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温存了半天,戚还山想亲褚无相脖子,被他躲开。
他掐着戚还山后颈肉警告:“再敢给我留印子试试。”
戚还山厚着脸皮道:“宝贝你又不出门,留印子也没什么的。”
“你好意思说,”褚无相在被窝里踹了他一脚,“上次你给我戳了草莓,一周都没消,现在是想怎么,把我留在你家关一周?”
戚还山心虚地看一眼褚无相布满痕迹的脖子,心道那不巧,早已经种上了,怎么现在才说。
他不敢让褚无相知道,主动服软:“宝贝我错了,我不碰你了,我去楼下买点吃的好不好,你大半天没吃东西,身体怎么吃得消。”
戚还山重新把被子盖好,抓住褚无相的手,把他塞进去,然后起身下床,收拾衣物准备出门:“要是不知道吃什么的话,我就什么都买点,想吃什么都行,你留家里再睡一觉,好好休息。”
离开前,他火速把家中所有镜子都蒙上了防尘布,以免褚无相照镜子发现真相。
褚无相确实生不起力气,眼睁睁目送戚还山带上门,卧室重归一片昏暗,睡意再度袭来,他浅眠了不知多久,便被客厅里微弱的动静吵醒。
回来了吗?
他揉着发疼的脑袋,掀开被子跌跌撞撞下床,门口没看见熟悉的身影,他试着叫了一声戚还山,也无人应答。
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侵袭了他全身,褚无相心脏砰砰直跳,径直来到外面客厅。
“啪”一声打开电灯,客厅灯白如昼,沙发上显出一个人的影子。
褚无相脚步一顿。
戚砚正端坐在沙发上,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细框眼镜,微微笑着向他看来,颔首道:“您好。”
褚无相垂下手,声音有点涩:“……你怎么来了?”
戚砚目光从他凌乱的衣服和素白的皮肤上一掠而过,一种惊艳而又暧昧的眼神在眼镜片下闪了闪。
她轻咳一声:“我这会儿来,主要是按家主吩咐,将戚家所有财产和权力一应切割交付给您——家主说,您的管理才能,比他更优秀,只要有您在,即便以后戚家没了他,也可以发展得很好。”
她认真整理着桌上文件,褚无相随手拿了几张起来,扫看一眼,全是一些合同、产权证明之类的东西。
戚砚找出文件清单,同那些整理好的文件一起推到褚无相面前:“您来看一下合同,确认好以后在这边签个字……我找笔给您。”
褚无相打量着面前的文件,细看他的神情其实有些古怪,但戚砚并没有留意,顾自低头,手忙脚乱地找着签字笔。
“不用找了,我先看看。”褚无相开口制止了她,捻着那些合同文件一张张翻看,边看边随口问话,“……我觉得你有点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他抬眼一瞥戚砚,补充:“你知道,我指的不是在北城酒店。”
戚砚有一瞬间讶然,随即露出一副敬佩表情:“真是受宠若惊,没想到您居然还记得我——我们确实是见过,八百年前,我就是破庙前送信的那两个副将手下之一。”
褚无相“唔”了声,神色淡淡:“你应该不是念吧?”
戚砚摆手否认:“我哪能呢,也就只有家主才有那么深的执念。我也就是个转世,要不是您当年以命换命,强行送我们入了轮回,我哪会有现在这种好日子?”
褚无相点点头:“那这么说,你还保留着前世记忆?”
“算是吧,”戚砚终于找到自己那只定制钢笔,给褚无相递去,语气有些无奈,“当年被您强行送入了轮回,悖逆天道,所以转世时多少都受了点苦,比如像带着记忆去下一世这样——当然这不怪您,也不是您的错——每次转世,我们都会找到家主,跟着他继续做事。所以褚老板现在看到的戚家人,大部分也都是当年那三千将士的转世或者后代。”
褚无相挑眉,他看着那支笔明显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戚砚给自己倒了杯水,叹口气又说:“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对不起您,骗了您。”
褚无相指间夹着笔,双手随意搭在腿上:“你这突然给我道歉,我有点害怕啊。”
戚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憋了八百年了,您就让我说吧。当年在破庙前,您看到的那封被烧掉的信,其实是西燕公主寄来的,您说,当初要是直接给您看了,会不会就没有后面那些事了?”
“不会,没有这种假设。”褚无相很快拧开笔帽,“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那封信中提到的那些事情?”
这下轮到戚砚惊讶了:“您知道?那怎么还——”怎么还能这么无动于衷?
褚无相开口就是一个炸弹:“我不是皇帝亲生骨血这件事,我从十二岁就知道了。”
十二岁那年,他刚刚学会卜卦,算的第一个卦,就是自己。
于是算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早已不在人世,算到现在皇位上的那个人,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知道真相的时候,他几近崩溃,所以那一年,他回盛京给母亲扫墓就提前了几天,情绪波动格外大,人也格外没有安全感。
偏偏就是提前的那几天,他第一次遇见了戚还山。
褚无相显然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他一手拿着笔,一手握着那些文件没动。
戚砚咽下心中的疑问,探身指着合同下方空白处:“您在这儿签。”
褚无相仍是一动不动,抬眸定定看着戚砚,语气平淡而又冷静:“你们家主怎么不亲自来?”
戚砚怔了一下,眼底顿时涌起悲痛,她藏起来,强颜欢笑道:“我知道,您无法接受失去家主这件事……可是,生活还是要往前走的,您要振作起来,不然枉费家主一番苦心啊。”
她言辞恳切,情到深处忍不住抹了把泪,顺手擦在沙发上。
褚无相把文件一扔,挑起眉梢,目不转睛盯着沙发上那团深色看。
戚砚眼泪鼻涕流个不停,右边沙发糟蹋完了,侧了个身又去糟蹋左边,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您以为,家主走了,我就不难过吗?毕竟也跟了家主那么多年了,我的难过不比您少。”
褚无相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施施然在戚砚对面单人沙发上坐下,两腿叠在一起,十指交叉轻搁在膝盖上。
戚砚瞟他一眼,哽道:“真的,您别不信。”
褚无相:“没有,你误会了,你对你们家主这么用情至深,当然是很好的——抱歉,我不得不先打断你,那沙发看起来不便宜……你确定经得住这么糟蹋?”
他抬了抬下巴,指着沙发好奇地问。
“您眼光还怪好,”戚砚小声嘀咕了句,“这沙发确实不便宜,是家主千里迢迢从法国空运回来的孤品,全世界只这一张。”
褚无相忍着眼底笑意,好心提醒她:“这么珍贵啊?那你还——”他眼神示意着沙发上被揩脏的地方。
戚砚垂着头,怜爱地抚摸着沙发,“谢谢,谢谢您的好意提醒,要是家主还在,我肯定不敢这样,但他都已经……那样了是吧?想必也不会跟我计较。不过,我倒宁可他回来拧我头,也不想……哎。”
她“哎”得千回百转,褚无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眼:“你最好是真这么想。”
“我说的当然都是真心话。”戚砚丝毫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继续感伤,“家主,您一路好走……这么昂贵的沙发,我会替您好好安置到我家的……”
她哭得正伤心,大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开锁声,紧接着“砰”一声响,门轰然撞到墙上,来人跨进屋子,举起挂满两手的购物袋,张口一句便将戚砚雷了个外焦里嫩:“宝贝儿!我鱼和粥都买了,你想吃什——”
戚还山蓦地住口,看向沙发上的不速之客疑惑:“你怎么又来了?”
屋内沉默了一个世纪之久,戚砚艰难开口:“……这话应该我问才对吧?”
谁能告诉她,面前这个没死成还不及时告知下属,导致下属按照原计划来褚无相面前交割财产丢脸还要反问一句“你怎么在这儿”,并还羞答答喊着宝贝的傻逼是谁?!
“没事啊家主,没什么事。”戚砚强行冷静,抽了张纸巾,动作慢条斯理,擦干净被泪水浸湿的镜片,然后面不改色地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戚还山疑惑地看一眼她,目光落在桌上,看到了那些合同证明,立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没有及时通知下属最新任务进展这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对,因此戚还山莫名有些心虚,提着一堆食材,闷不作声,转头就往厨房死遁:“是,我是忘记通知你了,你不要对我有什么意见。”
戚还山理不直气也壮地冲卫生间喊。
“……”褚无相一个人坐在客厅,一脸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戚砚“砰”地将卫生间房门反锁,坐上马桶,一张脸煞白,咬着手指瑟瑟发抖。
“莫名其妙。”戚还山看了看两个人的反应,挑挑眉,习惯性地欣赏一眼他那宝贝沙发,然后把刚买回来的东西放进厨房——
下一秒,戚还山如离弦的箭飞速弹射出来,怒气冲冲地盯着紧锁的卫生间门。
褚无相及时捂住了自己耳朵。
紧接着,整栋楼都听见了一声愤怒的嚎叫:“戚砚!你他妈给我滚出来!老子沙发!赔钱!”
-
戚还山买回菜却做了甩手掌柜,把戚砚堵在卫生间里,互相打得不可开交。
褚无相一天没吃饭,饿得无法,自己洗了锅铲亲自下厨。
刚系好围裙,门铃响了,褚无相听着卫生间里乒乒乓乓的声响,叹了口气,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水,转身就去开门。
打开门,外面居然是谈颂周。
谈颂周木讷讷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礼物,跟褚无相来了个眼对眼。
褚无相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恢复正常了吗?身体没什么事吧?”
谈颂周点点头:“你走没多久,我就醒过来了……”
他正要继续说话,视线落在褚无相遍布暧昧痕迹的脖子上,顿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什么,当即红了脸,后退一步,语无伦次道:“今天来没、没别的事,就我、我爸叫我上门送点东西,说、说要好好谢一下你。”
褚无相愣了下,一笑,让开路:“说不上谢,凭你我前世的关系,我也该帮帮你的。站门口干什么,进来坐会儿。”
谈颂周这才看到褚无相身上的穿着,他本就穿得不多,居家服领口敞亮,露出大片脖颈肌肤,再挂上这么条破布围裙……
谈颂周闭了闭眼,难以置信他哥私下里居然有这种癖好。
他脸皮薄,挣扎着婉拒了褚无相的邀请:“不不不太方便!是我不该这时候来,打扰了。”
褚无相怪道:“打扰什么?不打扰,我们可以一起……”
“吃饭”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谈颂周羞愤难耐地打断他:“哥!”
谈颂周被他哥的尺度震惊到了,脸瞬间涨得通红,在心里翻来翻去地琢磨这个“一起”到底是怎么个“一起”法。
这一声哥,实在喊到了褚无相心里去。
他怔怔地看着谈颂周,被他在清醒状态下这么喊“哥”,一时间心中涌起万千感慨,不知不觉,竟微微红了眼。
谈颂周冲口一喊,脑子也清明了些,心说好歹褚无相也是自己前世的兄长,有些话他也应当说得。
他脑子一转,想好了说辞,一股脑将那些礼物塞给褚无相,表情严肃道:“哥,你别怪我多嘴,你现在魂魄不全,身体承受不住刺激,有些事情……咳,还是节制点好……”
说着,他抬头看了眼褚无相,这一看,当即说不出话了。
只见他哥一手扶着门框,眼尾泛红,长睫微颤,眼底含满水光,深情地望着他。那眼神,仿佛春水上飘落的梨花,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谈颂周鼻子一热,狼狈地喷出鼻血来。
先前想好的说辞也全都忘了个干净,他讷讷道:“姓戚的要实在满足不了你,看能不能给他吃点什么药……八家能人多,我去帮你打听打听,要实在不行,干脆换一个男嫂子,我认识一些电竞选手,年轻,血气方刚,手上的操作更是没得说,总、总能有让你满意的……”
褚无相起初还一头雾水,听着听着,脸色由红变白再转青,终于品出不对劲来了。
他铁青着脸,倒退几步,来到门后的穿衣镜前,一把扯下防尘罩,赫然看到了自己身上那些仿佛遭人凌虐了一般,让人误会的红色痕迹。
亏他信了戚还山的鬼话,没做遮掩就出来晃。就他这副模样,说什么话都得打个折扣,难怪刚才戚砚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
褚无相气得手抖,对着镜子冷笑一声,掉头瞥了眼门口的谈颂周:“进来。”
“哥,这真不成啊……”谈颂周还想推拒,被褚无相甩了个眼刀子,放弃挣扎,赴死一样跨进了屋。
褚无相慢条斯理地摘下围裙,随手甩到一边,回屋换了一身衬衫长裤,从脖子到四肢,遮得严严实实。
谈颂周一看他哥顶着那张漂亮脸蛋、那窄瘦腰,鼻血流得更加厉害。
褚无相看也不看他,站在客厅,一字一顿慢慢道:“戚、还、山。”
卫生间里打斗声一停,过了几秒,戚还山拽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戚砚探出身来:“宝贝怎么了?”
褚无相拉来张椅子坐上去,跷起一条腿,十指交叉搁在身前,嘴唇微张,冷冷吐出几个字:“你过来。”
戚砚直觉自己撞见了家暴现场,顿时神色大惊,看一眼谈颂周,转头盯着他们家主:“有外人在场,家主,争点气啊——”
戚还山却一眼瞥见了门后穿衣镜,心知自己已经暴露,于是二话不说,在褚无相面前咚地跪下:“老婆我错了。”
戚砚:“……”
戚砚吓疯了,当即腿一软,也要跪,谁知又挨了戚还山一顿捶:“我跪我媳妇,你跪什么?”
“……”戚砚从中听出了他家主的潜台词——别跪,跪就是死。
门口的谈颂周打了个寒噤,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戚还山呵斥完戚砚,余光瞟到谈颂周,心想褚无相突然发作,多半跟这小舅子的出现有关,他一面观察着褚无相的脸色,一面大着胆子,抬头问谈颂周:“你跟你哥说什么了?”
谈颂周看了眼褚无相后脑勺,欲言又止。
褚无相动作从容,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头也不回道:“没关系,你说。”
谈颂周眼一闭,心一横,把刚才说过的话原封不动重述了一遍:“我说戚家主你满足不了我哥,建议我哥换一个男嫂子。”
“胡说八道啊!”戚还山气得手发抖,霍然站起身,“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褚无相一个眼刀瞥过来:“我让你起来了吗?”
戚还山老老实实跪好,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行的,我真行,宝贝你试试就知道了……”
“是吗?”褚无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抬起脚,脚尖抵住戚还山喉咙,轻轻上移,勾起他的下巴。
母胎单身选手谈颂周到底年纪小,哪见过这种场面,当即瞳孔紧缩,飞快转身不敢再看。
戚砚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嚷嚷:“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说着还不忘掏出手机偷偷拍照。
褚无相轻轻一笑,低声道:“敢骗我,再有下次,就不只是下跪这么简单了。”
戚还山那双凌厉的双眼定定地盯着他,就在褚无相打算收脚时,戚还山突然弯起嘴角一笑,抬手抓住了他脚腕,轻轻地摩挲:“当着外人的面这么玩我,你其实,也喜欢刺激的吧?”
戚砚“噗”的一声,差点没拿稳手机。
褚无相面颊快速飞起一抹薄红,却还神色自若地踹开戚还山,收回脚,偏头看向谈颂周:“你也过来。”
屋内几人俱是一震。
戚还山霍地扭头死盯着褚无相,眼圈发红,声音发了抖:“……他也跪!?”
谈颂周蹲在墙角羞愤不已:“哥!我才十九岁。”玩不来你们这个!
褚无相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们在想什么,额角狂跳,太阳穴发疼,他一把捞起被他扔到地上的围裙,兜头摔向戚还山,愠怒:“你们都给我治治脑子。”
他深呼吸缓了口气,皱眉看向谈颂周:“我是想问你,你刚说我魂魄不全,你怎么知道的这事?”
这话一出,屋子里一片静寂,戚还山刚将围裙摘下,神色一凛,抬眼看过去。
八家旁人只知褚无相复活,但他魂魄不全这事,除了戚还山和褚无相,应该没人了解。
谈颂周乍然回神,起身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我今天来,除了道谢,就是要说这个事。”
“从前世的执念里醒来以后,我搞明白了许多事,但我不能跟八家人说,只能来找你。”他坐到沙发上,正色道,“哥,你就是道祖对吧?”
褚无相前世使过的那些把戏,二皇子大多都见识过,谈颂周知道了前世记忆,稍微跟八家记载里的道祖招数一对,很容易就能发现褚无相的真实身份。
所以谈颂周直接猜出褚无相就是道祖这事,褚无相一点也不意外。
谈颂周说:“八家不是都好奇,为什么我能继承你的灵力吗?”
闻言,戚砚也忍不住往前靠近一步。
谈颂周天生可以驱使道祖灵力,这事确实是整个八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最大难题之一。
谈颂周缓缓道:“那是因为,我身上寄住着哥你的一缕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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