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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番外 闻悲长唏嘘(二)

段莲飞正在桑桑屋里给她梳小辫子,看到桑瑱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进来,手上动作一顿。

桑桑也意外阿兄的突然到来,眸光闪了闪,重新调整了坐姿。

桑瑱上前扯住段莲飞的衣角,声音已然带了哭腔:“阿娘,我们去年春日去的那个秦府,主人家是不是叫秦觉?”

段莲飞一愣,很快又了然。

秦家通敌叛国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十有**是儿子听到了什么。

她放下梳篦,语气亦十分悲哀:“是。”

桑瑱的手微微颤抖:“他们……满门问斩了?”

“嗯。”段莲飞黯然垂眸。

“那……”小桑瑱握紧双拳,似在问她,又似自言自语:“那个妹妹也死了?”

“可能……吧。”段莲飞欲言又止。

“什么叫可能?”桑瑱厉声尖叫:“满门问斩,她就是死了!”

他朝思暮想,想偷回家的妹妹,死了。

比桑桑对他好一百倍的妹妹,死了。

大方地将自己最喜欢的桂花糕、最爱的磨喝乐给他的妹妹,死了。

他第一次难过到嚎啕大哭。

从小到大,他有的,桑桑都有。

他没有的,桑桑也有。

只有这个小姑娘,不属于桑桑,只独独是他一人的。

爹娘总说:你是兄长,桑桑是妹妹,你要多让着她一点。

祖父祖母劝他:瑱儿是男子汉大丈夫,桑桑是个小姑娘,你不要和她吵。

外祖父外祖母也暗示他:桑桑不懂事,瑱儿不能同她计较。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几乎是同时出生,他却要忍受桑桑的任性,忍受所有人对她的偏爱?

为什么?

为什么桑桑可以理所当然的不懂事?而他因为习惯懂事,偶尔不想懂事,大人就要失望?

他一直很乖,从不闯祸,也很少乱发脾气;识得的字、会背的诗都比桑桑多,可家里人只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他也曾试图去争取,得到的只有他们失望的眼神,与那些重复的话——瑱儿,桑桑就是这个性子,你怎么还争上了?

为何不能争?

为何不能争!

他也想要有人偏爱啊!

真是可笑,长这么大,竟然只有那个一面之缘的雪团子,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最爱的东西赠与他,而不是像亲人这般,万事万物永远以桑桑为先!

段莲飞见儿子哭得伤心欲绝,一头雾水。

她起身,拍了拍桑瑱的肩,安慰道:“也许那个妹妹还活着呢?古语云吉人自有天相,瑱儿喜欢的人,自是与旁人不同的。”

小桑瑱冷哼一声,后退一步避开了母亲的触碰。

他已经不太相信大人们说的话了。

他们总向自己保证——脸上的疤能治好,可一年多过去了,那些疤痕非但没有淡化,反而随着年岁增长愈发狰狞。

就如同阿爹常说“外貌不重要,心地善良才是做人最大的美德”一样,左右不过是些空洞的安慰话。

想通了这些,他抹去眼泪,朝段莲飞客气地行了一礼:“母亲,孩儿还有些功课要做,先行告退。”

自此,小桑瑱愈发沉默,成日里只埋头苦学功课、研读医书典籍,空闲时则醉心于琴棋书画。

小桑桑也随着年岁渐长,开了窍,学会了明是非,礼待人。

除了偶尔有些娇蛮任性,身上几乎看不到幼时那个坏小孩的身影了。

桑清泉双鬓日渐斑白,每每给桑瑱治脸,心中忧虑与自责便多了几分。

他使出毕生所学,尝试无数偏方,结果均以失败告终。

不得已,他决定外出游历寻找秘方。

他就不信,这大千世界,还找不出将孩子的脸复原的方法。

桑清泉走了,桑家世代相传的医馆却还是要开的,监管宝清堂的重任便落在了段莲飞身上。

段莲飞虽为才女,但与桑清泉成亲前并未学过医,后来半路出家,对于医术也只能说是略懂皮毛。

医馆里那些事她并不清楚,日常全权交给请来的医师负责,于是宝清堂有段时间经常亏空,甚至出现了有人闹事。

且段莲飞性子端庄温柔,容貌又姣好,往那一站便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就有医师与病人趁桑清泉不在,对她起了坏心思。

这些事终是传到了桑桑耳中。

桑桑那时已十二岁,外表虽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实则内里这么多年秉性难改。

敢觊觎她母亲?敢在医馆搞小动作?

好啊。

小混世魔王一出马,肇事者立刻被整得偃旗息鼓。

医馆里也有一些不服她的医师,桑桑人狠话不多,明招阴招双管齐下。

她鬼点子多,脸皮又厚,总能在不经意间打得人措手不及,那几个“刺猬头”被整得叫苦不迭。

且她到底是医圣的亲生女儿,在学医一道上,小小年纪便超群绝伦,除了桑瑱尚能与之平分秋色,竟是无人再出其右。

众人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对一个小女孩马首是瞻。

宝清堂内部从乌烟瘴气恢复成了往日桑清泉在时的一派祥和。

桑桑自此代替母亲,日日浸在医馆,与医师们互相切磋学习,进步飞快。

桑瑱还是不爱出门,他讨厌别人指指点点,更憎恶旁人或幸灾乐祸或带着怜悯的目光。

空闲时,他便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他烧得一手好菜,弹得一手好琴,画得一手好画,几乎完美地继承了段莲飞的所有长处。

他反复阅读着桑清泉这些年的来信,看父亲走遍大江南北、塞外番邦,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渴望。

他也想去大千世界看看,去经历、去感受不一样的人生,而不是永远蜷缩在桑宅这方窄小的天地。

但他也深知,家中只留母亲与桑桑两个女子定然不行,且去异乡是极为危险之事,父亲断然不会同意自己一起。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孩子个头窜得飞快,段莲飞却因为一场普通的风寒,身体每况愈下。

她是早产儿,先天不足,自小身子便不是很好。

当年段家父母不准她嫁入桑家,有一部分原因是怕她劳累受苦,过早香消玉殒。

同样的,两人又怕女儿爱而不得,含恨而终,最终含泪允下这门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桑清泉去了古斯国,已经一年多未曾回来。

段莲飞躺在床上,视线落在敞开的大门外,这些年与丈夫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在眼前。

泪水从那双美丽却晦暗的眸中滑落。

缠绵病榻整整一年,她已药石无灵。

屋外,蝉鸣声聒噪刺耳,房内,浓郁的药味弥漫在四周,让人想忽略都难。

段莲飞深知自己时日无多,可能等不到丈夫归家,于是让丫鬟把一双儿女叫到跟前,想趁着神智还算清明,在死前了结一些遗憾。

“桑桑,瑱儿……”

这声音微弱得好似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娘快要死了,往后的日子没法陪你们,若娘不在,你们一定要劝住你爹,让他切莫因为我的离去而伤心……”

桑桑用力摇头,哭着狡辩:“阿娘您胡说什么?您身子好着呢,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段莲飞轻咳一声,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她问女儿:“家中三个懂医之人,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娘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自是该要离去了。”

“不会的……”桑桑捂着脸,早已哭成泪人。

段莲飞的目光落在桑瑱的帷帽上,昔日引以为傲的长子,如今只能终日活在“面具”之下。

她努力挤出虚弱的声音,说出了一直以来的愧疚:“瑱儿,娘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她伸出手,试图触碰那久违的温暖。

“是娘没有管教好桑桑,才让你变成如今这模样,一切都是娘的错……”

桑瑱上前一步,跪在床边,紧紧握住段莲飞的手。

那双曾经稚嫩的小手,如今已然比母亲的还要宽大。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悲喜:“母亲莫要这样说,孩儿命中有此一劫,与旁人无关。”

除了将一切归咎于命运,他还能怪谁?

怪自己被宠坏不懂事的妹妹?还是怪将妹妹宠坏的爹娘?

承认这些,无异于是给自己伤痕累累的心口上,再撒一把盐。

桑桑将两人对话全听了去,心中涌起深深的自责。

她幼时不懂事,酿成了无法挽回的过错,这么多年过去了,兄长虽看似原谅了自己,但两人之间始终存在着深深的龃龉。

她多次向他示好,却鲜少得到回应。

“是我的错!”

豆蔻少女抹去眼泪,目光炯炯地直视身旁人:“阿兄,我对不起你,我欠你一个道歉。”

说罢,她当着病榻前母亲的面,重重朝桑瑱磕了一个头。

桑瑱跪在段莲飞身旁,并未有任何反应。

桑桑抬手起誓:“母亲放心,若父亲无法治好阿兄的脸,余生便由我来继续。只要我活一天,定会竭尽所能帮助阿兄,无论阿兄将来想做什么,我将永远无条件支持。”

这番话发自肺腑,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桑瑱垂着脑袋,依旧一言不发。

段莲飞虽然心急,却也敏锐地察觉到——儿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得知长子心中多少有了些触动,她松了一口气,最后嘱咐道:“瑱儿,桑桑,记住娘说的话,照顾好你们的父亲,互相扶持,将‘扬城桑家’发扬光大。”

“女儿知道。”

“儿子明白。”

三日后,一代才女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人世。

一月后,桑清泉带着他从古斯国寻来的宝贝,满心欢喜地回到扬城。

得知心爱的妻子已经离去,这位久负盛名的医圣大病一场。

这次之所以离家这么久,是因为他无意间得知有种特殊的蜗牛,它们分泌的粘液可以使受损的肌肤恢复如初。

古斯国人称这种蜗牛为“圣蜗”。

桑清泉长途跋涉,一路找寻,终于来到了圣蜗的生长地。

为了验证圣蜗效果,他开始用自己的身体作实验。

他在大腿上划开了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等伤口结痂后,按照当地人所教之法,采集圣蜗的新鲜粘液涂抹在疤痕上。

他每日坚持,观察记录效果。

时间飞逝,伤痕一点一点淡化,半年后,腿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竟也奇迹般消失了!

桑清泉心中狂喜,儿子的脸有救了!

他观察疤痕复原的同时,人也没闲着。

古斯国距离扬城路途遥远,万一带回去的圣蜗半路死了怎么办?

难不成带桑瑱再来一趟?

绝不可以!

古斯国环境恶劣,圣蜗生长的地方又缺衣少食,他可以吃苦,但孩子还小,万一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于是他仔细观察这种蜗牛的习性、喜爱的食物与生长环境,学着自己养育。

一切尽在掌握之后,他挑选了几十只强壮的圣蜗,踏上了回乡之旅。

半年后,桑瑱的容貌终于恢复了。

少年摘下帷帽,笔直地站在面前。

昏黄的灯光下,那张脸清秀俊美,皮肤苍白得不似凡尘中人。

桑清泉望着与亡妻七分相似的儿子,欣慰地笑了。

他将一切准备妥当,在兄妹俩十六岁生辰上,主动退位,将宝清堂正式交给桑桑掌管。

这是他与桑瑱讨论许久后决定的。

桑家向来有长子继承衣钵的传统,否则就不会发生桑清梧年少从军,桑老夫妇气得将他从族谱上除名这一举动。

到了桑清泉这一代,他不想重复大哥的悲剧,对两个孩子都悉心教导。

他想,以后谁天赋高,宝清堂就交给谁。

万万没想到,上天格外眷顾他,两孩子在医术一道上竟都颇具天赋,一点就通。

他又惊又喜,对两人全力培养。

后来他外出为桑瑱寻找治脸药方,十二岁的桑桑显露出过人的能力,将宝清堂打理得井井有条。

桑清泉非常担心桑瑱会对此不满,毕竟如果不是桑桑当年胡闹,长子也不至于隐匿于人后。

故而每每归家,他都会找儿子谈心,拐弯抹角地问此事看法。

桑瑱只是淡淡回应:“挺好的。”

桑清泉不懂“挺好的”是何意思,又怕桑瑱心中不快,日后自己不在,兄妹俩反目成仇,于是将担忧与打算和盘托出。

少年桑瑱闻言一愣,而后轻轻笑了。

“父亲,我说的是实话,桑桑接管宝清堂,我确实觉得挺好的。您说我在医术上的造诣与她不相上下,但我并不擅长管理旁人,桑桑能轻松解决的问题,于我而言却异常棘手。这些方面,我的确不如她。”

桑清泉语塞,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理由。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些都不急,你可以慢慢学。”

桑瑱摆了摆手,想也未想就拒绝了:“不用了,我不喜欢。日后就让我安安静静地做个小医师吧。”

两人十六岁生辰前一日,桑清泉又问了一遍桑瑱的选择,得到的依然是同样的答复。

“宝清堂交给桑桑管理,很好。”

桑清泉想对儿子做出的最后一点补偿,也没成功。

三个月后,桑清泉离世,一代医圣就此陨落。

对于父亲的死,桑瑱后来才发现,原来一切早有端倪。

母亲去世后,父亲的心也就跟着去了。

他强撑着给自己医脸,将毕生所学悉数整理成册,安排好自己与桑桑以及宝清堂日后的一切,不就是在准备后事吗?

桑瑱甚至怀疑——父亲在自残。

他时常看到他房间的油灯燃至天明,不时听到他肚中发出“咕咕”的叫声,甚至在大雪纷飞的冬日,瞥见他只穿着单薄的冬衣。

桑瑱那时不明白,心疼父亲,多次提醒。

桑清泉闻言,只是笑着说:“放宽心。”

之后房间里的灯火倒是不会彻夜长明,但父亲眼下依旧黑青。

自己每日送去的亲手烹制的吃食,虽全盘接收,但他的身体仍日渐消瘦。

桑瑱安静地跪在父母坟前,一言不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或许对于父亲而言,主动追随母亲而去,是他最后的幸福吧。

桑清泉去世半年后,桑瑱终于如愿踏上了云游之旅。

他在父母名中各取一字,化名连清,孤身上路。

自从毁容之后,他鲜少出门。

如今重新踏上这锦绣山河,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桑瑱只觉多年来的愁苦烦闷一扫而光,自己也由内到外,透着无尽的喜悦与平和。

他沿着桑清泉曾经走过的足迹,一步一个脚印,几年间踏遍了大俞的大江南北。

他尝遍人情冷暖,亲眼目睹了这乱世中底层百姓的不易,这使得他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发觉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分外艰难,相比之下,自己幼时所经历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他多了几分豁达与慈悲,整个人也从原来的自卑迷茫变得坚定从容。

不再被繁琐的世俗困扰,他更加珍惜当下,也坚定了日后力所能及为穷苦百姓谋福祉的想法。

他往返于扬城与各地之间,在外,他是容貌清俊的普通小医师连清。

在扬城,他是已故的医圣之子,那个破了相不爱出门的桑家大公子。

常年佩戴帷帽这一习惯早已刻入骨髓。脸虽已经治好,但桑瑱并不愿意以真面貌示人,他害怕别人再次对他的“新脸”指指点点。

所以,刚开始一切照旧,哪怕是桑桑和贴身伺候的小厮,也未曾见过他的真容。

之后他外出游历,心境大变,回家后更没想过将帷帽摘下——他在扬城又不经常出门,何必给自己平静的生活再掀波澜?

遇见了太多人太多事,他逐渐对童年的遭遇释怀。

他曾嫉妒年幼的桑桑,嫉妒爹娘对她的关注总是比自己多,后来他游历时,捡到了两只才出生的小狗。

一只狗性格乖顺,另一只狗脾气暴躁,见人就咬。

桑瑱虽喜欢那只总爱摇尾巴的小乖乖,注意力却时刻停在另一只恶犬身上,生怕它一不小心闯出祸来。

要是能与狗对话,他除了会警告“恶犬”安静点,定会劝小乖乖帮他管管自己兄弟。

后来他心力交瘁,给两只狗各自找到了一户好人家,送走了。

虽然以狗喻人不对,但多少能理解一些父母当时的心情了。

他与桑桑幼时是两个极端,他安静乖顺,不争不抢不喜欢生气。

桑桑聒噪吵闹又爱惹祸,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挂在爹娘身上。

这样一对比,爹娘总是会被桑桑吸引。

他烦了尚且能将狗送走,爹娘烦了,还能把什么都不懂的幼女丢弃么?

并且不抑制桑桑本性,让她自由长大,这一举动的好处明显是大于坏处的。

出了桑家,他遇到了许多处境艰难的女子,有些即使家境富裕,却依然活得艰辛,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父母只会一味地教她们屈从讨好旁人,并不传授能在这世间立足的根本。

她们过分美丽、过分柔软,像菟丝花一样,只能依附于别人生存。

他庆幸桑桑有脾气、有胆量、有能力,不至于像他遇到的几位女子一样,遭遇不公正对待后,不敢反抗,却敢将死亡当做最后的退路。

父亲说得对,女儿家特别一点,也没关系。

桑家与宝清堂,也正是靠“野蛮泼辣”的桑桑撑起的,从桑桑十六岁开始,便要兼顾家中与医馆的各种事宜。

桑家医道世家,来宝清堂的病人除了普通百姓,自是不乏名门望族、江湖豪杰,甚至朝廷高官,桑桑将一切都处理得游刃有余。

不仅如此,桑家传承百年,家境殷实。段连飞是官家小姐,陪嫁来的财产铺子只多不少,这些也全是桑桑在打理。

可以说,自段莲飞与桑清泉离世后,整个桑家就是桑桑在支撑。

桑瑱理解了妹妹的不容易,再加上长大后的桑桑因为愧疚,几乎对他百依百顺。

无论他做想做什么,桑桑都无条件支持,兄妹俩的关系倒是一年比一年好了。

桑家的故事交代完了。

下章写男主初见视角,填他早就知道女主是杀手的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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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番外 闻悲长唏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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