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华宫四周都是山,栖月楼位于东面,地势偏高,往里走一会就到了茂密的树林。
日光穿过树叶照射下来,在黄土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魏缈正卖力地挥起斧头砍着一颗树。
忽然,身后传来声响:“哟,这不是我们小极恶大人嘛?怎么在这砍树啊?”
背后响起哄堂大笑。魏缈动作一顿之后恍若未闻似的继续砍树。
“跟你说话呢!聋了吗?”那人见他无动于衷,便上前去推他的肩膀。
接着有更多的人推搡他,更甚者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猛地一扯。
魏缈吃痛,转身用力踹了那人一脚,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犹如豺狼虎豹的目光。
被踹的那人恼羞成怒,却又被他的模样唬住,不敢上前。
“怕他干什么?!书志师兄近日忙得抽不开身,清残师叔更是不会过来,他孤身一人,又不会术法,今日是在劫难逃!”
为首的人一脸讥讽,稍稍动了动手指,只见片刻间魏缈手上的斧头飞了出去,砍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上。而后魏缈又感觉膝盖上袭来一股重力,使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那名弟子蹲下身,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与其直视,笑得顽劣:“清残师叔怎么不教你术法呀?”
“也是,你怎么配?”他嫌弃地甩开魏缈的头,缓缓站起,像看狗一样看着面前的人:“给我往死里打!”
一群人蜂拥而上,一边对其拳打脚踢。一边骂:“没用的废物!天生的魔种,璟华宫不欢迎你!”
魏缈护着头,蜷缩身体,神情痛苦,唇角溢出一丝血迹,脑海中充满疑惑:为什么不传授我功法?为什么要叫我魔种?为什么,为什么?!
他双目泛红,内心仿佛有股强烈的感受即将破土而出。同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都该死!
“住手!”一个清冽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众人顿时齐齐抬头,只见宁清残踏剑飞来,面如冠玉,凛若秋霜,一袭白衣似雪,冰清玉洁。裙摆翻飞,美若莲花。
“拜见师叔!”一群人如梦惊醒,立刻诚惶诚恐地弯腰拱手参拜。有的人对视一眼,顿感不妙。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宁清残看了看他们身后。
为首的弟子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平和如水,半颗心瞬间放回肚子里。于是开始瞎编乱造:“咳咳,我们在切磋武艺呢!”说罢挡了挡身后。
“啊对对对!”一群人立刻附和。
宁清残微微勾唇,缓缓走过去,看见了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年。他目光微微闪烁,将魏缈拉了起来,轻轻擦去他唇边血迹,拍去他身上的泥土。
众人见事情败露,内心升起几分忐忑不安。
“谁允许你们欺负我徒弟的?”宁清残徐徐开口道。
众人低头不语。
“各去刑罚堂领三十鞭,如若再犯,逐出师门。”
真不愧是人人敬而远之的宁师叔,起手就是三十鞭!再也惹不起那个废物了,再动他就是被逐出师门的下场!太狠了!
一群人告退后,瞬间逃离了现场,只剩下师徒二人。
“师尊,您为什么不教我术法?为什么不教我……”魏缈直直看着宁清残的眼睛,重复着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魔怔。
宁清残用手抚了抚他血红的眼睛,声音温柔而宠溺:“为师教你,都教给你。”
然而真正到实战之时,他发现师父不是那么好当的。师徒二人折腾半天,一无所获。
按理说,他的徒弟应该天资卓越、天赋异禀,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连入门级别的招式心法都学不会!
宁清残有些心累。
想当年,他年纪轻轻便鹤立鸡群,被夸“天资聪殷”、“旷世奇才”。如今,他连徒弟都教不会,名声终究是要毁了吗?
算了,躺会儿,让他思量思量该怎么办吧。
宁清残靠在躺椅上摇摇晃晃,闭目假寐,一旁的魏缈仍在苦苦专研练习,剑声和口诀声阵阵。
不得不说,虽然魏缈没有天赋,但是他真的很努力。这一点宁清残倒有些欣赏。
然而,他现在也明白了:光努力是没有用的,修炼一年比不过别人修炼一天的成果!
快要入秋,树叶依旧茂密,但绿色中依稀可见黄色的斑斑点点。几片树叶随风而起,悠悠转转地飘落下来,落在那白色身影上,一片盖住他的眼睛。
睫毛轻颤,宁清残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内心激动情绪瞬间翻腾。他伸出手,喉咙哽咽:“师尊!”
不料,那个青色的身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只留下一句“哼,此等祸患,逐出师门!”的愤怒之言便消失不见了。
宁清残睁开眼,看见魏缈站在一旁用他那大眼睛盯着自己看。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魏缈先开口,表情有些扭捏:“师尊,徒儿刚才看到……”
“看到了什么?”宁清残坐起身,一脸疑惑。
“……看到师尊流泪。”魏缈手指动了动,掌心几片树叶被握得卷成一团。
回想起那个梦,宁清残愣了愣,随即勾唇一笑道:“那是露珠。”他手指悄悄捏了个诀,一颗露珠从树叶滚落,准确无误地落在魏缈眼角,又顺着他脸颊滑落,掉落在地。
少年抬头摸了摸脸颊,震惊地瞪大双眼,“露珠?”
也不管他信了没,宁清残站起身,环视一圈问:“《流云剑诀》第一式可练好了?”
魏缈低头沉默不语,显然是还没学会。
“……罢了,”宁清残努力维持一个微笑,平和道:“随我来。”
穿过小山和树林,层层阶梯之下,穿过回廊,两人来到一座楼阁面前,楼阁牌匾上赫然写着:灵烟阁。
灵烟阁是璟华宫的灵堂,里面摆放着历代过世祖辈的牌位,供人祭拜。桌案上白色的蜡烛熠熠生辉,照映着黑色的木牌,金黄色烛火在跳动,仿佛一只小:精灵。
宁清残取了三根香点燃,祭拜三下后插入灰缸。他对着其中一块黑色木牌喃喃道:“师尊,我把他带回来了。希望您不会怪我。”
木牌上刻着师尊的名字,享年六十六岁,红色的字仿佛刺痛了他的心,宁清残转身对魏缈道:“过来拜见你师祖。”
魏缈依言走上前,跪在蒲团上,朝那块牌位拜了三拜。
“嗯,走吧。”宁清残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身后少年紧跟其后。
回到栖月楼,正巧碰到门口的书志,“对了,明日开始,叫洒扫的弟子定期过来吧,”宁清残忽然道:“做饭交给阿缈,他做得合我胃口。”
这意味着魏缈不用再一个人干这么多活,能用更多时间来修炼。
书志目光微讶,恭敬回复道:“是。”
师叔真打算教他功法了?
看了魏缈一眼,书志向宁清残禀报来意:“师叔,掌门请您过去一趟。”
“好,我马上过去。”
“书志,麻烦你督促一下阿缈练功,”宁清残微笑转头对身旁少年道:“有不懂的,就问师兄。”说罢摸了摸他的脑袋后离开了。
书志:“……”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妙?
挽谨殿。
明黄色的殿堂,庄重而华贵。
掌门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留有长长的胡须,显得很稳重。他向来严肃,此时却一脸慈祥地望向来人。
“清残,你来了。”
“师兄。”宁清残快步上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师兄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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