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齐爹和齐氏就起了，打理着自个儿的衣裳，弄得小齐观鱼也醒了，迷迷糊糊间人影重重，分不清谁是谁，隐约全是光晕，更迷糊了。
他半拉着眼，打着哈欠，浑浑噩噩全靠本能，下意识喊着：“爹……娘……”
糯糯的。
齐氏心头一软，替他掖好被子，柔声说：“再睡会。”
齐爹还在穿衣裳，小齐子玉这会也跟着醒了，麻利洗漱，徒留小齐观鱼睡得正香。
他真正睡饱醒来，已经是大太阳了，外面天光大亮，屋子里都照得亮堂堂，坐起来揉了揉眼，穿好小衣裳才出屋。
他哥还坐在小木凳上摘菜，旁边的木盆里放着一把摘好野菜，小齐观鱼噔噔噔跑上前，凑近了瞧。
摘好的野菜一小节一小节，没摘过的根上还有土，嫩绿细茎上有明显白色绒毛，叶子对半长开，还是心形的，茎上有朵小白花，花瓣和细针很像，最上面有个绿色小果苞。
小齐观鱼不认得，统统只能称为——野菜。
上辈子清明祭拜山路上见了不同品种的“杂草”，长辈们还能辨认摘一路，他佩服至极，左看右看都感觉那些野菜差不多，更别说在一堆草里找到能吃的。
这个技能属实牛逼，他是没有。
他盯着盆里没摘过的野菜：“这菜有点眼熟。”
“昨天的粥里。”他哥答。
就是那个喝起来酸酸的？他就说为什么粥还能酸，小齐观鱼只见过放粥里煮熟的野菜，原生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小齐观鱼恍然大悟，还有点疑惑：“这是什么菜？”
小齐子玉回答不知道，小齐观鱼惊奇到又瞧了他哥好几眼，小齐子玉不明白他在瞧什么。
小齐观鱼很夸张惊叹：“哥，你竟然不知道诶！”
小齐子玉：“……”为什么感觉很奇怪？
他不知是用何种语气问的：“我为什么知道？”
小齐观鱼下意识回答：“你应该知道啊。”
小齐子玉：“我……应该知道？”
小齐观鱼拍着胸脯：“那当然！因为哥你是最厉害的嘛！”
他哥是谁啊！那可是大佬！爽文男主！这还不厉害吗？！他，齐观鱼，非常相信大佬哥哥！他哥可是全知全能型大佬！
他无比坚定：“哥哥知道很多很多，很厉害很厉害。”
小齐子玉心情还挺复杂。
弟弟对他期望很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很清楚，他不厉害，知道的也很少，至少他就不知道这个野菜叫什么。
爹娘只说这个能吃，那个能吃。
小齐子玉能分毫不差辨认出爹娘讲过的野菜，却仍旧不知道它们真名。
小齐子玉摘完所有野菜，抱着大盆子跨出家门，小齐观鱼跟着出去。
门边放着一桶水，小齐子玉就比木桶高一半，整个木桶比他人还大，桶里放着一个小碗，小齐子玉熟练拿小碗舀水，洗着野菜。
小齐观鱼也跟着洗。
小齐子玉认认真真把菜洗干净，沥干水。
小齐观鱼不太能坐住，开始对爽文男主幼年好奇起来了：“哥，你有没有什么梦想？说来听听。”
“把日子过好算不算？”小齐子玉非常朴实。
“诶——？！”小齐观鱼睁大眼，“就没有当大官的梦想？”
不可能，大佬不可能这么没梦想！
小齐子玉理好盆中野菜，碧绿鲜嫩很可口：“你是这么想？”
小齐观鱼：“不是我想，哥哥你天生就是当大官的料！”
小齐子玉直指本质：“还是你想。”
小齐观鱼很诚实：“因为我觉得哥哥不应该只在山里嘛。”
男主总是不平凡的，离开井水村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他跟着大佬沾点光就好了，小齐观鱼美滋滋的。
这会他更是寄予厚望：“哥，你会很有出息！”
未来大佬分给他一个小木盆，“放灶台边上。”
小齐观鱼：诶？
好吧。
他抱着小木盆啪嗒啪嗒跑过去，在他哥成为大佬之前，他还是先想想怎么过得好点好了，整天吃素太难了。
他哥抱着更大盆野菜和他一起去了灶台，爹娘跟着前后脚回来了。
齐氏衣裙下沾了泥点子，嘴唇都干了，顺手把包好的豆腐放灶台边上，齐爹扛着一大捆柴，稳稳走进门。
小齐观鱼超大声：“爹！娘！”
齐氏笑了：“醒了，睡得怎么样？”
小齐观鱼：“很好！”
齐爹放下柴，擂好：“一大早进山里砍的，家里的柴快烧完了，这会该做饭了，你娘可是早早去了镇上买了豆腐。”
说完，就把他们两个小孩撵出去了，齐爹和齐氏忙活起来了，一个烧火，一个起锅，灶上烧着的粥也快好了，齐氏将野菜放进去搅了搅，野菜很快成了另一种熟透的绿。
山村里不讲男人不进厨房这点，能干活的都得干活，做饭也一样，没人可以得闲的。
小齐子玉是还小，碰不到大锅，才没让他做饭，小齐观鱼那小小一点就更别提了，他不添乱就行了，齐爹和齐氏都没指望他能干什么，好好呆着就行了，小齐观鱼也没非要仗着这么点大的小身子干点干不了的事。
小齐子玉十分懂事协助家里做力所能及的事，他足够稳当，也足够细心，齐氏和齐爹很放心，把家里一些事都交给他，还真别说，哪个家里的孩子都没大儿子省心和放心。
是以，从前齐氏放心叫他看顾点点大的小儿子，自己和丈夫去田间劳作，叫爹娘再从旁照看一下就差不多了。
这个村子里就没有不靠种田吃饭的，甚至有些家光自己种还不够吃，只能找些差事做，才挣够吃饭的钱。
谁让一大家子人嘴一张就要吃饭，总不能吃不饱，那干活都没力气。
齐家日子还算好，一大家子能够吃饱。
齐氏嫁过来之前清楚，这个村里齐家算得上不错，三兄弟人也好，爹娘也是明事理的，媒人也讲过，是齐家老二提的，齐氏见过几回，才同意嫁的。
齐家三兄弟感情都还不错，嫂子弟媳更是个体贴的，齐氏和她们也处得来，平日里有个什么，也能搭把手。
齐氏过了几年，也觉得这日子不错。
平时缺点什么，可以到村社买。
烟火一熏，齐爹头上冒汗，齐氏给他擦擦，齐爹抡起大锅来更有劲了。
火光冲天冒，各种香气腾腾往外冒，齐氏端了三盘菜出去。
一道照例看不出是什么青菜的野菜，一道炒豆腐，一道炒节瓜，还有一大碗散着热气的野菜粥。
祖父祖母跟着出来了，小齐观鱼洗漱干净也坐好了，一大家人要开饭了。
每当这个时候格外开心，能吃上东西总是幸福的。
小齐观鱼特别赏脸，大口大口吃着，即便是简陋饭菜，也仿佛是世上少有的美味佳肴。
其他人看着他吃，总是心情愉悦，忍不住吃得多一点。
齐氏夹了一块豆腐给他：“不是爱吃你爹炒的豆腐？”
小齐观鱼笑眯了眼：“香香！”
他爹煎的豆腐是没放多少油，可是吃起来就是很香，吃了还想吃。
小齐观鱼嗷呜吃掉了一大块，十分满足。
豆腐还不算贵，小儿子爱吃，齐氏隔段时间就会买点，可惜这东西只能放一两天。
大家瞅着小齐观鱼，也觉得炒豆腐好吃。
齐爹莫名骄傲，这可是他做的，从小练到大的手艺就是不一样！看看小儿子吃得多香啊！
他也大口吃着。
自己做的就是香，家里人都很赏脸，那不就是对他最大的认可吗！
小齐子玉爱吃节瓜，就着野菜粥多吃了几块，他吃饭向来安静，大家都习惯了，更多还是看他弟弟。
谁让小齐观鱼吃起饭来生动有趣，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跟咽了毒药一样，叫他们想要忽视都不行。
一顿饭吃得愉快，祖父祖母更爱和老二家一起吃，不过总和老二一起吃不成，三兄弟日子过得都差不多，在老二这吃多了，老二负担就重了。
祖父祖母心里门清，对谁都不厚薄彼此，三家轮流来，一碗水端得很平。
小齐观鱼一吃饱，就该出去放风了。
他拖着哥哥，迈开小短腿跨过门，开始嚎：
“我齐观鱼又又来啦！！”
孩儿们出来玩啦！
我胡汉三又杀回来了！嗷嗷嗷嗷——
——《观鱼崽记事手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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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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