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奈脸色十分痛苦,鱼在溪立马起身跑出去扶住他,拧眉问:“如何,是受伤了?”
秦奈摆摆手,想说自己没事,可张嘴又要呕血,根本说不出话来,鱼在溪赶紧扣住他手腕给他输送灵力,同时查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大碍,只是急火攻心。
苗沛和大炉都跟着出来查看情况,江宴慢悠悠起身踱步过来,经过阮池时,听见对方极轻的一声嗤笑,
江宴站住脚,侧眸不带任何感情瞥他一眼,听见对方在外面乱哄哄的吵闹声中压着声音道:“你费了那么大的劲,就为了如今这样?”
“不像天和长老,”江宴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眼底没有任何颜色,声音寒若深潭,“努力了一辈子,什么都做不到。”
“江宴你!”阮池猛地一拍桌,气得粗喘,可在外面几人探究的看进来时却选择闭嘴不言了。
江宴望向外面树下的秦奈,语气没任何变化,却仿佛有种悲悯情绪,“看来他已经发现你了,你还真是罪孽深重。”
这词是鱼在溪说出来的,江宴一动不动看着外面鱼在溪给秦奈焦急疗伤的样子,在他看来,阮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鱼在溪三人都是元婴后期,对已到化神期的阮池无可奈何,但江宴可以。
在幻境中阮池用术法封锁了自己识海,方才他开始回忆过往,解除了术法,江宴得以悄无声息探入他识海,看清了全部事。
最开始,如果阮池抱起那只木桶走原路,根本不会被人撞上并抓住,可他天生心思阴戾,偏偏拐进那伙人平时聚集的巷子,他没想到那伙人临近午饭时间还没出去寻饭吃,被抓了个正着。
他有心耀武扬威过巷子暗中炫耀,却倒霉选错了时间。
所以他到底是在恨什么,恐怕后来几百年的岁月里,阮池对自己的恨比对那些人的恨要多得多。
屠城也绝不只是为了简单报复,不过这背后的事,就与汤瑜秋有关了。
很不巧,同鱼在溪一样,江宴也只对骨哨感兴趣。
外面的声音渐小,鱼在溪扶着秦奈进来休息,苗沛忧心忡忡看了眼江宴,跟着进来了。
江宴收回视线,又若无其事坐回去。
秦奈一进来就借鱼在溪的力量站稳,被三人簇拥而立,与端坐在阴影暗处的阮池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脸色煞白,惊恐疑惑又悲痛万分的望着阮池,字字都透着不可置信,“是你……不,不是你,你当时不过是个金丹期的废物,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到底是谁,你告诉我!”
眼看秦奈即将疯魔,鱼在溪小声劝了两句:“别气坏身子,好好说好好问。”
不过恐怕是不行了,秦奈还算理智的推开鱼在溪,大步向前到了阮池面前,从未见过他拔剑,此刻却见他召出一把通体乌金的长剑,剑尖直指阮池咽喉,质问:“是谁教你的那阵法,他如今人在何处!”
鱼在溪见拦不住,给苗沛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后退,鱼在溪还好心地拉了一把站在原地的大炉。
这俩人要是打起来,一剑能给这城主府夷平,站远点有机会逃。
刚才也听阮池讲了一遭,确定他就是大炉口中那个屠城之人,如今秦奈从镜幻里出来的种种表现,都指定了那魂魄就是汤瑜秋,正是当年守城而死的人。
所以阮池现在还是秦奈的仇人。
鱼在溪啧啧两声,小声对苗沛道:“你说他这人,险些跟当年的元祁不相上下了。”
说到这儿他就又好奇,“为什么他屠城之后仙盟没管?仙盟不应该立马站出来抓他去不二狱待上个一百年吗?”
苗沛脸色很差,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从未听说过此事。”
这件事对苗沛来说太早了,甚至对江宴和元祁来说都有些早,洛中被屠城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没出生呢。
这么大的事也只是对山下人来说,山上人向来凉薄自持,只要不是捅了天的大事,少有主动的时候,具体当年如何处置的,还得细问阮池。
眼下是没机会了,秦奈剑锋映着冷光,蠢蠢欲动。
他说自己之前是剑修,去了无风楼才转为符修,看来真没骗人,单看这把剑就知道他实力不低,实力差的人是无法催动神器的。
比如刚出狱的鱼在溪,长期举着不开刃练剑都费劲,根本提不动,只能被迫又给自己研究一把新剑。
阮池被他质问半天,这会儿终于愿意开口说话,先是笑了一声,“知道他是谁也没用,我们没人能杀了他,他根本死不掉。”
“你胡说!这世间就没有死不掉的人!”秦奈剑尖又往前一寸,给阮池苍老褶皱的皮肤划开一条伤口,顿时鲜血直流。
鱼在溪赶紧哎了一声,“可不能杀人啊,还得问话呢。”
阮池后面还有很多事没交代,他说是不想听,但不能不管啊,得给曲周城那边两家人交代。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惦记那边,鱼在溪心里夸自己一句负责,后又想到郑家还没给钱,气的遗憾咬牙。
他这边情绪几经转换,忽听阮池咯咯一笑,视线带过来,眼底有几分戏谑,话却是对着秦奈说的,“若是他真能被杀死,那元祁当初为何没能杀了他?”
这话一出,堂内瞬间死寂一片,鱼在溪瞪眼回望着他,苗沛身体不住发起抖来,就连一直垂眸自作思索的江宴,此刻也抬头看了过来。
秦奈表情僵滞了片刻,颤着声问:“魔尊?”
关于魔尊的事,如今仙门百家都不愿意过多讨论,提起来也都侧重于元祁的过错,因为他们都知道元祁已死,不论再怎么辱骂诅咒,对方都不会再回来拎起谁给个暴栗。
但魔尊不一样,元祁自戕以后,魔尊竟还能从无上峰抢夺了元祁的身体再次降临人间,若不是被江宴一剑劈进不二狱,恐怕世间早已沦为他的戏场。
他根本死不了,元祁当初设下如此惨烈地杀伐大阵都没能杀了魔尊,当时两人共用一具身体,死地却只有元祁,魔尊当时不知去处。
鱼在溪不屑的哼了一声,笑那些仙门百家自作聪明,除了如今在场这几位,又有多少人知道当年被江宴关进不二狱的是他鱼在溪而不是魔尊。
但是这魔尊似乎对他没什么威胁,鱼在溪占了这具身体近三百年,那魔尊都没有来抢,甚至露面都没露面,常常让鱼在溪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存在。
世人对魔尊的认识大都是从元祁伙同他放出更多魔物开始,在这之前,压根没人知道魔尊的存在。没人知道他来自何方,长什么样,以什么形式存在。
为何当初帮助阮池屠城的会是魔尊?
他那么早就已经存在,那时起就已经盯上了汤瑜秋!
“为什么会是他呢。”秦奈几乎要握不住剑,恨得眼圈通红,却完全无能为力。
片刻他猛地转身看向鱼在溪,“你一定有办法,你来帮我!”
鱼在溪还没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若无其事的点头,“行啊,你说。”
“你把他找出来,我和江宴一同把你送……”
秦奈语速快到江宴来不及释放静音咒,他说了一半戛然而止,鱼在溪没听明白,但见秦奈脸色异常,就转头问江宴:“送哪儿,送什么?”
江宴一脸镇定,似乎被截停的不是他的秘密,依然端坐在椅子上,平静道:“他疯了。”
鱼在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随便你们两个打定了什么主意,洛中的事解决完我就立马走,你们再敢来找我,我绝不放过你们。”
他这话没什么威胁性,江宴实力摆在那里,秦奈也不会在乎。
放完狠话,鱼在溪抱手往后靠在门框上,又懒洋洋对着秦奈补了一句:“但是让我把他找出来是真不行,我找不到,也不想找。”
秦奈往他这边走了一步,说不出话急得摆手,狼狈到长剑脱了手都不在乎。
他到底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认识这么多天,鱼在溪从没见过秦奈这个样子。
但他还是狠心摇头,眼底带着轻讽解释:“找到他我会死的。”
还不知道死了以后能不能回去,怎么敢冒险,还是找齐骨哨更靠谱。
随即他又想到一点,歪头越过秦奈去看阮池,“你的骨哨是从哪儿来的。”
鱼在溪潜意识觉得阮池手里的骨哨和魔尊有关,若是真的有关,那无风楼的几只……
不能这么为难他吧。
“当年魔尊找到我,说能救回我哥。”不知为何,提起这件事,阮池身上突然卸了力,往身后的椅子上靠去,不似鱼在溪那种慵懒,而是突然失去了支柱一般颓靡。
堂外夕阳洒进屋内,他脸色半明半暗,靠下去一瞬间,鱼在溪几乎以为他要不行了。
“那骨哨能交换人的魂魄,我……”
‘我’后面又不说了,鱼在溪暗暗松了腿上的力,结结实实靠回去,等着他伤感完继续说。
“后来我找到我哥了,他却用骨哨交换了我们两个的灵魂,他要我赎罪,”说到这儿阮池无神的双目又蓄起泪水,“他逼我用他完好无缺的身体去天极阁修行,说只有我修至大乘才能回来赎罪,而他则用我那副身体去帮我顶罪,在人间炼狱关了十年,又被仙盟察觉,抓上不二狱关了百年。”
说到不二狱,鱼在溪可太理解那感觉了,他小幅度撇嘴,转开了视线。
秦奈这会儿冷静下来,背光而立,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边的苗沛听的晕头转向,问:“那为什么你现在是一具完好的、但不是天和长老的身体坐在这儿?”
“这具身体是我抢来的,我的身体在十几年前就一把火烧了。”
“几十年前我还是天和长老时,突破失败大限将至,哥哥为了救我又强行把我们魂魄换了回来,他用‘天和长老’的身体强行撑了几十年,期间我们两个想尽办法挽回,可都不行。我提议给他换具身体,他不同意,他太善良了,根本不肯害人,于是我剑走偏锋想献祭自己强行换我哥哥一条命,可因为那骨哨,不仅献祭失败,我身死魂留,找不到入轮回的办法,于是我抢了这具身体,躲开我哥开始研究新的办法,我不再执着于他的死,而是想像当年的江宴一样。”
他说到这儿冷笑一声,“江宴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我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鱼在溪探究的看向江宴,没忍住直问:“你做了什么?”
今天很开心,不知道作话和大家唠些什么,就祝大家一直开心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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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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