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
眼前游戏人物逐渐模糊,且相宜有点心悸,手中的鼠标在屏幕上有规律地点着。
咔!黑屏了!
“靠!”
且相宜猛地一锤桌子站起来,这个单子单主时间紧,但给的钱多,打了三天三夜了,眼见着马上就要上段。
这一掉分不知道又要补几个小时。
“呼……”且相宜双手从胸前下压,闭着眼睛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自言自语道:“打完这单有剩余的钱,就把这个破电脑换了吧。”
她直觉不好,心跳太快,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且相宜睁开眼,想去按开机键继续打完,却只看到房间顶角线上晕染的黄色水渍,天花板上有些墙皮卷起来,还有些脱落的斑驳,方形的白灯微暗。
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砰!
直到她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时,且相宜还在想着:不会吧,今天打不完这个单子,我岂不是要赔三倍的价钱?
——
有些刺眼。
且相宜紧闭着双眼,意识模糊地举起手想要遮挡这光。
……出租屋里的灯光不可能这么强烈,是阳光吗?
暖洋洋的,倒是适合睡个午觉。
且相宜这样想着,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去。
这床柔软,也比自己的小床好睡。
“不对!”
她倏得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咳嗽了两下,像是憋气久了,开始扶着床沿大口喘气。
这不是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也不是在医院。
且相宜抬眼环顾。
小小的房间布置地古香古色,虽然简陋但温馨,床贴着墙,墙上的木窗没有关紧,吱呀吱呀地小幅度开合着,阳光和微风就从缝里时不时地漏进来,是河水的味道。
她有点恍惚,这是做梦?
不,不对,没有一个梦会如此清晰,连江风的味道、阳光的温度、水声、鸟鸣声,都如此真实。
且相宜只记得自己在出租屋里因为不分日夜地打游戏而晕倒了,有人听到动静、破门而入来救了她?
虽然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但且相宜只想着,为什么不送自己去医院?这一觉又睡了多久?过单子的时间了吗?
单主和管理员怕是已经找自己找疯了。
她翻找着手机,想看看时间,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穿着浅绿色的长裙,且相宜脑子有些乱,抬起手来正反翻看。
这衣服不是自己的,虽然是古装,也还能勉强解释。
但这双手比自己的小多了,白皙细嫩、青葱玉指,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会是那些影视作品和小说里才有的穿越!?
且相宜掀开被子下床,干脆去打开那随着船摇晃着的木窗,阳光河风一下子灌进来,让船都猛地又晃了两下。
她不由得眯了眯眼,向窗外看去。
入眼是一片青翠,苍穹碧蓝如洗,远山连绵如黛,岸边繁茂的树木倒映在江面上,和飘拂的水草交相辉映,应是暮春时节,已经有点温度的阳光撒在辽阔江面上,波光粼粼的,还有好些船,竟是逆流而上匆匆赶着。
且相宜深吸一口气,好久没有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
她沿着江面向西北望去,隐约看见一座阁楼,楼身恢弘,立在江边,比周边树林还要高出不少,楼顶好似有很多飞鸟盘旋着。
这里很美,确实不像现实。
——
“你是谁?”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男声。
且相宜:?
“这是在哪儿?”男声继续说着。
且相宜:??
“我又是谁?”他好像很迷惑。
且相宜:???
不是吧,真穿越了?还是带系统的那种?但是这系统怎么比自己还一副懵逼的样子?
“你,”且相宜试着在心里问到:“是我的系统?”
“系统?那是什么?”男声冷冰冰的,确实很像机械合成的AI声音。
“就是引导我,告诉我该怎么做的那种。”
且相宜想起自己玩过的那些游戏,最开始都会有文字提示,或者有一个引导者身份的npc,带领玩家熟悉玩法。
她摇摇头接着发问:“那么,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现在我在哪儿,我的第一个新手任务是什么?”
“任务?什么任务?”
且相宜以为这系统贪玩,在捉弄她,但语气平淡,听起来真的比她还弄不清楚状况?
“你真的不是系统?那为什么会在我脑海里?我为什么又能直接通过意念和你交流?”
“这是你的脑海吗?有一片温暖的流动着的混沌,我浮在上面,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且相宜还想再问,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
“死丫头,都快到入春野了,你怎么还在睡觉!”来人直接推开房门,“我说你……”
完了,第一个npc来了。
她是谁?我该怎么做?这是个游戏吗?有什么规则?
且相宜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想法,她不动声色地盯着门口。
是一位中年妇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梳着盘龙髻,国字脸,身形有些丰腴,穿着一件淡紫色长裙,语气里带一点泼辣的味道。
脑海里的系统没有发声。
但一阵强烈的悲伤情绪袭来,且相宜没有忍住,猛地扑进妇人的怀抱中。
来人是原身的娘亲,月惠儿。
且相宜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明白了。
——
月惠儿一个趔趄差点被扑到在地。
“你!”感受到怀中人浓厚的悲伤情绪,月惠儿稍微压低了点声音道:“小……宜儿?你怎么回事?做噩梦了?”
且相宜埋在月惠儿颈间,眼眶有些控制不住地湿润,但除了这妇人的身份,别的一概不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只好顺势不说话。
“哎呀!我说你,”月惠儿好像是不适应这样温馨的氛围,稍微推开且相宜就是一记暴栗,“去去去去去,怎么睡个午觉还睡恍惚了呢。”
“欸,疼疼疼。”头上传来的痛楚再一次提醒着且相宜,这不是做梦。
如果没有脑海里的系统,她是绝不会相信穿越这种事情的。
现在像是进了一本自己没看过的古代背景小说,更像是一个古风游戏,但自己以前涉猎广泛,是游戏的话不可能没听过?
且相宜愣愣地盯着月惠儿。
“不是吧,真睡糊涂了?”月惠儿歪着头,用手在且相宜面前挥了挥。
她仍是不说话。
月惠儿又是一记更重的暴栗,道:“别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不去仙院了,这可是你老娘想去还争取不来的机会呢!”
“嘶!去仙院?”且相宜捂住头。
终于出现了第一个任务线索!
“对对,我们是在去仙院的……路上罢。”她小心试探着,像是在发问,又假装带着些肯定的语气。
“好像是,”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响起:“现在应该是仙历五百三十六年,乾灵仙院第二次招生入院的时候。”
“你知道怎么不早说?”
系统又不接话了,且相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为了避免和月惠儿有过多的交流,她讪笑着向房间外走去。
——
这是一艘不大的船,且相宜两步就走到了船头,看到一个带着熟悉感的背影。
立在船头的男子身着朴素的粗布衣衫,头发用一根青色布带绑着,浓眉大眼,五官周正,给人一股清澈的气息。
是清木,原身的师兄。
好奇怪,且相宜想。
如果说是穿越到某个人身上,原身怎么死去的,看起来只是睡了个午觉,没有溺水,也不像是经历过什么危险要命的事情。
遇到的两个npc都能马上知道他们的身份、姓名,自带熟悉感和抑制不住的情绪,不像是系统的功劳,难道是原身的记忆?
——
如果是穿越进了某个游戏中,我是主角还是npc?自带的系统为什么又什么都不知道?断断续续的,是需要触发条件?
他和“原身的记忆”是双线运行?不像是一个东西。
他们互相知道对方吗?是怎么并存的?
——
“怎么了?”清木疑惑地摸了摸脑袋,打断了且相宜的思考,“小宜,月师姐说我们马上到入春野了,你就别想着回宗门了。”
且相宜只看着清木,打算继续装傻。
“嗯。”她含糊不清地回答着,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在船头的小桌旁坐下。
桌上放着的像是五子棋,棋盘却有蓝、灰、红三种颜色的格子,黑子有五颗,白子又只有一颗,不知道是怎么个下法。
清木见她看着棋盘,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月师姐说我太笨了,和我下棋没意思,你又老是睡觉,不知啥时候才能上岸。”
师姐?那妇人和自己是母女,和这个男子却是同门。
那她呢?既是师妹,又是女儿?
且相宜想。
兴许刚刚月惠儿就是和清木下棋下生气了,才会来找她。
这时月惠儿也走了过来,一幅迷茫的样子:“小木头,你说这小宜儿今天咋了?疯疯癫癫的,莫不是真不想去仙院得很啊?”
乾灵仙院?在这个世界里,称学院为仙院?这是个修仙世界?
且相宜在心里问道:“系统,你刚刚提到过,应是知道这个仙院的?第一个任务是不是要去上学?”
“是吧,”男声不太确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引导你去仙院,还应该在里面做些什么。”
这才是系统嘛。
“那做些什么?”
“不知道。”
真是好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呗,她且相宜从来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棵吹又生的野草。
出身大山农村,家里贫穷,她就每天来回走二十多里路也要拼命读书;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父母进城务工却大巴侧翻,双双殒命,她就勤工俭学、东拼西凑也要拿到奖学金和毕业证;夕阳行业,经济没落,找不到好工作,那她做游戏代练也能养活自己,并将背负的债务还清。
哦,还差一笔,本来打完上个单子就差不多了。
这个世界的生活还能更差劲吗?
虽然是一个一问三不知的系统、一位暴躁的娘亲、一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师兄,还有一艘不知道开往哪里的船,和原身断断续续的情绪和记忆?
但总归看起来不是一个很坏的局面。
现在,这个陌生而全新的游戏,该如何开局?
且相宜莫名地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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