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顾司狐疑地瞧着面前的几人，他们穿着打扮倒是规矩，为首的女人身姿慵懒，斜斜地靠在车门上，大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
“费清，嘉阅传媒的副总经理兼主任经纪人，顾司，我很喜欢你。”费清摘下墨镜，露出浅色的瞳。
她生得洋气，鼻梁挺拔，橘红的纯色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贴在她的脸上却很合适，总之就是漂亮。
顾司的表情讶异，忍不住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眼，看她的年龄，不过二十岁出头，怎么会坐到那么高的位置？
费清看穿了顾司的疑惑，她得意地笑笑，身姿绰约，一步一款地超顾司走来，柔声道：“顾小姐，关于我的背景，您尽管去调查。但有一点您大可放心，我虽然是生意人，但帮您的心，却是非常真诚的。”
“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顾司没有搭话，只是回头看了眼游乐园，根本看不见秦潇寒的身影，她没有追出来，没有来找她。
心脏像是被狠狠抽了一下，顾司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她想着和秦潇寒的种种，有些茫然地上了车，坐在后座。
秦潇寒竟然这么放她走了？
口口声声说得，要做自己老板，欣赏自己的能力，都是屁话。
“怎么样，舒服吧？顾司小姐是不是第一次上女人的车？”
香水味打断了顾司的思绪，偏头看眼费清，顾司回以礼貌微笑，“费总，漂亮女人的车难上，我怕坐得多了，遇到鬼。”
一语双关，费清搓搓大拇指上的玉戒指，身子倾斜向顾司，“漂亮的人薄情，顾司小姐说得是秦老板吗？”
秦潇寒？
眉心拧成结，顾司又一次感到呼吸困难，说不出的悲伤在每个细胞间扩散，她忽觉身子发软，满脑子都是秦潇寒那张顾盼生情的脸。
“这次热搜，是我们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帮您复出。”费清开门见山，“我们想签您，待遇绝对高过您的前东家。”
“热搜？”顾司把手抽回来，两臂抱胸，目光睥睨，“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很早就关注您了，我很欣赏您的能力，我相信，除了我，您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欣赏您的人了。”费清拧开身边的无糖饮料，递给顾司。
没有接费清的水，顾司淡淡地应了一声，口中的词儿却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世界上有比你更欣赏我的人，我本来想让生活归于平静，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事态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控制，没想到她都已经沦落万人唾弃，却还要被人惦记，算计。
“这件事情的源头就是你和秦小姐的恋情，我有办法将您的绯闻转化成热点，帮您打造人设，重回巅峰。”
顾司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她只是一直盯着手机微信，那个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面。
半个多小时了，秦潇寒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抱歉，我不感兴趣，关于秦潇寒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想参与，不想沾边。我与秦潇寒不是那种关系，我们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吗？其实顾司心里是没有底气说出这几个字的。
但她不想再让秦潇寒牵扯进来了，更不想把秦潇寒当成她向上爬的工具。
顾司当然明白费清的意思，借机炒作，营造自己的深情形象，打造出她和秦潇寒的甜蜜恋情，为自己造人设。
这太扯了，她不会做如此没有底线的事情，她永远不可能拿感情开玩笑。
“如果炒作的对象不是秦潇寒，您是不是就不会拒绝我了？您拒绝我的原因，是因为对象是秦潇寒吗？”
心思被看穿，顾司的唇角战栗地抖动下，“是。”
顾司回答得很坦然。
“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一改往常的温和，秦潇寒对柏梓鱼的面色冷到极致。
支吾半天，柏梓鱼才说：“是我告诉她的。”
“为什么是你告诉她？柏梓鱼？”秦潇寒柳眉轻挑，咄咄逼人。
“我……我只是很担心你……”
“你担心我？”秦潇寒失口轻笑，“我们两个是朋友，朋友需要边界，你懂吗？”
“我们不是朋友，你知道我……”
“我们是朋友，只是朋友。”秦潇寒披上大衣，最后看了眼柏梓鱼。
柏梓鱼不会体会这中间的道理，就像她不会明白自己对于顾司的感情，顾司是她拼了命也想保护的人，顾司是她觉得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人。
她不允许别人这样伤害顾司，秦潇寒对顾司的感情，早就超过了喜欢那么简单。
秦潇寒只希望顾司好好的，希望她生活开心，希望她得偿所愿。
可是此刻的秦潇寒十分无力，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满足自己那点贪欲，这次放走顾司，可能顾司就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甚至连出现在自己身边都是奢望。
可是秦潇寒没有选择，秦潇寒清楚得很，顾司在她这里工作不过是权宜之计，若不是当初两个人爆出绯闻，顾司也不会被人握住把柄。
“顾司……”
秦潇寒走到路口，她的双腿如灌铅般沉重，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周围的人熙熙攘攘，但都与她无关，她心中所想、所念、所盼，都是顾司。
【东西我今晚搬走，钥匙我会给你放到消防栓里面。】
微信屏幕突然亮起，秦潇寒掏出手机，上面的发送人赫然写着顾司。
深吸一口气，秦潇寒拨通了微信电话。
“喂，秦老板。”
电话那头传来顾司有些喑哑的声音。
“不着急搬出去的，顾司，你房子租到了吗？租到房子再搬出去也不迟。”
“还没……”顾司的声音停顿了。
“你就，先在这儿住下吧，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谁住都是住。”秦潇寒故作轻松道。
“不用了，我先住旅馆。名不正，言不顺，没办法在秦老板那住。”顾司的声音很小，不知道是不是秦潇寒的错觉，听上去顾司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怎么会名不正言不顺呢，我们不是……不是朋友嘛？”秦潇寒的声音也跟着顾司抖起来。
“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她们是朋友吗？
秦潇寒眼眶一红，鼻尖泛起酸楚。
“我们不是朋友，我喜欢你。”秦潇寒将手机离开自己很远，叹息道。
“对啊，朋友就是这样的，你帮我一下，我帮你一下。我说了，我很欣赏你，我也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成为超级厉害的人，所以我这样巴结你，讨好你，也属于变相投资了。”
秦潇寒哈哈地笑，企图化解自己心中的悲伤。
“还是算了，秦老板，我实在无法接受您的帮助。”
没等秦潇寒再说什么，顾司已经挂断了电话。
顾司贴着墙根滑下来，捂住脸，身子一耸一耸地啜泣，她蹲在地上，缩成一团。乌黑的长发搭在小腿，根根分明，看不见的发梢像是她无疾而终的感情。
这一刻的顾司才知道，她彻底完蛋了。
当秦潇寒说出她们仅仅是朋友的时候，顾司觉得她的世界都塌陷了。
她究竟在期待什么？究竟在幻想什么？
她与秦潇寒身份地位悬殊，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
秦潇寒对她的感情，带着怜悯，那是一种富人对于穷人的怜悯，如同秦潇寒对待其他穷人一样，让顾司误会的，不过是秦潇寒的善意罢了。
这种善意深深刺痛了顾司，从小到大，她从未喜欢过任何人，在顾司的世界观里，这个世界上唯一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
秦潇寒就那么不经意地闯进她的生活，她漂亮、独立、聪慧、善良，她似乎是世界上一切美好事物的集合。
自己却不同，顾司是从泥土里钻出来的，可她并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顾司一直觉得，她自己就是一滩烂泥。
烂泥，就应该到黑暗中去。
咬咬嘴唇，顾司挣扎起身，踉跄地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秦潇寒放下手机，连自己的车都不顾，跑到马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
“师傅，麻烦快点开。”
她要赶到顾司住的地方，无论如何，至少让她再见到顾司最后一面，哪怕一面都好。
秦潇寒不想就这样结束。
心脏提到嗓子眼里，尽管秦潇寒不断告诉自己顾司不可能收拾那么快，但她还是很紧张，遇到一个红灯都会让她焦躁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秦潇寒总觉得，顾司要走了。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恋爱脑了？有时候，连秦潇寒自己都自嘲。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师傅见秦潇寒生得漂亮，自然也愿意和她攀谈。
“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她要离开我了。”
“哦，男朋友？害，小两口这点事情，没啥过不去的。”
“不是，她是女生。”秦潇寒垂下头。
“那就是女朋友呗，害，现在这世道，这种事情很正常，你不用抹不开面子。”
司机师傅很豁然。
“喜欢便去追，甭管男的女的，男的也好，女的也罢，终归要找自己喜欢的。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个自个儿得意的，抓住了，就不要放手了。”
“你呀，甭管流言蜚语，甭管外人指指点点，没有人能为你活，很多事情，自己开心最重要。”
“丫头，坐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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