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霜昏迷后,舞会比等在大厅,接待孟琼华的那些狐朋狗友,合作伙伴还惹人生厌。
孟琼华把礼服提前两个小时送来,秦入砚看着那勾勒身形的鱼尾裙,不想穿,又不得不穿。
曾经她哪儿需要过这种日子。
不想去的舞会,呆在家便是。都不用跟秦无霜说一声。
就算去了,需要打扮的,也不是她。
她顶多是秦无霜的女儿,秦家最有可能继任的人,地位很高,却毫无实权。用不着太讨好,但也不能冷落。
大部分人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只好打过招呼后视而不见。
她也就乐得清闲,穿她一身睡衣,窝在角落里,偷偷看向生母秦无霜带着孟琼华满场跟人打交道。
每次舞会,总有那么一段时间,秦无霜被生意上的事绊住,孟琼华离开了她的视线。
那一抹旗袍的亮色却不曾离开秦入砚的视线。
那会儿秦入砚在角落看得入神,看她那国色天香的小妈周旋在各种重要人物的家眷之间。
然后想象着,或许她们只是打了个招呼,或许她们谈的是京城的天,迟来的雪,某家的高定。
如今想来,从那时起,孟琼华就在给自己的夺权铺路了。
秦无霜小看了孟琼华那双藏得住锋芒的鹿眼,以为她像装出来的那样纯良无害。
秦入砚深知越美丽的事物越危险,从未轻视过这位一无所有,仅靠着身段、嗓音,一张韵味十足,灵动似仙的脸就勾的秦无霜失了魂的女人。
秦无霜自认为对感情不感兴趣。
就连所谓继承人,也是被上一辈催烦了,去机构选了配子,然后怀孕生下的。
女儿秦入砚出生后,秦无霜也没怎么管过她。
哪儿知年过四十,还能中这样一位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比亲女儿大不了五岁,一看就目的不纯的野心家的陷井。
甚至力排众议,把孟琼华接进了家门,娶她为妻。
尽管四年后她们的离婚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可谁也没想到孟琼华的野心那样大。
秦入砚以为孟琼华要的是秦无霜,要的是下一任继承人。
或许她们会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和自己沾了半份血缘关系的妹妹。
靠着继承人去夺一个家族的权势并不罕见。
可秦入砚显然想岔了。
孟琼华要的是秦家,扶的是她自己。
地基不稳的高楼大厦,总会在一夜间倒塌。
倾颓之时,众人都在欢呼,谁有会想到有人被它压着,连哭泣都不敢?
秦入砚看着这条露背的裙子,轻轻叹息一声。
她镇定的褪去身上的衣物,假装不知道身后的摄像头开着。
一件一件的累赘落在地上。一件一件的累赘挂在身上。
这件礼服的尺寸合她刚好,显然是孟琼华找人定制的。
定制,却只提前两个小时给她。
让她着急在家里换,又把她房间的摄像头打开。
何尝不是一种威胁。
在孟琼华这样太有心机、多智近妖的女人手里讨生活,只是被监控日常行为,算是自由了。
从自己去找孟琼华这个曾经的继母的那一夜起,秦入砚就知道,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自己的生活将不是的自己能掌控的。
那又如何?只要未来能有自由就好。
秦入砚面对着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嘴角略微勾着,眼底燃着足够烧烫一个冬夜的火光。
随后她拉上裙子的拉链,整理一下头发,算着时间,往门口走去。
想开一点。至少,舞会意味着她可以见到她的朋友。
“你还挺准时。”孟琼华坐在后排,见秦入砚开门落座,举着酒杯点了下她的背。
香槟是凉的,沾在蝴蝶骨上,刺激得少女情不自禁挺直了腰。
背骨略微收紧,真是应了这骨的名——像蝴蝶展翅。
然而酒杯口是热的。无疑,孟琼华用的是刚才自己碰过的地方点过秦入砚的肌肤。
就像落下了一个吻。
间接的,隔了一只酒杯那样小的距离。
“赴宴不能迟到。”秦入砚神色也就僵了一秒。
她拢了下裙摆,将头发理好,遮住花白的背。
“孟姐姐。”加长宽的豪车启动,没有一点颠簸,秦入砚只是看着窗外的景飞逝,犹豫着开口了。
“有没有多的外套?今晚有些凉。”
就算是合理的请求,秦入砚的语气永远是这样的淡。
像下一秒就闪烁消失的星果。
如果被拒绝,就会立即收回刚才的鲁莽。
孟琼华看她裸|露的胳膊和背一秒,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讥笑,手里扯下车窗的帘子。“将就用吧。毕竟你曾经是我‘女儿’,可不能让你冷着。”
便宜女儿也得算女儿。没生没养的,秦入砚都没喊过她一声“妈妈”。
即便是在孟琼华和秦无霜关系彻底结束后,她们的关系又专场开始。
孟琼华也用麒麟代指她自己,小鸟代指秦入砚。
秦入砚顶多,喊她一声“姐姐”,也符合她们的年纪差。
秦入砚接过那崭新且廉价的布,往自己身上果断一搭,还不忘正儿八经的说一句谢谢。
好像孟琼华给她的,是孟琼华自己身上那件质感颇佳的绒外套。
而不是这么个和宴会格格不入的敷衍窗帘布。
这样都不生气啊。孟琼华看秦入砚披好衣服后闭目养神起来,也就把嘴角的弧度勾柔和了些,没再刻意去露出一个让人不安的表情。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舞会厅,许多人见到孟琼华这位新贵,热情的围了上来。
在看见秦入砚后,或嫌恶,或惊讶,或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谁不知道这位秦家原定的继承人失了势?
也不知道秦无霜怎么想的,真以为自己能长生不老呢,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把家族和附属势力全都捏在手里,不肯放一丁点权给这位“继承人”。
这下出了意外,产业让外人偷了。属实有些活该。
这话没人敢当着孟琼华和秦入砚的面讲。
内心或多或少,会看不起秦入砚这毫无权势的孤女。
有许多人看上秦入砚的好容貌,看上秦家的基因和曾经的影响力,想要将秦入砚娶回家。
沈家捷足先登,不料几周前定好的订婚宴,不知道怎么告吹了。
世人多是不明真相,以为那沈家和孟琼华没有谈拢。
今夜便觉得自己也有机会了。一个个朝孟琼华递了名片,还把身边的小辈往前推。
哪怕这些小辈不比孟琼华小多少岁,甚至有的,比孟琼华年纪大。
在权势面前,她们也得低头尊称一声孟总。
“她啊,是我的‘乖乖’。”冷不丁的,秦入砚就听见孟琼华这么跟旁人介绍自己。
就算是最见不得人的“情人”一词,放在此刻,效果也比“乖乖”这种默认对晚辈的爱称好了千百倍。
秦入砚感受着一道道打量的目光,稍稍拉紧那块破窗帘布。
也不知道她朋友什么时候才能来。她快忍不下去了。
这种忍不下去,不是转身逃跑,也不是破口大骂。
只能是晚宴结束后去到厕所,将今夜的昨天的体内的所有全部呕出,包括构成秦入砚这个人的血肉,包括她廉价的可以被收买的自尊。
孟琼华这话一出,周围的人果然蠢蠢欲动起来。
幸而程泠歌及时入场,站到了秦入砚身边。
好友的到来给了秦入砚莫大的安慰。
她没有犹豫,碰了碰孟琼华的肩膀。
秦入砚比孟琼华高了十多厘米,此刻却几乎要仰视她。
孟琼华那双闪着霞光的鹿眼眨一下,秦入砚接收到了信号。
“……孟姐姐。我朋友来了,我先跟她走了。”这是在逼她当众认下这层关系。秦入砚只能认命。
“去吧。别玩太疯。”孟琼华真跟好母亲一样,嘱咐着秦入砚。
谁看不出来她们蹊跷的关系?周围总有人按捺不住,或蓄意为之,捂住嘴笑着。
瞥一眼秦入砚身边的人,众人不敢多看,但也没放在心上。
谁不知道程家的小小姐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
最得宠,但干啥啥不行,整天最会喝酒作乐。
上次她家老婆子被她央求烦了,给她几百万。
她拿去开了个什么娱乐公司,没撑过三个月就倒闭了,血本无归。
听说那之后,她还被禁足了半年呢。这估计刚解禁,就来找好友玩了。
一个半点权势没继承的孤女,一个毫无能力的二世祖。
这样的两个人聚在一起要是能干成什么就奇怪了。
“你怎么打扮成这样?还好吗?上次听我妈说你要嫁人了,给我吓得在家伺候我奶,把她老人家哄开心了我才赶出来找你的。”
秦入砚算了下时间,原本程泠歌的禁足还得有半个月。
“我没事。”感谢好友今夜来。要不然她得再煎熬两个小时。
程泠歌大概明白,有些话没法直接说,便迂回起来,用她们之间的暗号。
看似在跟秦入砚谈天说地,从门口差点撞到的大腹便便的沈家老汉,谈到金家的小美人今天换了个发型。
实则在一段对话中,她们换了三种暗号方式,这才让程泠歌听懂了来龙去脉。
大概是,为了避免嫁给沈家那得了他老汉真传的丑男儿,也为了结束这种被谁上门都当花瓶一样估价打量的生活,秦入砚跟孟琼华搞在一起了。
就是那种意义上的搞。成了孟琼华的情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让别人碰秦入砚。也就没有嫁人的烦恼了。
事实也是如此。孟琼华之后帮秦入砚推掉了结婚,和后续的“相亲”。
只不过秦入砚每天都过的心惊胆战的,孟琼华恶趣味很重,经常戏弄她。就像今天的窗帘布,当众喊她乖乖。
秦入砚没法保证自己去了秦家以外的地盘,还能脱身。
她必须抓紧孟琼华这根稻草。
听完,程泠歌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是可以去抢婚,带着秦入砚私奔,甚至提出跟秦入砚结婚。本身她未婚妻对她也不咋满意。
可事情发生的当口,她刚刚好被家里禁足了,什么都没法做。
至于秦入砚别的朋友,关系没有那么铁是一,担心她们斗不过孟琼华是二。
——还需要我做什么?程泠歌又用暗号问。
“没事。”秦入砚按住她的肩膀。
她有自己的计划。
秦入砚没有多说话,余光瞥到一个人朝她身边走来。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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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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