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艇上的聚会有个不是很美妙的开头，但好在后续还算平静。
等荆棠和宁雨霁再出去，那两人都识趣地不见了，旁人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地过来打招呼。
那些人可能是真的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哪怕是当乐子看了，回头转述给别人，受到嘲弄的主角也不会是荆棠。因为她有钱有势，宁雨霁又那么美丽，为了这样的美人，即使给别人甩脸色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荆棠想到他们会在背后如此这般地评判宁雨霁的价值，就如鲠在喉。
真是糟糕。
她给自己搞了笔烂账——倒不是说在决定之前没想过这种场面，但她那时绝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在意。
更棘手的是，荆棠想，如果是单纯贪图美色也罢……但她怎么会想着要宁雨霁喜欢她呢？
就算荆总从没谈过恋爱，可她还没见过猪跑吗？谁都知道，沾上金钱关系就没有纯粹的感情。
唉。头疼。
荆棠心情不是很畅快，玩也玩的心不在焉，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多拿了几杯酒。宁雨霁更没想到常年辗转应酬场合的荆总这么不经事，等有所察觉，她已经有点晕晕乎乎的了。
正好也不早了，那就回去吧。
等游艇靠岸上了车，荆棠直接闭眼靠在车后座里。她喝多了酒，脸颊绯红眉头轻皱，难受得不想动弹的模样瞧着既艳丽又可怜。
但荆棠觉得自己还没醉。
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睁开眼画面就有点晃，更别说又是在船上又是在车上的，本来就不是很平稳，越发难受，干脆就闭起眼睛来。
朦朦胧胧里，她听见滴一声，有人调高了车内的温度，然后从车座后面拿了靠枕垫在她和车门中间，展开绒毯盖在她腿上。
这一切都是细微无声的。只有淡淡的香气从那人身上传来，明明今天出发前她用了香水，还是荆棠特意选的白花香调，但这会儿更明晰的却好像是她身上原本的清冽气息。
荆棠不想睁眼。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因为安静而仿佛被拉长的时间里，她的意识半是漂浮着半是下沉，中间好像真的睡着了一会儿，感觉只是微微放松精神的刹那，又因为某种预感醒过来。
“荆小姐……”
荆棠听见宁雨霁轻柔地喊她，她意识到车子停下来，四周静谧，应该是已经停在车库里了。
但她微微睁开眼，醉意终究还是掌握了主导，不是很想动。
宁雨霁不知道从她那迷迷茫茫的眼神里看出什么，犹豫一会儿，下车绕到另一边来扶她。
“到家了，荆小姐。”她声音柔柔地像是在哄小孩子，“我们回房间再休息吧。”
好吧。
鉴于宁雨霁的用词，荆棠的心情稍微松快了点。她很给面子地任由宁雨霁扶着坐电梯上楼。
家政阿姨早就收到宁雨霁的发过来的消息，煮了蜂蜜雪梨汤，她们到家的时候汤正好是温的。
荆棠喝醉了倒是不发酒疯，就是做什么都拖拖拉拉不肯动，用那双微含水意的眼眸看着你。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摆明了是要人哄着来。
宁雨霁陪着她喝完梨汤，刷牙洗脸卸妆，隔着卧室门等她换睡衣，再进去看她怎么样，发现人已经乖乖盖着被子躺好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好笑，自觉像是在哄幼儿园小朋友午睡。
宁雨霁只是站在门边看看，既然都收拾好了，她就准备下楼休息。但关门之前，荆棠对她招了招手。
……她有点犹豫地走进去。
卧室里只开着床头灯，灯光调节得比较柔和，因此也显得有少许昏暗而暧昧，仿佛原本宽阔的卧室和特别定制的大床，都收缩到只剩光线笼罩的这一小块地方。而她们就处于这小小的天地间，彼此避无可避。
宁雨霁刚刚还觉得荆小姐喝醉后年龄骤然变成个位数，现在却意识到她终究还是位成年女性。
她躺在柔软的床铺里，微卷的乌发散落枕间，和雪白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互相映衬。光裸的手臂伸出来，睡裙细细的吊带牵扯在锁骨间，洗浴用品的柔和香味混合还没完全散去淡淡酒意，温热地涌动着，自然就有令人心旌神摇的魅力。
像是她的名字化作实质，荆棠朦胧的目光如荆棘，悄悄缠住无知觉靠近的倒霉鬼。等她发觉时，已经是进退两难。
宁雨霁按荆小姐无声的示意坐在床边，目光里有些迟疑。
她拿不准荆棠是什么意思，气氛似乎很是到位，酒后的夜晚也的确适合发生一些别的事……但是，想想前两次荆棠的反应……
果然，荆棠把她喊过来，却只是默默看了她一会儿，不知为何有点郁闷地转头把脸埋进枕头里。
宁雨霁轻轻松了口气，又有种果然如此的复杂心情。
这是想做什么呢？
“……”
“什么？荆小姐……”
荆棠闷在枕头里咕噜两句，宁雨霁一时没听清，没怎么思考地俯身下去，正好碰见她扭过头来。
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微热的呼吸拂过面前。
宁雨霁怔愣间，看见荆棠闪烁着踌躇和些微愧疚的眼睛。
向来艳丽而强势的荆小姐沉默过后，用轻得好似眨眼就会融化在空气里的声音说：“……对不起。”
“……”
这句话像是人们走过灯前短暂出现的朦胧投影，背着光源的角落里微微发亮的漫反射光，连轻盈羽毛都吹不动的缓缓气流……总之，它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本该没什么重量。
但宁雨霁听见时，却清楚地感觉到，缠绕着手脚与心脏的荆棘在缓慢收紧——它贪婪地汲取养分，随即便在尖端开出艳丽的花。
……
宁雨霁在拍摄舱里睁开眼。
心脏规律地跳动着，但她似乎还能感觉到那种残留的，仿佛痛苦却又甘之如饴的心情……像是成为即将投身火焰的飞蛾。
舱体打开，工作人员过来取下她身上的传感器，助理扶着她离开拍摄的房间，回到休息室后边给她倒水边絮絮叨叨地在说什么……整个过程里她始终专注地等待记忆的回流，直到发生过的事情逐渐清晰，她忍不住浮起柔和的微笑。
“……呃，宁老师？”
助理正着急呢，看她居然听着听着还笑了，茫然地问：“您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嗯？”宁雨霁回过神，“抱歉，刚刚在想事情。什么事？”
助理连忙又说了一遍：“宁先生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他过两天有个圈内的聚会需要您跟着一起出席。这，我要告诉阮女士吗……？”
宁雨霁原本的好心情淡了点，她本来想以要拍戏拒绝，临了还是多问了一句：“什么样的聚会？”
助理立刻把详细说了。
宁雨霁沉吟片刻，又答应下来。
助理的面色有些泛苦：“那阮女士那边……我该和她说吗？”
哪个打工人也不想频频卷进老板的家庭战争啊！要不是这份工作薪资给的高，宁老师又好相处，她早就跑路不干了。她觉得这份工作可能更适合那种能把所有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的精英，偏偏阮女士喜欢用她这样听话没主意的应届毕业生。
宁雨霁有点无奈地笑了：“这样的聚会你不说也会有媒体报道的，她还能不知道吗？”
助理：“……”对哦。
她的脸色更痛苦了。
宁雨霁伸出手：“手机给我，我来和她说吧。”
助理如蒙大赦，连忙把宁雨霁的手机拿给她。眼看着宁雨霁神色如常地拨号，她紧张地提起心……
“宁云舟也要去？”
听到电话那边梁净秋的话，荆棠有点意外：“那还有别人什么事？”
她立刻联想到宁雨霁身上。宁云舟要参与什么大项目，难道女主角不选他女儿选别人？也不好说……说不定是什么资源置换呢。
荆棠微微沉思。
她觉得自己被电影拍摄影响得太深了。虽然也属于正常现象，但……
以目前得知的消息，这场生日宴对荆棠来说吸引力没有那么大。可偏偏她得知宁云舟的动向，察觉宁雨霁很可能也会出现在那里，她就坐立不安，从内到外充满不放心、想要跟过去看看的奇怪保护欲。
不行。她得冷静点。
荆棠沉着而理智地思考：我在电影里是家大业大，可以上演霸道总裁剧情的荆总，现实里又不是。在那种场合里，就算真遇到什么事，别说毫不犹豫地呛声了，还不是得做个圆滑的社会人？哪怕心里再怎么生气，表面也得言笑晏晏。
更别提即使宁雨霁遇到刁难，又有她什么事啊？她亲爹在呢，总不能看着自己女儿受欺负吧！
但是宁云舟和阮曼之前夫妻俩闹家庭矛盾，就能把宁雨霁独自打发来录综艺节目，感觉也不是很靠谱……
电话里梁净秋还在问：“你考虑得怎么样？既然有宁云舟参与，这个项目可能确实不好拿下。真不想去我就回绝了……”
“谁说我不去。”
荆棠面无表情地回复：“就算是她亲爹当导演，论商业价值我还能输给宁雨霁吗？去，我当然要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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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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