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还能用神圣术吗?”
维安盯着尤瑞尔,问道。
“好像是可以的。”
尤瑞尔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你觉得你为什么还能用?”维安追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现在还信仰女神吗?”
“我......”
尤瑞尔回答不出来了。
“你觉得,是克文的话让你转变信仰的吗?”
“不,算不上,还是我自己。”
尤瑞尔摇摇头:“我知道这样想很过分,我能够活下来还能过上现在的生活,都是靠教堂的大家,他们对我这么照顾,可我还是忍不住怀疑,为什么只有我得救了呢,倘若女神大人仍然护佑着我们,又为什么会允许那样的灾难发生呢?”
“为什么,我的父亲,母亲,妹妹,他们都没能活下来呢,”
“我的生活越美好越幸福大家对我越好,我就越不能接受。”
尤瑞尔咬了咬嘴唇,眼角有些发红。
“那天我正依旧为这样的想法苦恼,结果遇见了克文先生,他说他不是故意听见了我刚刚的念叨,给我讲了他曾经的事,说他也怀疑神明,所以选择了抛弃圣职者身份。”
“我便有些好奇,问他除了女神,我们还能信什么呢?他便告诉我,只要我选择了质疑,那我就已经走向了另一方。”
“他有提到他所谓的信仰是什么吗?”辛忍不住问道。
“克文先生的信仰?没有,他只说过他知道有着很多信仰其他神明的人,那些人也活得很好。”
“什么其他神明?”
“我不清楚,只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忍不住想,若是有这么一位神明不同于我曾经信仰的女神大人,他没有抛下我们离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受难,他会真的爱我们拯救我们,如果有这样的神明......”
"我想追随他,我想,我只是想和爸爸妈妈妹妹他们一起生活而已啊!"
尤瑞尔泣不成声。
“维安老师......”
希欧有些担忧地看向维安,后者却神色平静,并没有什么波澜。
“我理解你的想法了,但是,我也需要告诉你,既然你已经选择了不信仰圣教,那你很可能会被教堂辞退,需要自己考虑后续生活。”
“同时,你目前也不能被简单放离,除了一些文件的签署和流程,辛会给你找一个适合监督着你同时也不会被你能力影响的人负责你最近的生活。”
“至于别的,我算不上信众,所以也无法给你合适的答案,只是你痛苦的事,不明白的事,这些答案,你可以在你后续的人生中寻找,你才十七岁,你还很多机会,很多时间。”
“那我们先走了,后续的事,安排好了我会再次和你交流的,也感谢你愿意相信我们告诉我们这些事。”维安起身。
“等等!”
尤瑞尔突然喊道。
“怎么?”
维安回过头,有些疑惑。
“您,您肯定很有眼界,很明事理,您能不能告诉我,这次的事里,我是不是很蠢,很好骗?谁说什么我都会信,信什么完全不知所谓的神明,为此轻易抛弃曾经的信仰。”
维安抿了抿嘴角:“你想多了,我们都不是什么聪明人,所以也不用担心被骗,你还有未来,还能靠自己去改变什么,这就够了,哪怕一时找不到方向呢?”
“再说,你也说不上做错了什么,信仰是你的自由,怀疑也一样。唯一一点,学会掌握自己的力量就好,圣教的教义于我无关,但其中关于不得用自己的力量去伤害他人的要求,我想,无论是不是圣教徒,这一点都该去做到。”
他扬扬手,带着希欧和辛离开了房间。
只留尤瑞尔一个人呆坐再椅子上,发红的眼角,眼泪还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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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辛搞完各类文件,安排好其他因为连续伤人被关进监狱的人的后续后,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辛这才暂停了工作,三人一路回到了家里准备作休整一晚上,明天再继续。
等到家门口时,维安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二楼阳台的琳。
琳也看见了他,原本闷闷不乐的脸上顿时绽放了笑脸。
“师兄!希欧哥!辛学长!”她转身就飞奔下楼,正好和进门的维安撞了个满怀。
“师兄你还好吧,是不是累着了,脸色有些不太好啊。”
琳担忧地左看看右看看,又把目光投向旁边的另两人,那两人都是一晚没睡一直在忙,自然精神也好不到那里去。
“你们都还好吗,事情很复杂吗?”
本来她也想跟着自家师兄出门帮忙的,但维安表示这事属于维斯坦洛德的官方事宜,他们有合适的身份参与,但琳没有,便让她留在了家里。
“没什么,已经基本解决了。”维安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所以我们也回来休息一晚,后面再慢慢处理剩下的事。”
“哦哦,解决了就好。”
琳很高兴地点点头,牵着维安的手往屋里拉,要维安去好好休息,希欧则跟着维安和琳后面,一边走一边聊天。
辛也向维安和希欧道别,回他自己房间补觉去了。
维安看着希欧给琳解释这两天的经历,琳很认真听着,也会及时提问,很给希欧捧场,因为天热扎起的马尾在脑后一晃一晃的,上面系着希欧前几天给她买的丝巾,看得出来很是喜欢。
琳也才十八岁啊,刚刚成年,而那个尤瑞尔甚至还比琳小一点。
维安突然想到。
因为作为回来的三人中唯一睡了觉所以并不困的人,维安没有像希欧和辛一样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琳的房间。
也算是捡起自己曾经的老本行,维安查起了琳最近的学习状况,因为正好辛家里藏书很多,前几天他便给琳留了几道作业题让她这几天自己查资料写。
维安坐在桌子前一页一页翻琳写的相关理论知识的拆解分析与综合应用,琳则站在桌旁,满脸的紧张。
“嗯。”
维安看完了最后一页,放下了手里的稿纸。
“总体应该没有大问题,答的不过,细节我会做了批注再给你。”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个问题行吗?”维安看向琳。
“啊?我吗?当然可以。”琳一时没太理解维安的意思,但还是很积极地答应了。
“你先坐吧,以后就算是我看作业你也不用站着等。”
琳依言坐到了床边。
“我大概在忒斯老师那里听过一点你的事,他说你父母双亡,是战争孤儿,对吗?”维安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开口。
“啊,师兄你想问这个啊,”琳像往常一样笑了笑,“嗯,差不多吧,其实也不算双亡?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父亲是在我小时就被国家征兵,死在了战场上,我母亲带着我改嫁了继父,继父不喜欢我,便经常打骂我,但因为家里的经济来源靠他,所以我母亲也不敢对他多说什么,后来他们有了新的孩子,我对于他们来说就更无所谓了。”
“所以,某天我实在忍受不了,选择了离家出走,现在想想那会的我真是白痴,不过十来岁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居然想靠自己一个人在那样的乱世中活下来,简直是太天真了。”
“但没想到偏偏我活下来了,磕磕绊绊过了几年,直到遇见了忒斯老师。”
维安静静地听琳讲完,平日里总是笑着的少女虽然仍然是在笑着,却多了些苦涩。
“抱歉,让你想起不好的事了。”
“没事没事,我觉得也没什么,反而正是因为这样的事,我才能遇到老师希欧哥还有师兄你们呀。”
琳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很好,生怕维安误会。
“但......”维安想说若是没有战争,你也会是一个被父母宠爱的孩子,平淡但幸福的长大。
可他没能说出口。
琳肯定也这么想过吧,所以这样的话才是最残忍的。
“那我能也能问师兄一个问题吗?”琳突然说到。
“可以。”
“维安师兄在遇到忒斯老师前是怎么样的呢?”琳眨了眨眼,“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也想了解师兄,不管是什么样的事。”
“可以给我讲讲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的故事可能比较无聊,因为年纪很小,许多事我都记不清了。”
维安想了想,开口道:“我在连记忆都没有的时候,母亲与姐姐就带我逃难离开了家乡,后来母亲也因为身体不好又缺乏药物很快生病去世了,母亲走后,姐姐带着我一边逃难一边生活,那就是我最早的记忆了,但也没过多久,有一年冬天,姐姐突然被几个人带走,还年幼的我因为想要拉住姐姐还被要带走姐姐的人狠狠打了一顿。”
“后来我就一直一个人流浪了,再后面就遇见了忒斯老师和纪伦师兄,他们救了我。”
“大概就是这样。”维安结束了自己的讲述,看向琳。
“哦哦,奥。”
琳看着起来有些难过。
“怎么了?”
“就是觉得有些难受和不理解,师兄也是深渊与战争的受害者吧?”
“嗯?”
“但是师兄你却总是想着要拯救其他人,曾经的封印深渊,即使到现在,你也不停地在为他人奔波,为我,为梅娅小姐,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些事是你的责任呢?”
“像我,”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当时只是很讨厌父母,然后很恨那些来我家乡打仗的士兵,觉得仿佛自己的不幸都是他们造成的。”
维安一愣,他没想到琳会这么问。
为什么,这个问题他当然知道答案,但那个理由太过残忍,他实在无法向琳讲出。
毕竟他并不是什么无私与正直的人。
“我......”
维安叹了口气:“很多原因吧,我自己是战争的受害者,所以我才希望那样的事绝不能再发生了,还有,纪伦师兄他在去世前都一直记挂着深渊封印理论,即使是为了不让他和老师的心血白费,我也要站出来去做。”
“大概就是这样吧。”
琳半天没有接话。
“琳?”维安有些奇怪。
“对不起,师兄,我是不是问太多了?”琳把脸撇向一边。
“啊?没事,本来你们也有权利知道这些事。”
“但总觉得很不好意思。”琳捂住脸,心里有些怪自己太多话了,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问向维安。
“那这些你和希欧哥说过吗?”
“......”
维安没有马上回答。
“......大概是没有的。”
“果然,总觉得希欧哥明明认识你的时间很长,但说起你时,他经常是什么都不知道。”琳若有所思,“怪怪的,可师兄你不可能是不信任希欧哥吧。”
维安摇摇头。
“我当然信任他,但希欧他,终归是维斯坦洛德的皇子,维斯坦洛德作为大陆的最强国,它的稳定就决定了大陆的稳定,他只需要承担好自己的职责就行,别的事情,不应该也不能影响他太多。”
“我并非是维斯坦洛德的国民,这点上来说,我对他永远是外人。”
“但你还是让希欧哥和你一起旅行了啊。”琳有些不解。
这次维安沉默了很久。
“......因为我大概也有私心吧。”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无私正直的人。”
维安说完,露出一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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