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愉的父亲是个酒鬼,清醒的时候固执且专断。当陆垚知道那些令人火大的事情后,就理解了叶心愉所写的视频作业剧本的深层意义。
顾筱风对自己要饰演一个老头,表现得不太情愿,组里的其他人则乐哈哈的。
“本来是想和叶心愉演情侣的吧,现在倒好,演她爸。那种浪漫粉红泡泡的幻想可要都破灭喽。”陈珈在陆垚耳边悄悄打趣。
“演同龄人,太没挑战了。这个中年老男人的角色,很可能就是我演艺事业的重要起点!”
顾筱风知道校园爱情的那种“青春”戏无望,转而开始嘴硬。
叶心愉的剧本名为《叛》。由于没有办法在现实家中取景,陆垚只能用黑布在排练室围上一圈,中间只放一桌一椅,模拟女主所处的阴暗逼仄的成长环境。
为了表现弱势的感觉,叶心愉坚持素颜出镜,衣服也是选的最朴素的。即便如此,叶心愉在陆垚的镜头里依旧美极了。
素到不能再素的妆造和环境,将叶心愉衬托得愈发有种脱俗的气质。到了正式演起来,剧本中角色小心翼翼的顺从、忍耐,到害怕、痛苦哭泣、发泄、冷静、出走,被叶心愉时而浓烈、时而克制的情感表达演绎得淋漓尽致。
顾筱风和陈珈都被叶心愉镜头前的爆发力震撼到说不出话,良久才开始狠劲儿鼓掌,说想不到叶心愉演技这么厉害。
叶心愉演完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
“好啊,你们是不是都当我是花瓶。”
只有陆垚知道,叶心愉的眼泪不全是演的,是因为内心深处真实的伤痛,看起来才那么真。
顾筱风没有演到想象中的角色,倒还是很用心。白色老头背心外面套上宽松的衬衫,踩上人字拖,戴上花白的假发和方框眼镜,这样一打扮,再微微驼个背,顾筱风俨然就从一个知性帅哥变成了古板的中年人。
和叶心愉一样,顾筱风在整个短片中也没有一句台词,只安排了动作和表情。剧本中,顾筱风饰演的父亲从最开始拿着酒瓶指指点点,到连喝几瓶、上手要求女儿替换桌面物品和头上的发饰,再到最后从一堆酒瓶中踉跄起身,将女儿桌上写的字扯得粉碎,一步步取得冲突和情感的递进。
不得不说顾筱风演得也不赖,可陆垚已经无心再去多看。她几次瞥了瞥演完后坐在角落休息的叶心愉,只觉得她比平时话少了很多,好几次出神地看着幕布的一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短片的最后一个场景是在昏暗的走廊,致敬电影《四百击》结尾奔跑的长镜头。拍了十几次,叶心愉都觉得不满意。
一开始是觉得奔跑时的背影没有力量感,感觉不到出走的决心和希望。后来加了速度和手臂摆动的幅度,又似乎少了悲哀的底色。等到最后加上头发弄得凌乱散开的细节,天色却晚了,光线又不行,拍摄只能中止。
顾筱风和陈珈离开后,叶心愉累得坐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白皙的脸庞泛满了红晕。来回这么多遍,已经相当于跑了个八百了。
陆垚跟递上纸巾和水,并排坐了下来,却听见身旁的叶心愉喘得越来越急促。刚想看看她是怎么了,叶心愉竟一头埋进了她怀里,搂住她的腰哭起来。
这次是放声的哭。
带着夜晚传媒学院走廊空荡的回声,哭声像是将最深处的悲伤都挖了出来,挖得撕心裂肺。
陆垚抚着叶心愉的肩膀和柔软的长发,就像抚着一只受伤的小猫。
“哭出来就好了,没事的,没事的。”
陆垚轻声在叶心愉耳边反复说着,感到腰间环绕着她的手臂抱得越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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