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被破坏干净，有些事是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否则难免有霸王硬上弓的嫌疑。目前看来，宁雨霁还没有那么豁得出去。
荆棠庆幸……不失些微遗憾。
宁雨霁回去了。荆棠独自在楼上琢磨：她这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她顿时想到某些小说里经典的背后嘲讽挑唆环节。思来想去，她身边最有可能这么干的是助理，于是立即致电：“你和宁雨霁说什么了？”
助理正在享受孤家寡人的晚饭时间，忽然接到老板电话，还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只有：“？？？”
我冤枉啊！
他就差指天发誓说自己绝没有为难过宁小姐。荆棠看在他都把扣薪拿出来说的份上，勉强信了：“那她这两天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她说完一品，感觉自己像是找私家侦探调查女朋友有没有暗地劈腿的原配，或者老婆去楼下溜个弯都要仔细盘问的控制狂……
不是。她主要是担心宁雨霁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不说啊。
助理倒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再次发挥他应该去当娱记的八卦水平，挑重点介绍了宁雨霁的近日行程，甚至意犹未尽：“要不我给您做个PPT明天过来详细报告？”
荆棠竟然还真的略有心动。
不过这就稍微有点过了。想到要是被宁雨霁发现……她尴尬的场面已经够多了，不必再特意添一桩。荆棠矜持地拒绝了。
她听了个大概，宁雨霁这几天也就是学校医院公寓三点一线，没有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真是宁父发现了什么？还是她的同学又说什么了？
荆棠想了想，宁雨霁不想说，估计她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换个思路，带她出去玩玩散散心，转换心情好了。她思索着：“之前那个谁是不是说要开游艇派对来着？我记得这玩意儿我也买过。你准备准备，场合不要太正经，要能放开来玩，咳，也不能太不正经，搞得乌烟瘴气的。”
助理：“……”
行。助理领命而去。
隔天荆棠就若无其事地对宁雨霁说：“过两天有个商业聚会，你作为女伴和我出席吧。不用想太多，衣服助理会帮你准备好的。”
宁雨霁一怔：“女伴？”
“有什么问题？”荆棠说，“又不是中世纪还要男女捉对跳舞，你名义上还是我的生活助理呢，这种场合我带你去很正常。”
宁雨霁只好点头：“不会给你添麻烦就好。”
荆棠哼道：“最多有人嘀咕两句我找不到男人。我找男人干什么？他能让公司股价连着涨停两个点？”
宁雨霁忍俊不禁。
荆棠也很满意。本来这场聚会就是给宁雨霁办的，她要是不想去还有什么意义？
等到聚会那天，助理妥帖地请了造型团队上门。荆棠不爱穿礼服，依旧是休闲款的女士西装和长裤，但也不能说她没有精心打扮，至少在她的造型完成后，那摄人的美貌能让没信心的追求者倒退三十米。
荆棠下楼去看宁雨霁。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宁雨霁侧身正对着镜子戴耳坠，柔润的珍珠点缀着雅致银饰，微光闪烁的碎钻组成细细流苏垂落，衬出修长的天鹅颈。
她身上的衣服是荆棠挑的，因为真正目的是去玩，没有太正式，简约的一字肩领，斜斜垂落的裙摆如同浪花卷起时洁白的海沫。
听见动静，宁雨霁转过身，有些许不自在地问：“……怎么样？”
“不错。”
荆棠仔细端详她。
从初次见面起宁雨霁就一直穿得很素淡，难得见她这样盛装打扮，别有一番清雅贵气的美丽。
荆棠油然而生某种将不慎落入泥淖的美玉捞出来仔细清洗，令它重放光彩的快乐。
她忽然领悟到自己为什么看不惯宁雨霁端茶倒水做饭。
那不是很简单吗？得到喜爱的宝物，不说买个保险箱锁起来，好歹也得放进收藏柜里认真保养，再时常拿出来观赏吧。好比说，哪有人买个明代青花瓷碗回家磕鸡蛋的？
荆棠想通了，顿觉自己对她的多有容忍竟然如此顺理成章，心情挺不错，晃晃手里的车钥匙：“走吧，小美人鱼。记得搭件外套，海上风大。”
车可以开慢点，最后到场，到时候她就要让在场的人都看看，谁是今天最美丽的海上明珠。
当然是宁雨霁。
荆棠登上游艇时，满意地感受到投往她们这边的惊艳目光。
说是商业聚会，但助理根据荆棠正经又不能太正经的要求，请的都是些年轻人，大部分是风评比较好的二代和他们带来的朋友。还有几位公司里的女员工，以防荆棠遇到什么突发事件要暂时离开，宁雨霁在这里没人能陪着玩。
得亏助理想得周到，荆棠竟然刚上船就被人拦住了。
对方自称某某老总的儿子，荆棠不记得那位老总有那么大的儿子，但对方衣冠楚楚，谈吐有礼，看起来也不像是没事来骗人玩的。
她看神色，以为这人有什么正事要说，就和宁雨霁暂时分开了。谁知道走到旁边聊了两句，只听出来他殷勤得有点不对劲。
荆棠顿时就失去兴趣了。
尤其是她转头发现不远处宁雨霁面前站着个熟悉的面孔，是那个卖过她情报的朋友，更是没耐心和他在这里纠缠，敷衍地两句话结束话题，快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宁雨霁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聚会上遇到熟悉的同学。
她过来搭话之前，宁雨霁的注意力都在荆棠的方向。那位突然把荆棠带走的青年相貌不俗，风度翩翩，低头和荆棠说话时面庞柔和含笑，两人站在一起，要是只看外表，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不过，他连自我介绍时都要用某某儿子的说法，可见本身没什么建树……
宁雨霁的想法到这里停住了。
她察觉自己莫名的挑剔，不由在心里微嘲地想——即使如此，在别人看来恐怕也是他和荆棠更登对。
这时候，那位朋友惊讶地喊出她的名字：“雨霁？你怎么在这里？是你男朋友带你来的吗？”
说到后一句，她的话语里充满暧昧的暗示和揶揄。
刚刚宁雨霁和荆棠挽着手登上游艇可谓吸足了目光，在场只要有眼睛的都知道她是和谁来的。
宁雨霁只当朋友是不在场错过了那个场面，但也不想费心解释，平静地打过招呼说：“没有男朋友。我是跟老板过来的。”
“啊？这样吗？”朋友犹疑，“最近都有人接送你来学校了，我还以为是你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呢……原来只是老板吗？”
这话似乎暗藏某种深意，不等宁雨霁回复，就有冷淡而磁性的女声从旁加入对话，不耐地说：“对，我带助理过来见见世面，怎么了，这位小姐有什么高见啊？”
荆棠走过来了。
她往宁雨霁这边看一眼，面对她像是来找茬的朋友，冷艳的眉目居高临下，瞧着就很不好惹。
朋友呃一声，呐呐道：“我就是关心她，雨霁最近家里有点事嘛……”
“你是谁带来的？”
荆棠先问了一句，又说：“那事也是我摆平的。怎么？我心地善良，有钱愿意做慈善。你羡慕啊，要是缺这点钱，可以问问带你来的人，看看他愿不愿意给你嘛！”
朋友被她一顿抢白，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搭话的青年跟过来，笑着打圆场：“这是怎么了？荆总快消消气，只是一点小矛盾，让这位小姐给你的……助理，赔个不是就算了。”
“喜欢做好人回家做去。”
可惜荆棠不吃他这套，活像是吃了枪药，见谁突突谁：“既然知道是小矛盾，你过来多什么嘴？我还能靠两句话把这位小姐说得当场跳海？”
青年：“……”
最后还是宁雨霁回过神，在旁边拉了拉荆棠的手，才让她停下来。
荆棠哼了一声，无视四周的目光往船舱里走。宁雨霁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到二层的休息室。
刚发完脾气的荆总坐进沙发，气哼哼地：“你刚刚拽我干什么？”
休息室里比较暖和，宁雨霁脱了白色的绒外套，走过去给她倒水，放轻声音说：“没必要因为这些小事和他们吵起来。”
荆棠说：“凭什么没必要？你干嘛不生气？你当场给她一巴掌让她闭嘴回家多刷牙，都没人能阻止你。”
宁雨霁抬眼看过来。
那眼神有点淡淡的，说不上生气或者不高兴，但荆棠就是闭嘴了。
宁雨霁说：“她说的不对吗？我以什么立场生气？”
荆棠哑然无言。
她刚刚一点就着，未尝没有被戳中痛处的原因。
本来办这个聚会是为了让宁雨霁开心的。可荆棠像是现在才发现，越是这种场合，宁雨霁身上说出来不太光彩的情人印记就越明显——而这个印记，是她亲手打上去的。
不能说她没有一点炫耀过后的自得，和占有欲得到满足的快乐。但这些轻微的愉快，在宁雨霁因为这点受到轻视和侮辱的时候，就统统变成回旋镖打回来了。
心烦。
荆棠陷入沉默，宁雨霁也一时没有开口。
她反问过那两句话后，其实略有后悔……即便事实如此，说出来也有点像是在抱怨什么。由拿够了好处的人这么说，未免显得太不够知足了。
“……抱歉。”
宁雨霁尽量保持柔和的语气：“我不应该说这种话。我去外面给你拿点吃的吧。”
她想两人都单独待一会儿，各自冷静冷静。但眼看要走出门，荆棠立刻喊住她：“你站住。”
语气略有不善，像是想吵架。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以荆棠的脾气忍到现在已经够好的了。宁雨霁心里打定主意，等会儿不管荆棠说什么都好好听着就算了。
“你想走可以走。”
荆棠的心情确实不太美妙，以至于把宁雨霁出去绕一圈的行为说得像是离家出走，却用不快的语气说最操心的话：“给我把外套穿上再出去。”
宁雨霁：“……”
这架是一点都吵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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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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