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后,深冬。
天空还沉浸在青黛色当中,尚未完全从夜的怀抱里苏醒,摇篮里的小铃铛便睁开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
此时的她,已经从丑小鸭蜕变成了天鹅,再不复洗三礼上的模样。曾经皱巴的皮肤展开,变得光滑,肤色中的红褪去,显露出了原本的白皙,紧闭的双眸睁开,像两颗饱满的黑葡萄,又大又亮,再加上弯弯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和一层厚厚的奶膘,使她看起来就跟个活脱脱的福娃一样,令人心生欢喜,忍不住想要偷回家。
有的时候,沈母抱着她在巷子里散步,能吸引到很多婶娘的围观,还经常会收到一箩筐的赞美。听得多了,这小人儿跟能听得懂一样。如果你夸了她,她就会朝你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偶尔心情好,还会赏光伸出手给你抱抱。可要是你说了她不好的,她就会立即扭过头去不看你,你摸她,她还会拧着身子躲避,可好玩了。
也就是近几个月入了冬,寒风凛冽,又下起了雪,小铃铛才不再频繁出去。
不过,少了外出的乐趣,她就表现得更加粘沈确和孟钰玲了。
这不,睡醒了之后,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小铃铛瘪了瘪嘴,放声哭了起来,惊醒了同处一室的奶娘。
“嗒儿,嗒儿”,奶娘轻轻弹动舌尖,发出声音,吸引小铃铛的注意,“怎么了,乖乖,是不是饿了?”
她抱起孩子,掀开衣裳,将食物凑到小铃铛的嘴边。
闻到香味,小铃铛顿时停止了哭泣,尽管她不是因为肚子饿了才哭的,但食物摆在眼前,她砸吧了下小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奶娘想把小铃铛放回到摇篮里,重新将她哄睡,可小铃铛却使劲别着小脚,不愿躺回去。
“怎么了这是?”奶娘不解,又摸了摸她的小屁股,“也没有尿,没有拉呀。”
小铃铛见奶娘不懂自己的意思,抽出了含在嘴里的指头,指了指外面,嘴里咿咿呀呀,像模像样地说道。
“哦,乖乖想去找爹爹和娘亲是吗?”奶娘恍然大悟,点了点小铃铛的鼻头,“真是个粘人的小机灵鬼。”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担心小铃铛着凉,将她裹成了圆滚滚的一团,才放心抱着她出去。
“蒹葭姑娘。”来到主人家的房门前,奶娘轻轻喊了声在侧室的蒹葭。
“怎么了?”
“小姐醒来之后闹着要找爹娘,您看要不把她抱进去给老爷和夫人?”一边说,奶娘一边用手严严实实地捂住小铃铛的帽子,不让寒风溜进去。
“那你把孩子给我吧,我抱进去。”
“行。”
蒹葭抱过小铃铛,轻轻推开了房门,尽管她已经尽可能放轻了动作,但门扉间摩擦还是发出了“吱”的一声。
“怎么了?”房内,沈确警觉地睁开了眼。
“姑爷,小铃铛醒了,闹着要找你们。”
听到这话,沈确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抱过来给我吧。”他抓了一把头发,忍着困倦,坐了起来。
蒹葭将小铃铛递给她的父亲后,便迅速退下了。
看见期盼已久的面孔,小铃铛兴奋不已,被沈确抱在怀里,还不停地弹动她肥肥的小身子,嘴里不时发出尖锐的叫声,“呀!啊!呀!”
这一喊,不仅吵醒了孟钰玲,还差点没把沈确喊聋。
“嘶。”他掏了掏耳朵,立马伸长手将小铃铛抱远了一些,“小魔头,大早上的你真有精力呀。”
孟钰玲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说话的语气里满是困意,“现在什么时辰了?”
“才卯时,小魔头今天醒的格外早。”
“啊!”孟钰玲哀嚎了一声,用枕头捂住脸,瓮声瓮气道:“再睡会吧,好困呀。”
“我看行。”昨晚,小夫妻俩久违地过上了二人世界,所以此刻沈确也睁不开眼来,于是,他打了个哈欠,把小铃铛放在了中间,用手臂箍住她后,也跟着闭上了眼。
“咿咿呀呀!”像个小乌龟一样四脚朝天,突然被放倒,小铃铛不乐意了,她不下雨干打雷地嚎了几声。
孟钰玲和沈确权当没听见,继续闭着眼。
见大人们都不理她,小铃铛这个戏精也聪明,没有浪费力气再哭,只是无聊地玩起了手指。慢慢地,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体温,困意来袭,最后,一家三口都又重新陷入了梦乡。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在太阳的呼唤下,他们才总算舍得起来。
正好今日值沈确的旬假,所以孟钰玲也没有出门,一家四口就窝在家里吃起了锅子。
坐在专属的特制高椅子上,小铃铛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冒热气的铜锅,一边吃着沈母喂来的蛋羹,俨然是一副望梅止渴的模样。
看见她那样子,孟钰玲都忍不住笑了声来,“小馋猫,你还小呢,不能吃锅子,好好吃你的蛋羹吧。”
尽管小铃铛听不懂娘亲的话,但她精着呢,听着语气不太对,就不高兴了,小手啪啪啪地拍着桌子。
“嘿,还跟我叫起板来了,就不给你吃,就不给你吃。”孟钰玲来劲了,跟孩子待久了后,她的心智也变得幼稚起来。
她从锅子里夹出一块鲜嫩的肉,故意悬停在小铃铛的眼前,引得小铃铛急切地伸出小手,试图抓取。然而,每当小铃铛即将触及的时候,她又敏捷地将肉块移开。这样几个来回后,小铃铛成功地被逗得哭了出来。
“哎哎哎,别哭呀。”孟钰玲放下筷子,手忙脚乱地哄道。
但此时,小铃铛才不愿意看见顽劣的母亲,她朝沈母伸出了手,沈母赶紧把孩子抱进怀里,说道:“噢噢噢,乖宝,我们不听娘亲的,鸡蛋羹也好吃是不是?”
正掉着珍珠的小铃铛瘪着嘴,用手指了指孟钰玲,向沈母告状。
“哦哟,娘亲坏是不是,逗我们小铃铛。”
见她一副有人撑腰的得瑟模样,孟钰玲也不服气,她转过头去,找自家官人:“你看你的闺女!她欺负我呢。”
被夹在中间的沈确哭笑不得,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只能装作眼瞎,没看见,不掺和,免得母女俩和好了之后,显出了他这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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