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注意到她的视线,顺着看了过去,只见对面那些从边疆回来的将领,看着宋安安的目光带着些激动。
顾斐在宋安安耳边轻声道:“他们是跟随镇国公征战的将领,前些天才回的京城,安安应该见过他们。”
他听闻宋安安没多大的时候就被镇国公带着去京郊大营,应该对这些人有印象。
“他们昨日就想见你,只不过于礼不合,左右今日也能见到,孤就没答应。”
宋安安微微点头,对着那边笑了笑,虽然她记不太清了,但对上他们的视线,她没觉得冒昧和不适,只有亲切。
可惜还在宫宴上,她没机会跟他们说几句话,她想问问父亲现在如何了,想问问边疆是不是就如书中所述那边难挨。
她还想问他们有没有人会笔墨,她想要一幅父亲的画像,她记忆里的父亲已经太过模糊了。
顾斐见坐在身旁的小姑娘情绪似乎低沉起来,轻拍了下她的手道:“不用担心,父皇已经准了国公回朝的奏章,再过不久,安安就能见到他了。”
“嗯!”
他们两人说话时亲密无间,也不避讳他人,落在众人眼中就是感情甚笃,反正也有婚约在身,亲密些也无妨。
阮亦静看了只觉扎眼,她坐在后面,远远看上一眼就收回视线。
原本太后让她即日出宫的,后来又推到等太子生辰过了之后再回去。
今日便是她最后一次待在皇宫了,之后就算太后偶尔想起她,也会在意长乐郡主的态度,她今生应该再无机会进宫了。
太后今晨身体不适,没来宫宴,只有她一人过来。
她紧紧盯着宋安安的身影,眼中满是不甘,除了家世出身外,她哪点比不上?
可奈何太子连看都不看一眼,让她束手无策。
不同于阮亦静的不甘,皇后看着她的杰作怎么看怎么满意。
既然都快成婚了,在外人面前亲密些也无妨,落在旁人眼里定不会觉得他们亏待了宋安安。
无论这场宫宴究竟是为何而办,皇帝都要先提起顾斐的生辰。
接着就是流水一般的贺礼,宋安安看得眼花,不过她发现太子哥哥似乎不喜欢这些。
她悄悄攥紧了衣袖里的香囊,害怕等会儿太子哥哥也会不喜欢这个。
就在宋安安担心时,南朝使臣起身对着顾斐这边恭贺道:“吾等恭祝燕朝太子生辰大吉!”
为了“议和”顺利,南朝为这次生辰宴费了不少工夫,那一箱箱一件件的珍宝摆在大殿上,让原本就辉煌的太和殿显得更加奢靡。
顾斐眸光幽暗,等着皇帝发话。
“南朝有心了。”
打了胜仗皇帝自然开心,如今看见南朝使臣卑躬屈膝,他不免更加得意,但皇帝没被眼前的珍宝迷了眼睛,他字字未提议和之事,让人先把东西给搬下去,转而提起边疆的战事。
“有如此勇武的将领谋士,朕甚是欣慰。”
“臣等不敢居功,此番胜仗仰仗镇国公晓勇善战,臣等不过从旁协助。”
皇帝夸赞的话刚出口,座下几位将领忙开口道。
他们跟着镇国公征战多年,知道战功来之不易,生怕皇帝忘了仍在边疆的镇国公。
顾斐抬手饮了一口清酒,久在边疆的将士确实没有京官的圆滑,如此直言不讳只会惹得父皇不快。
就如顾斐所想,皇帝原本高兴的语气冷淡了许多,他道:“朕自然惦记镇国公,收到宋卿自请还朝的奏章,朕甚喜悦,等他日宋卿还朝,朕一并论功行赏!”
“臣等叩谢陛下,陛下圣明!”
他们丝毫不知帝王心思,只知道自己守在边疆十年之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宫宴进行到一半,皇帝就离席了,皇后也觉困倦,随着他一起离开了,他们一走,座下群臣都松快了不少。
有胆大地从座席上起身来到顾斐跟前端着酒杯恭贺。
因为顾斐身边还有宋安安,他们不敢靠太近,临了还要加上句郎才女貌,甚是相配。
顾斐一一回应,面上端着一如往常的温润随和。
宋安安撑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人,她悄悄扯了扯顾斐落在她手边的衣袖。
顾斐察觉到异动,放在手中的酒盏,对上宋安安的眼睛,看出了她眸中的哀求,知晓她想干什么。
“去吧,别跑太远。”
他眼下脱不开身,只能让宋安安自己出去。
她刚走,顾斐便给了身后侍从一个眼神,让他跟上。
转过身来,顾斐仍旧耐心地听着面前尚书令喝醉了酒开始胡言乱语,而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摩挲着,显得有些急躁。
宋安安走出太和殿后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外面空气好,殿内全是酒味,不好闻。
她转过身看了看仍旧坐在位置上的边疆将领,抬手朝他们挥了挥,示意他们出来。
反正陛下和娘娘不在,这里最大的是太子哥哥,她稍稍放肆一点也没什么,而且她是经过太子哥哥同意的!
原本坐在席间的将领远远看见宋安安的动作,顿时激动起来,但他们若全都离席未免动静太大,对宋安安也不好。
他们相互看了看对方,挑了一人出去见她。
宋安安又往殿外走了一段路,因为顾斐不让她走太远,她估摸了一下距离,觉得这样太子哥哥应该不会生气。
“臣见过长乐郡主。”
过来的人姓姜,单字一个石,是宋震身边的得力干将,也正如此宋震才会放心把南朝太子交给他押解。
姜石动作粗犷,他们在边疆向来不拘礼数,此番是怕宋安安觉得他莽撞无礼,这才学着宫里的规矩冲着她行礼。
“免礼。”
宋安安说话的语气有些轻,她面对旁人还是有些紧张的。
“郡主在皇宫过得可好?”
姜石立刻开口问道。
他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宋安安,当年宋震事忙,又不放心宋安安,经常把她带进京郊大营,不过只让她在营帐里待着,不让她乱跑。
姜石还记得那个乖乖坐在椅子上含着糖听他们议事的小不点,如今都已经长那么大了。
宋安安如实答道:“很好,太子哥哥对我很好,陛下和娘娘对我也很好。”
宋安安咬了咬唇角,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父亲……他还好吗?”
姜石听见宋安安关心宋震,高兴都来不及:“郡主放心,国公爷一切都好,只是格外惦念郡主。”
“不过郡主放心,国公爷再过不久便能回来了,我们几个领命先回来看看郡主。”
姜石没接着往下说,他无儿无女,没什么牵挂,国公爷只有这一个女儿,被皇帝拘在皇宫里。
即便是从未断过的书信,宋震依旧不放心,他之所以先让这些人把南朝太子押解回京,一来是为了探明皇帝的态度,二来是为了事先得知宋安安的情况,他好早做打算。
姜石跟她讲了不少关于宋震的事,只是这殿外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们没说几句,顾斐就踏着一路月色走了过来。
姜石霎时噤了声,对着顾斐微弯下腰:“臣见过殿下。”
“将军免礼,孤看安安一直没回来,就出:来找找,没打扰两位说话吧?”
顾斐语气温和,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姜石正要说话,只见宋安安已经抱住了顾斐的手臂,她道:“尚书令肯放太子哥哥出来了?”
她记得尚书令每每喝醉酒都会跑到太子哥哥面前哭诉,能从国家大事哭到自己在朝中深受排挤。
奈何尚书令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太子太傅,跟太子哥哥有过一段时间的师生情谊,太子哥哥只能听着。
“他喝醉,被人带下去了。”
尚书令嗜酒,曾因此误了不少事,也因此丢了太子太傅的职位,方才他让了两杯酒,直接把人喝倒了。
顾斐的视线在姜石身上落了片刻,随后又放到宋安安身上:“该放烟火了。”
宋安安原本舍不得走,听见该放烟火了她又有点迟疑。
虽然知道了父亲无碍,但她还想问问别的,可她的香囊还没送出去。
宋安安纠结着,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要不她晚些再把香囊给太子哥哥?
她都要决定之后再跟顾斐道歉了,姜石开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臣先行告退。”
有些话他不能当着太子的面说,看着两人身上相衬的衣服,姜石心里怪怪的,原本不大点的人都快到成婚的年岁了,也怪不得国公爷会放心下来,毕竟都过去十年了。
宋安安目送着姜石离开,她还有好多话没问呢。
“要不安安跟着他们走?”
顾斐见她迟迟不肯收回视线,冷不丁来了一句。
宋安安睁大眼睛,看向顾斐道:“不去看烟火了吗?”
“原来安安还记得有烟火?还记得今日是孤的生辰?”
小姑娘只在早上跟他说了句生辰快乐,之后就再没别的了,若不是知道她身上藏了东西,顾斐都以为她是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我才不会忘。”
她拉着顾斐的手往皇宫最高的摘月楼走,那里是看烟火最好的位置。
~
宋安安走后,远远躲在角落里的阮亦静缓步走了出来,方才席间她看见宋安安从太和殿出来便跟了过来。
还以为能发现点别的,没想到只听见她跟那将领的对话,琐碎无聊。
她正要走,忽然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阮亦静猛然回头,看见了刚刚同宋安安说话的姜石正朝她这边过来。
她心下一凉,抬脚就要离开。
“不知阮乘风如今如何了?”姜石话音发冷,站在离阮亦静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阮乘风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后的亲弟弟,也是阮亦静的祖父,更是当年叛乱的主谋。
皇帝本是要处死他,却被阮家偷天换日给救了下来,就连皇帝都不知道这件事。
阮亦静心里怦怦直跳,他为何会知晓祖父还活着?
她强撑着精神镇定道:“祖父早已下葬,将军说笑了。”
姜石却不信她这话,但他也懒得跟一个小姑娘掰扯:“既如此阮家就该安生一些,若阮姑娘再将心思放在长乐郡主身上,本将军就亲自去问候一番阮乘风。”
撂下这段话,姜石大步回太和殿,今日回去他要寄封密信给国公爷,不写别的,把郡主的近况写上去就行。
~
摘月楼,就如它的名字一般,站在上面只觉手可摘星辰。
这是皇宫里最高的楼阁,宋安安踮着脚往栏杆外看去,京城的万千灯火尽收眼底。
“太子哥哥,烟火什么时候放?”
她已经等不及了。
顾斐垂眼看着她问道:“太子哥哥还想问问安安,今日的生辰礼物被安安放哪了?”
宋安安闻言笑了起来:“太子哥哥别着急嘛。”
她一定要等天边的烟火炸开的时候再把香囊给他。
宋安安话音刚落下,就看见了她期盼已久的烟火,虽然稍纵即逝,但是璀璨夺目。
她注意到顾斐看着她的目光,总算把一直藏在衣袖里的香囊给掏了出来。
“这个,是今年太子哥哥的生辰礼物。”
顾斐指尖翻动着宋安安塞到自己手里的香囊,问道:“这是安安自己做的?”
宋安安点头,有些忐忑不定,这个香囊比起方才宫宴上流水一般的珍宝有些敷衍,可这真是她学了好久,拆拆改改,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太子哥哥喜欢吗?”
顾斐看了眼手里有些发皱的香囊,又看向宋安安,对着她略带紧张的眸子温声道:“太子哥哥很喜欢。”
他着实没想到宋安安要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是这个,想起之前见她摆弄绣线,还诓他说是要给镇国公做腰带。
即便不喜欢带这些东西,顾斐还是在宋安安期待的目光里,把香囊挂在了腰间。
里面不知道放了些什么,跟她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太子哥哥喜欢就好。”
宋安安见他挂上香囊,松了口气,还好太子哥哥喜欢,她没白忙活。
烟火暂歇,摘月楼上烛光昏沉,夜风一阵阵袭来,微微发凉。
宋安安躲在顾斐怀里让他挡着风,还想接着往下看。
随着夜风跳动的烛火映在她脸上,顾斐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他托着宋安安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宋安安不明所以:“太子哥哥怎么了?”
顾斐勾唇轻笑道:“太子哥哥还想再向安安讨一件生辰礼物。”
宋安安眨了眨眼问道:“太子哥哥要什么?”
她好像没什么东西能送得了。
她问完,就感到唇边一阵温热,以及一阵不属于她的气息。
天边再度绽开起了烟火,借着烟火的余光,宋安安看清了跟她近在咫尺的顾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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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逢春》又名《丈夫死后我搭上了小叔子》
家道中落,萧凝只有攥着跟尚书府的婚事才能保全年幼的弟妹。
好在庄尚书不在意她家中获罪,接纳了她,让她择日与大公子成婚。
萧凝感激万分,可她与大公子成婚没几日,夫君就得了急病,不过数日暴毙而亡。
她成了别人口中克亲克夫的薄命人,庄家再容不下她,准备送她去寺庙了却残生。
萧凝得知消息后,在天未破晓时敲响了二公子的房门。
那道门直到徬晚才重新打开。
文案存档:2024.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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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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