心赴死的尚可以根据修为在植物界进行投胎,而不甘心导致怨念深重的,就会变成哀逻。
成为只受负面情绪驱使的,丧失情感的,哀逻。可以说,哪里有负面情绪,哪里就有哀逻的存在。
那些修为尚浅的,暂构不成威胁,而修为深厚的,会选择人类附身。负面能量强的人类,往往会成为他们附身的目标。
方聿木耐着性子和周清闻解释,目光集中在图书馆的上方,那里,浮着一群黑色影子,在皎洁月光下蠢蠢欲动。
周清闻循着他的目光往后看,虽然所望之处只见两三点星,但受到方聿木的影响,她也隐隐感觉气氛不同寻常。
方聿木抓着她的手腕没放,他看了眼纤细腕子上的木镯,问道:“今天,有其他人碰过这个镯子吗?”
他神色凝重起来,在这木镯上,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周清闻回想这一天,眉头皱起来:“没有人碰啊……”但说起能量低的人,周清闻脑海中浮现出章柯琳那双朽木死灰般的眼睛。
她的胸腔因为恐惧和担忧而剧烈起伏着,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章柯琳被哀逻盯上了。“我舍友,章柯琳,我今天早上见到她,她状态很不对劲。”
若是怨念强的哀逻附身人体,被附身者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方聿木估量着,语气带着一丝迫在眉睫:“带我去找她。”
周清闻似乎在等着方聿木说这话,话音未落,她原本被方聿木抓住的手反握住他的,拉着他往图书馆去。
章柯琳肯定还没离开,周清闻带着方聿木刷脸进了闸机,她抬头往四楼的走廊望去,在玻璃栏杆旁的单人座位上看见章柯琳的身影。
很好,她拉着方聿木乘电梯直奔四楼。
可到了四楼,单人座位上却并不见她的身影。周清闻望了眼方聿木,只见他翻开反扣在桌前的专业书,书上密密麻麻,全是水笔的划痕,有的笔力较深,穿破纸背。
他五指并拢,细细拂过那些划痕,强大的怨气让他心底生出些焦躁。他感受着哀逻的气息,察觉它就在附近。
“她会不会在卫生间?我去看看。”周清闻转身往卫生间走,被方聿木拉住,“她现在状态很不稳定,跟紧我,不要单独去找。”
方聿木说完,余光里一个移动的身影吸引了周清闻的注意。她往对面望去,看见了方骋。方骋也看见了他们,小跑着过来。
他前几天就发现了这哀逻,发现这几日有愈发猖狂的迹象。他本不想管,可这哀逻上总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像是……旧时的友人。他总记挂在心上,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方聿木抬了抬头,给了个方向:“上面。”又转头问周清闻这有没有天台。
图书馆一共五层。五楼是教师专用的区域,周清闻没上去过,更别说天台,她摇摇头:“从楼梯爬上去看看吧。”
三人便往消防通道处走。通道里偶有同学在背书,嗡嗡的声音回荡在上下两层楼之中,三人上到五楼,发现楼梯的尽头有个爬梯,方聿木凑近一看,盖子的锁已被撬开。
他五指撑着盖子,小心挪开,洒下一滩月光。“我先上去看看。”方聿木留下一句话便矫捷爬上梯子,消失在梯口。
不一会儿,他出现在梯口,伸出手说:“上来吧。”方骋点点头,手刚扶上梯子被方聿木打断:“你殿后。”
方骋撇撇嘴:“哦。”退后一步让周清闻上前。她没爬过这样的梯子,往右一看,半人高的栏杆下是层层阶梯,她有些害怕,可又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周清闻抬头看着方聿木的眼,觉得莫名心安。她抬脚踩住梯子,快爬到顶的时候拉住方聿木伸出的手,他扶着她出了洞口。方骋紧随其后上来。
天台四周被栏杆包围,栏杆外是向下延伸的屋檐。周清闻跟在方聿木身后,三人放轻脚步,沿着屋顶中间的建筑环顾。
突然,方聿木停下了。周清闻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一个纤细的背影坐在栏杆上,齐耳的短发被寒风吹起二三,那是章柯琳。
周清闻倒吸一口凉气,捏紧了被方聿木抓着的手,小声说:“是她。”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低低响起:“好久…不见了”,说完它大笑起来,那笑声,一会粗犷一会尖细,杂着穿过耳边的风声,带着丝诡异之感。
周清闻听着心里发毛,她抬手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再抬眼时,原本坐着的章柯琳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面朝三人。
脚立在栏杆边上,风毫不留情卷着她的发丝,整个人摇摇欲坠。
方聿木见状松开握着周清闻的手,他走出遮蔽的建筑物下,回应那诡异的招呼:“张兄,好久不见。”他神色淡淡,不辨悲喜。
听到他的声音,方聿木猜测怀疑的心才算落下。他称他一声“张兄”,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一起读书的时候。方骋则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师傅,你……”方骋陷入回忆。
第一次见张尧佐,是北宋康定元年的秋天,彼时他还是个未成人形的小栯木,被方聿木安置在宅中的院子里。张尧佐是方聿木的同窗,两人一见面便识破对方身份,又志趣相投,便常有联络。后宋夏战争爆发,他投笔从戎,奔赴战场,谁料三战三败。此后他便一直戍守边疆,与兄弟俩再见面时,已是八十四年后,双方早已改名换姓,而方骋也已成人形。
这几十年间,方聿木时常将他们之间的书信念给方骋听,少年初生牛犊,叫着要拜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为师,张尧佐欣然答应,便领他入了军营。
后靖康之乱,政权南下,南宋小朝廷偏安一隅,张尧佐心灰意冷,解甲归田,过上了寄情山水的生活。
一晃到了嘉靖八年,他殿试一举夺魁,任翰林院修撰,与陈后冈同期,两人异常交好。四人常同游,春赏花冬观雪,好不悠闲。
许多画面其实早已不清,但它们所赋予的情绪记忆却消磨不掉,方骋回想往事种种,自从陈后冈成家后,张尧佐便辞官云游,与他们都断了联系。
他比方聿木年长百岁,千年大限早在建国之前就到了,兄弟俩一直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以为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却没想到,他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上次见面,似乎也是冬天。”他们在方聿木京城新置办的宅子中煮酒赏梅,方聿木开口,寒冷的风将呼出的热气瞬间液化,“我们一直在等你的消息。”
“是吗?我不记得了。”章柯琳抬起头直视方聿木,眼神似乎飘向远方。哀逻会逐渐忘却之前未入魔时的记忆,直到彻底成为行尸走肉。
“你还记得你之前,在边疆驻守百年,守护了多少人的安定?可现在呢?你要伤害多少无辜性命?”方骋冲上前青筋暴起,几乎是吼出了这一番话。
听到这番话的哀逻尖叫起来,章柯琳痛苦地捂着脑袋,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冲出她的身体,“你懂什么!我现在也是在救她!”
“只要一跳……就一跳,就再也不用过那种睁眼闭眼都是任务,焦虑暴食失眠泪失禁的日子了,难道不好吗?”
“我可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才来的,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人,不如死了。”
“所以我来了,来满足她的愿望。”
刺耳的声音裹挟着凛冽的风,钻进周清闻耳朵里,她一边消化着方骋所说的往事,一边回忆,只觉得张尧佐这个名字越听越耳熟。
她在写论文查资料的时候见过这个名字!在陈束的书信中!周清闻隐隐猜出些隐情,听着哀逻冠冕堂皇的话语,她怒从心中来:“论迹不论心!就像你当时心里肯定也有很多不舍和想法,可最后,不还是尊重陈束的选择,自己离开了吗?”
嘴里被灌进许多风,周清闻讲出揣测,一颗心怦怦狂跳着。她边说边往方聿木身后挪,担心哀逻突然暴起。
果然,周清闻话音一落,那哀逻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陈束——”,一团黑影从章柯琳体内夺出,向学校操场方向移动。章柯琳的身体猛然失去重心,摇晃着眼看要跌下去。方骋眼疾手快,飞上前扶住了她。
方聿木看着离开人类躯体的哀逻的移动方向,转身拍了拍周清闻的肩,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家就消失在天台。
章柯琳彻底昏过去,方骋抱起她与周清闻离开天台,方骋把人安置在阅览区的沙发上,转身看着周清闻:“她一会就能醒来,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找我哥。”
周清闻点点头,看着方骋离开在视线中。激怒哀逻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哀逻离开人体,才好放手去做下一步。虽然按计划进行,但周清闻后知后觉,双脚发软。
听方骋说,张尧佐既然当了那么多年将军,修为又在他们两人之上,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方骋循着气息追上两人时,两人正缠斗在一起。哀逻最善勾人心事,他以攻为守,步步紧逼,方聿木严防死守,却不反攻,似乎在拖延时间。
他递了个眼色给方骋,方骋便一个飞身加入缠斗,分散哀逻注意力。下一秒,句芒神不知从哪出现,他掏出一捧土,将应付两人无力招架的哀逻收进了法器中。
方骋早就把异常告诉了句芒神,他盯着那捧土问:“师傅他会怎么样?”
句芒神收起法器,神色淡淡吐出四个字:“灰飞烟灭。”转而看向站在原地的方聿木,下了命令:“你跟我来。”
打戏写得很烂……请多包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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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哀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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