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宁雨霁再去医院，就是由专人专车接送的了。
荆棠经过这件事，好像变得不是很相信宁雨霁的自理能力。尽管她才是那个甚至不知道市内地铁有几条路线，外出没开车就选择临时喊司机过来接，最差也得是打车，否则就不知道要兜几圈才能回家的人。
总之，荆棠要求宁雨霁出门最好喊专门给她请的司机接送，必须记得给助理发定位，以免再发生这种找不到人着急上火的情况。
宁雨霁都答应了。
不过，也许她不应该这么频繁地过来医院。
宁雨霁怕宁父独自住院无聊，既然有空当然要来医院陪床。但她来得多了，宁父最知道她的情况，显然对她忽然宽裕的时间和财政状况起了疑心，之前还只是拐弯抹角地打探，今天就开始直白地询问。
“我怎么听护工说，找她来的是个穿西装的男人啊。”宁父明显是打算把事情问清楚了，“他是你在学校，还是做项目的时候认识的人吗？”
宁雨霁在给保温杯添水，听到这句话动作微顿。她原本也没打算把事情瞒到底，只是宁父性格固执，她怕现在说他就不愿意留在医院了。
她慢慢倒完水，把热水瓶盖好小心放回病床底下，用这点时间整理语言说：“她说的是投资人荆小姐身边的助理吧，她确实帮了我很多忙。”
宁父假装疑惑：“荆小姐？”
宁雨霁就挑了点荆棠任职的集团旗下的产业和他说了。这些都是在网上就能搜到的信息，里面有几个出名的家装品牌，即使是平时对商业完全不关注的普通人，听完也能恍然大悟其中的含金量。
宁父：“哦，听你这么说这位荆小姐很厉害喽。大资本家呀，她无缘无故对你这么好？”
宁雨霁有一会儿没说话，然后微微笑了笑：“是，她人好。”
宁父还想再问。宁雨霁有一瞬其实想反问他，有什么必要这样寻根究底的呢？哪怕是父女，有些事他想要隐瞒，她不是也当一无所知吗。
但她最终只是在他开口前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略带歉意地说：“今天还有别的事，现在就要走了。”
宁父没留她，反而嘱咐：“有事就不要天天来了，我好着呢。”
宁雨霁笑着应是。
她离开医院前，按照约定联系外面等着的司机，同时没忘记告诉助理自己准备回去了。想想有些好笑又有些心情复杂——明明是荆棠想知道她的行程，却偏偏不直接联系，要通过助理转一道手。
可能是因为生活环境的差异，宁雨霁很难理解那位荆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某种**的手段吗？
有时候她的表现像是位笨拙的追求者，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单纯金钱关系的漠然。
但她又为什么要想这个呢？
宁雨霁其实很清楚，不管荆小姐是怎么考虑的，她们的关系早已定性了。这段时间她的表现可谓失职，只是荆棠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始终耐着性子等她调整状态。
也许她应该说句荣幸。毕竟哪怕只有几次的相处，她也能看出来，荆棠是那种不喜欢拖延的急脾气。
宁雨霁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喜欢把负面情绪表露出来给别人看到，很多时候也不认为事情棘手到需要叹气。但现在，她确实在为这件事感到说不清的烦恼。
电梯下行，她拿出手机，对着荆棠和她交换的联系方式静静出神，犹豫许久，才在空白的聊天框里键入短暂的一行字，轻轻点击发送。
【晚上可以一起吃饭吗？】
【可以，家里吃还是餐厅？】
几乎是立刻就得到回复。宁雨霁看着因为措辞简洁，仿佛有几分冷淡的消息，连自己也没意识到地微微笑起来。
她慢慢斟酌着语句：【你想在家里吃吗？我可以做饭。】
办公室里，荆棠停下拿着签字笔的手，对着这条消息沉思。
有必要吗？反正有厨师。
她把人带回家里养又不是为了有人能做饭的……从没进过厨房的荆总看别人拿菜刀都有点怕她切到手，更别说下油起锅了。
但考虑到这是宁雨霁主动提出来的——她难得提什么要求。可能就是有阵子没做饭怀念手感呢？
荆棠还是回了：【行。】
然后让助理通知家里的厨师和家政阿姨现在就可以收拾收拾，尽快下班了，明天再来。
等她回到公寓，从电梯出来就闻到厨房里传出热腾腾的食物香味，宁雨霁端着菜出来，时间卡的刚好。
按荆棠看过的小说套路，她此刻应该回想起孤独的家庭，为此心生温暖和感动……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吧。
荆棠小时候父母忙着工作，确实和她关系平平，也没有过这种回家看到家里人招呼她吃饭的经历。但是比起这些，她主要还是觉得宁雨霁挽起头发，被围裙微微勾勒出腰线的模样怪好看的……咳。
没办法。她就是个俗人。
荆棠把外套脱了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换完鞋走过去，正好宁雨霁端完菜盛饭出来。
荆棠自然而然地帮忙解开她腰后的系带，在宁雨霁蓦然间怔愣的目光里，随手把围裙挂在椅背上，恍若无事地从她身边经过入座：“怎么了？不是吃饭吗。”
宁雨霁：“……”
她当然什么都没说。
宁雨霁的厨艺是生活所迫锻炼出来的，都是普通的家常菜。
荆棠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在心里猜测宁雨霁是不是去和助理特意问过她的口味？不然就是她们俩天生能吃到一块儿去，反正饭菜处理就没有不合她胃口的。
吃完这心满意足的一餐，荆棠开始思考今天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她刻意避开，宁雨霁可没有半点要凑上来的意思。难道……
荆棠想了半天问：“你在医院遇到什么事了吗？”
是宁父病情恶化，需要她联系更专业的医疗机构？不然就是当爹的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宁雨霁想拜托她过去装作是正经对象？还是说……
总不可能是单纯心情好吧。她每次从医院回来都不怎么高兴，考虑到是去陪重病的老父亲，荆棠能理解。
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荆棠自觉已经收到上贡，可以满足她的要求。
宁雨霁却说：“没什么事。”
荆棠怀疑：“真的？”
“是我做的饭不合口味吗？”
宁雨霁边问边习惯性地站起来收拾餐桌，荆棠想帮忙被她制止了。她端着碗筷轻声说：“如果你觉得不好，我可以和李师傅多学学。”
李师傅是荆棠请的厨师。
荆棠疑惑：“你喜欢做饭？那我请几个专业的老师来吧。我有几位国宴大厨的联系方式，不是正式收徒，私人过去学两手应该不难……”
好吧。看起来不是。
荆棠看见宁雨霁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她跟着到厨房，靠着门口无奈地说：“我只是觉得，你不是特别喜欢的话没必要做这些。你的时间可以用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碗也不用你洗，放着明天让家政收拾……哎先等等。”
荆棠还是说晚了。
她这间公寓的厨房水龙头设计师不知道怎么想的，特别难用，果然宁雨霁没防备就被溅了一身水。
“我早晚要去投诉这家产品。”
同样被溅过的荆棠骂了一句，不知道厨房纸巾在哪，从衣兜里摸出手帕给她：“赶紧擦擦，回楼下洗澡换身衣服。”
宁雨霁从刚才起就莫名沉默，这会儿接过手帕，指尖陷入柔软的丝质布料里，水迹洇出一片深痕。
她轻轻抬起眼，因为意外打湿的脸上，晶莹柔亮的水珠从她的眼睫经过脸颊滚落，像是一滴眼泪。
荆棠心里一动。
伴随着微张的唇，宁雨霁的声音细而柔，仿佛怕惊走无形的蝴蝶。她看着荆棠，眼神像是因鱼群涌动漾起波澜的湖水，慢慢说：“洗澡……我不能在这里洗吗？”
荆棠：“……”
荆棠得承认她受到了诱惑。
但宁雨霁这不知缘由的主动，在她看来不是情人间的情趣，而更像怀抱着某种奇怪的献身感，仿佛正要腰缠万贯火药去炸敌营——总之充满不知道哪来的破釜沉舟和义无反顾。
以至于紧张和难为情导致的细微颤抖和泛红的脸颊，比起诱人，都更让荆棠担忧了。
还有点莫名的火气。
她不是很高兴地想：我又没有想要勉强你！还是有别人说什么了吗？
宁雨霁没等到她的回应，攥紧手里的手帕，轻轻吸了口气，抿着唇靠近一步。
荆棠喉咙微动。她不想接受这种反常的示好，但要说出拒绝的理由又显得她这个金主很矫情……
心念急转间，再次感谢看过那些的小说，让她眨眼间就想到办法。
荆棠微一挑眉，摆出霸道总裁标准冷酷脸，伸手撑住宁雨霁背后的橱柜，将人困在手臂方寸之间，低头轻启红唇，用刻意凹的暧昧嗓音说：
“女人，你在玩儿火。”
宁雨霁：“……”
这是哪里来的总裁，说话还带儿化音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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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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