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沈家为小铃铛举行洗三仪式。
然而,孟钰玲看着怀里红黄红黄的孩子,有些欲哭无泪。
本来,小铃铛出生一天之后,皮肤就已经慢慢展开,看着没有那么皱巴了。可没成想,第二天的时候,她的眼睛和皮肤开始变黄,吓了孟钰玲和沈确一大跳,还以为她生病了,慌忙地请大夫过来瞧。好在只是常见的胎黄,七日过后,便会慢慢消退。
不过,这胎黄虽然于身体无虞,可却于样貌有碍呀。原本就带有几分小老头模样的小铃铛,肤色中的红尚未褪去,又添上了这层黄气,看起来更加丑了,就连孟钰玲加了母爱的滤镜,也难以掩饰那些许不忍直视的尴尬。
好在,洗三仪式只邀请了亲近的亲友参加,孟钰玲这个做娘亲的才松了一口气。
“吱呀”,推门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仪式要开始了是吗?”孟钰玲抬起头,看着轻手轻脚走过来的沈确。
“对,收生姥姥已经把香案摆好了。”沈确压低声音回道,害怕惊醒了熟睡的小铃铛。
“那你小心一些,避着点风,别让孩子着凉了。”
“嗯,放心吧。”沈确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从小床上抱起,脸上的五官也不自觉地跟着用力,直至小铃铛安稳地落入臂弯,他才如释重负,抹去额头渗出的细汗。
“至于吗,抱个孩子而已。”孟钰玲难得见沈确这般不从容的模样,即新奇,又好笑。
“我怕吵醒了小铃铛,她要是哭嚎起来,那才是灾难。”沈确满脸不堪回首地摇了摇头,看起来被折磨的不轻。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孟钰玲被逗笑了,她捂住嘴角,可藏不住的笑从眼里溢出,“不知道是谁,几天前还说孩子能哭能嚎是福呢,改口改的真快。”
“是我见识的少,这小魔头,哭起来真让人吃不消。”沈确恨恨地点了点小铃铛的鼻子,可落下的力度却又轻如羽毛。
“不过,小魔头也是会挑时间出来,要是在冬天,我还担心洗三会让她生病。”
闻言,孟钰玲幽幽地来了一句:“她是好了,可我就倒了霉了。大夏天的,闷在房里,又不能洗头,又不能洗澡,我快要疯掉了。你没闻到我身上的馊味吗?”
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沈确找补道:“怎会?玲娘的身上还是香的,哪里臭了?”
可不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你是不是鼻子有点问题?”孟钰玲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好了,好了,快出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见此,沈确耸了耸肩,依言抱着孩子离开。
前厅,众人等来了姗姗来迟的主角,总算赶在吉时前,开始了仪式。
这第一步,就是祭拜神灵。
收生姥姥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点燃焚香,跪在黄旧的蒲团上,向供奉的碧霞元君、琼霄娘娘等十三位娘娘三拜叩首,而后往盛满小米的香炉插入焚香,并往蜡扦上插一对“小双包”,下压黄钱、元宝、千张等敬神钱粮。
沈母候在一旁,她见祭神仪式进行的差不多,便将盛有以槐条、艾叶熬成汤的铜盆以及一切礼仪用品摆在大圆桌上。
收生姥姥洗净手后,从沈确的怀里接过婴儿。
沈家的亲朋见状,便依照尊卑长幼的顺序,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喜钱,或是喜果。
铜币,桂圆,红枣,花生渐渐沉入盆底,铺了浅浅的一层。收生姥姥拿起棒子往盆里搅了搅,边搅边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
搅完之后,才开始正式给小铃铛洗澡。
打开襁褓,收生姥姥一手托着孩子,一手舀起一勺清水淋在小铃铛的身上。
睡得好好的,突然天降一瓢凉水,小铃铛冻的一个激灵,哭着醒了过来。或许她觉着自己委屈,哭声嘹亮不已,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只除了沈确有些心疼地看着孩子。
“哭得好呀,大吉大利。”与以往不同,这时的哭声会被大家认作是吉祥,越响越好。
洗完后,也不管正哭着的小铃铛,收生姥姥直接点着艾叶球,以生姜片作底,放在她的脑门上,炙了炙,图个消灾免难,而后又拿起梳子,轻轻刮了刮小铃铛只有零星胎发的脑瓜,最后,还用一颗煮熟但放凉了的鸡蛋在她脸上滚了滚,嘴上说道:“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皮儿,柳红似白的,真正是爱人儿。”
这一通下来,小铃铛见没人哄,都慢慢地停下了哭泣,可仪式却还没算完。
收生姥姥将孩子裹好后,拿起了一颗大葱,往小铃铛的身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一打聪明,二打伶俐。”打完之后,还让沈确将葱扔到房顶,寓意孩子以后聪明绝顶。
而后,她把沈母事先准备好的金银稞子往小铃铛身上一掖,念叨:“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以期望孩子以后福大禄大财命大。
接着,收生姥姥还会把几朵纸制的石榴花往烘笼里一筛,“栀子花,茉莉花,花瘢豆疹稀稀拉拉儿。”以此来保佑孩子不出天花,没病没灾,健康成长。
最后,再由她把娘娘码儿、敬神钱粮连同香根一起请下,送至院中焚化,整个仪式才算结束,而此时,小铃铛也习惯了外头的嘈杂,扇动长翘的睫毛,渐渐陷入了沉睡。
在睡梦里,她似乎还觉着不开心,小身子抽噎了几下。不过,除了委屈受惊的主角以外,参加仪式的其余大人都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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