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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出事

客人来齐入座,林若也被请去了前厅。左鸢一脸慈爱地向众人介绍了林若,仿佛是多么地情真意切。

林文文一切如常,一派闲散靡丽的样子,在人群中耀眼又玩世不恭。

关于林文文的江湖传言那是花样百出,从先前的雌雄莫辨到武林高手,从未来的文宫主到如今能力不足难以掌管文宫。不过林文文从不在意,就像在扮演各种角色一样,有用的面具就戴上,没用了就换下一个。

林若根本找不到机会靠近林文文,左鸢带着她从一桌转到另一桌,展示着那副贺礼绣图。

“不好了不好了!起火了!”院子里传来喊声。

很快有人跑到左鸢身前报告:“林宫主的院旁柴屋起火。”

左鸢皱眉似是不经意看向林文文,后者和周围的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望着院中面露焦急疑色。

林若听了吓一跳,立刻就想往林文若房间跑。左鸢拉住她:“先灭火,我跟你一起过去。”

左鸢安抚了宾客几句:“只是柴房起火,怕是近日天气干燥,请诸位稍安勿躁,我们去去就回。”

说完带着人和林若前往别苑。林文文想跟去,却被左鸢留下照顾宾客,谁也没看见林文文转身回自己桌前时嘴角微微上扬。

刚赶到柴房前,又有人来报:“前厅也起火。”左鸢面色一重,扭头看向林若,林若一脸茫然。此时她是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也隐约猜出肯定和林文文早前说的计划有关。

左鸢没慌没乱,吩咐人去前厅疏散宾客,自己则守在林文若房间外指挥灭火。

林若又焦急又疑惑,脑子里突然想起上午那盘胡萝卜糕。胡萝卜,胡萝卜,林若脑子里念念有词,望着越来越高的火焰,突然反应过来,胡萝卜读快了不就是火吗,而且那糕点的形状也和往日不同,是很粗糙的形状,看上去像火苗!

怪不得柴房的火越扑越大!这些都是林文文计划的一部分。

眼看火势蔓延到寝房,林若手心全是汗,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屋顶上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朝着林文若的门前撒了一桶液体,火势瞬间暴涨。左鸢大喝一声:“是谁!”

黑影向远处逃窜,左鸢身侧的高手纷纷跃起追击。黑影的行动路线很奇怪,一直绕着别苑屋顶转圈,保持着快要被捉住的距离。

林若仔细盯了会儿那黑影,蒙着面看不清面容,但脚上是一双鞋底过分厚的长靴,被掩藏在黑色的外袍下。

那么除去鞋底的高度,此人身量大致和阿实一致。

想明白的林若瞬间看清局势,前厅几乎同时失火,林文文和阿实制造了不在别苑的证据和掩护,刚好掩盖此刻行动,如果阿实在外面,那林文文一定在里面。

左鸢见黑影绕来绕去抓不着,自己飞身去抓,左鸢的速度显然更快,黑影堪堪躲过,也不再徘徊,直接试图逃出别苑,可左鸢此刻非常阴翳,恨不得当场结果此人。林若紧紧盯着二人之间的距离,眼见阿实就要被追上,林若环顾周围,发现寝房只有正面在烧,侧面和后面火势很小,怕是林文文正在其中,从黑影出现到现在也拖延了不少时间,差不多人已经搬出去。

林若如此分析后,深呼吸一口,开始放声大哭,边哭嘴里边喊着:“师娘!”

随后挣脱阻拦冲进了寝房。浓烟高起,林若刚刚趁着泼水打湿了衣袖,此刻正好捂住口鼻进了房间,左鸢见林若窜进失火房间,急忙调转来抓她,阿实见机运功提速突出了重围。

左鸢刚赶至门口就被越来越大的火势阻隔,那边黑影也消失了,他整个人的表情越发凝重:“来人,给我把院子围住,人和消息都不许出去。”

林若在房间里视线被烟雾熏得模模糊糊,按照记忆越过障碍摸到床边,发现床上果然空无一人,惴惴的心终于放下来,看来林文文已经将人转移。

此时,林文文和阿实已经在别苑外的隐蔽处汇合,林文若夫妻俩已经在马车中躺着。

“林若进寝房了。”阿实喘着气焦急地说。

林文文听了面色一沉,好看的桃花眼露出几许肃杀。

“你先按原计划进行。”林文文开口。

阿实知道此刻耽搁不起,点点头上马驾车就走。

马车飞驰,一路向城外狂奔,出城后路上人烟越发稀少,又往前行了一会儿,只见一辆简陋的驴车停在路边。阿实减速,让马车停在驴车边,驴车后的人一声不响地上车将林文若二人抬到驴车上,并用草盖好。阿实冲他点点头,架着车继续朝城外驶去。

林文文本想绕回去救林若,却发现别苑被团团围住,他微微沉思了片刻,当机立断将衣服上的黑灰抹在脸上,几个起落进了前厅偏僻的地方。

此刻前厅基本疏散,火势被控制,林文文瞥了眼旁边的桶,抄起来就厅里走,从厅里出来,立刻飞身向别苑赶去。

旁人只见这个俊美的男人浑身脏污,满脸乌漆嘛黑,手里提着木桶,一路疾行。饶是如此,也透着身形气质的丰神俊朗。

林若正缩在床侧,尽力观察形势,随时准备从寝房后方破窗而出,好在自己武功恢复,还能拖延片刻。此刻既不出声也不逃走也是牵制左鸢,万一自己出了什么事,他也麻烦,毕竟中午才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出慈爱的戏码。

左鸢加派人手灭火,很快火势小了下来,林文文提着桶飞至院内看火势得到控制,捏紧木桶的手松了松。

“左使,前厅火势已灭。”林文文在距离左鸢几大步地距离大声喊道。

左鸢上下打量他,只是点点头,并不说林若在房间的事。

倒是林若,隐约听到了这句话。原来这话本就是传给林若的。

林文文在等,等林若发出声音。如今自己只能先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如果被左鸢识破自己知道林若闯进去的事,那就坐实了黑衣人的事和自己有关,依照左鸢的敏锐,恐怕会立刻明白这火和他三人脱不了干系,如此一来他和林若都将立刻陷入危险。

时间仿佛放慢,林文文全神贯注捕捉林若声音,一边冷静地问左鸢:“火势小了,师父师娘救出来了吗?林姑娘呢?”

林若五感都有些模糊,林文文的声音传在耳边简直救星降临,她拼尽全力大呼:“救命。”

声音透过屋子和各路杂音传出来,几乎要被淹没,但依然被林文文捉到,他心里稍安,面色惊讶地对左鸢说:“林姑娘也在里面?我去帮忙。”不等左鸢回答,林文文就钻进屋内,左鸢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林文文捂着口鼻在屋内查看:“林若?”

林若更清晰地听到了林文文的声音,连忙惊喜地喊:“我在这里。”

声音是从床那里传来的,林文文避开掉落的断木碎屑很快走到床边,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喜。

林文文快步走过去将林若负在背上,虽然火势已控,但来时的路已经被掉落的屋顶残垣阻断,林文文决定从后窗出去,先帮林若翻出去,自己则引了残火将后窗点燃,将窗户的痕迹全部抹去。原本这窗户就是送林文若出去的出口,故意涂了不可燃的液体。

林文文搀着林若走向左鸢,两人交换了眼神,各自心领神会。

林若整个灰头土脸,更是演起了气若游丝,声音里带着哭腔:“师娘呜呜师父……”

林文文则铁这一张脸对左鸢说:“师父二人根本不在屋内。”

左鸢又惊又怒,暴呵一声:“什么?”

顾不得其他,恨不得立刻飞进去查看,林若哭闹不止,几个抽噎后晕了过去,林文文沉着声,双目泛红:“我先把她送回去。”

说完抱起林若朝别苑外走去。

左鸢呵斥手下加快灭火,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起风,导致刚刚被压下去的火又烧了起来。左鸢气得不得了,把围守的人都叫回来一起扑火。

林若被林文文抱起来那一瞬差点露馅儿,然而下一秒就稳稳地落进他怀里,一路毫无颠簸。林若在心里想:平时看着柔弱无骨地到处躺,此刻倒是还挺稳当嘛。

二人一路装到林若住的院子。林文文顺路差人去烧洗澡水,自己则继续抱着林若进了屋子。

进了屋林若本想下来,挣了挣身体却纹丝不动,直到林文文将她放在凳子上。

“终于结束。”林若哀嚎一声非常想躺下,但浑身脏乱只好忍着先坐着。

林文文罕见地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倒了水递给林若。

林若好奇,抬头去看他眼睛,就见他一脸严肃,眼中浮着自责之色。

正要安慰,却见他一身狼狈,满脸黑灰,只有眼睛亮亮的,这脏污甚至更衬得眉眼如画。

林若咽了口口水:怎么有人这样都诱人啊,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林若站起来走近他,在他眼前转了一圈:“我这好好的呢。”见他欲言又止,又接着说:“我算着时间的,如果情势严峻我会从后窗逃跑,我查过后窗。”说完狡黠地瞥了眼林文文。

林文文憋了半天开口:“对不起。”说完一脸的颓丧。

林若顿了顿,伸手轻轻抱住了他。

“你做得很好,师父师娘都安全转移。况且是我自己闯进去的,要怪也怪左鸢疑心实在太重,谁能想到冷不丁将我们严密监视起来。”林若温声细语。

林文文被心上人搂在怀里,只觉对方体温隔着布料传递到自己身上,暖融融的,有着踏实的充盈感。

“我知道。”林文文慢慢抬手回抱住林若,将脸埋进林若肩窝,轻声说。

那晚没能说出来的计划本想探查一番再商量,没想到左鸢突然分隔三人,四处戒严,打发林文文忙这忙那完全不得脱身,逼得他铤而走险上演这出戏码。

“幸好你让我也参与了,不然看着你们这么危险,我什么也做不了反而更难受。”林若安慰地拥紧他。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好在自己也真的帮上了忙。

二人相拥了会儿,直到传来敲门声,是洗澡水送来了,林文文松开林若打开房门让侍女进屋,自己则继续去和左鸢周旋。

左鸢灭了火,进门一查,果然空无一人,整个人阴沉沉,林文文从屋门进来,四处翻了翻:“应该是早就移走了。”

左鸢紧紧盯着他,林文文一动不动,任凭这目光打量。

片刻后,左鸢移开目光,露出悲痛神色:“我定要把这贼人揪出来!”说完气急败坏地离去。

真是老戏骨,气到这份上还演得下去。林文文简直佩服。

林若洗完澡,后窗一响。

“是我。”是阿实的声音,林若连忙开窗,让阿实翻进来。

阿实一身黑衣,此时看着也有些狼狈,林若让阿实进小屋用剩下的热水清洗一番,再换身衣服。

一切收拾完毕,二人缩进床上吃点心。说辞林若都想好了,就说自己过于惊吓让阿实姑娘陪一晚。

“你知道我吃完全部点心都没发现任何提示心有多慌!”林若看着点心想到白天的事开口说。

“还说呢,我当时都紧张坏了,我准备的点心根本不让送进来,硬是让这院中厨房做了一份胡萝卜糕。”

“得感谢林文文爱吃口味独特的糕点。”林若想了想笑着说。

“也是,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传点信息给你了。”

“那奇怪的形状怎么通过的?”林若好奇。

“我缠着厨师说你紧张,想吃点熟悉的东西,出锅后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快速用刀划的,一路上被盯着送来的,好在还算顺利。”阿实想想过程也有些刺激,幸好这其中有几个熟人,否则还真难。

林若前阵子就琢磨着给林文文也刻个木头作为礼物,正愁没灵感呢,现下被点醒,突然就有了想法,就刻这个幸运的胡萝卜吧。

林文文整夜安排处理院落房屋的损毁,左鸢基本没再露面,但林文文知道他在暗中查自己,不过也无所谓,只要明面上不戳破,自己也乐得陪他演这一出。

一夜过去,左鸢派出的人追着黑影只在城外找到马车,车上啥也没有。别苑失火的事外界已经传遍,但人不见了的消息暂时还没外人知晓。

“城外继续查,城中也别放过。”左鸢摸了摸下巴吩咐左右:“也盯好那三人。”

林若睡到快中午才醒来,发现阿实已经不在房中,昨晚没说几句自己就困得不行,还没问师娘二人身在何处呢。

洗漱后刚用过饭,阿实就出现了。

“我还想和你一起吃午饭呢。”阿实说着摸了摸肚皮,她一大早被林文文叫走干了一上午体力活,正饿得咕咕叫。

“这有啥,我还能吃,上午饭。”林若又坐回桌前,摆摆手招呼阿实也过来坐。

侍女得了吩咐下去安排。

“一大早你做什么去了?”林若问。

“房屋修缮,昨天损坏不少,被林文文拉着忙来忙去。”

“那林文文呢?”

“且忙着呢,左鸢正处理失火的影响呢,这些琐事儿都交给他了。”

“这午饭他也不吃?”

“他现在应该吃着呢,和其他宫人。”

很快饭菜上齐,阿实一顿狼吞虎咽。

看阿实进食速度慢下来了,林若才凑过去小声开口:“在哪儿?”

阿实眼珠转了一圈,虽然房中无人但还是很谨慎:“在这儿。”说着手沾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羽字。

林若惊讶,左鸢这些天正在排查城内,羽楼更是重点排查对象。

“别担心。”阿实拍拍林若的手,一副都安排好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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