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现在已经坐上去禾水村的大巴了，差不多得一个小时才能到。”
“大巴不直达，下了车还要坐牛车过去。”
“对啊，车上都没啥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我为了粉丝愿意去了……”
“看在我这么宠粉的份上，还希望大家多多点个关——诶呀我操！”
苏玖本来靠着车窗睡得正香，没想到本来开得好好的大巴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她没有防备，直接就一头撞在了前面的座椅靠背上，把人直接就撞清醒了。
前面的司机大哥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向大家解释：“快到山区了，路不好走，大家将就一下。”
苏玖揉了揉撞的发痛的额头，突然感觉到脚边好像滚过来了什么东西。她用脚轻踩了两下，是硬的。
她弯腰将其捡了起来，方方正正的，是个手机。
上面的屏幕还亮着，好像是个直播的界面，摄像头还开着。
苏玖的脸猝不及防地就出现在了直播间中，弹幕瞬间沸腾了起来。
“我去，美女！”
“好漂亮啊！美女姐姐贴贴！”
“主播可真是好福气，这个小破地方都能遇上大美女……”
……
看着满屏的“好看”“美女”等赞美之词，苏玖内心并没有多少触动，狐妖一族天生就有容貌上的优势。对于她们来说，被夸好看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
她举起手机刚转过头想问一声这是谁的手机，就见从过道里跌跌撞撞走过来一个男生。
大巴车开得七扭八扭的，他也随之像皮球一样在过道里弹来弹去，接连撞到了好几个座椅上。
苏玖看得暗暗咋舌，想着要不自己起身直接把手机递给他。好在两人距离不算远，男生几步间已经连滚带爬地过来了。
“是你的手机？”说话间苏玖已经把手机递了出去。
“是，谢——”男生刚刚把手伸过来，还没碰到自己手机就又被司机大哥的一个急刹车给甩飞了出去。
苏玖在心里叹了口气，施了个小法术把人给定住了。
手机上的直播一直没关，眼下更是弹幕刷到飞起，一眼看过去满屏都是哈哈哈。
“主播是来搞笑的嘛！”
“主播摔的我都心疼了哈哈哈……”
齐羽好不容易拿到自己手机后，一看直播间的人数已经从几千涨到了一万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直播间的宝贝们，主播这边目前出了点小状况就先下播了，等到了禾水村我再给大家开直播，爱你们～”
齐羽简单说了几句后就赶快下播了，刚才这几下给他摔得不轻。他一边揉着磕青的膝盖，一边把目光飘向了前面坐着的苏玖身上。
大巴车在几经颠簸后终于在一个山坳处停了下来。车上有两个人在车停下来的一瞬间就跑了下车，蹲在地上狂吐不止。
随后跟着下车的几个人虽然没有吐，但也都是脸色发白，脚步也虚浮。
苏玖数了一下，包括自己在内车上一共五位乘客，其中三个好像是本地人，聚在一起用当地方言聊天。
司机大哥正靠着车头抽烟，看见苏玖神色正常地下来还诧异了一下，随后举起手向苏玖比划道：“顺着这山路走上个个把小时就能到禾水了，要不在这等牛车来拉也行，就是这牛车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来一辆。”
“谢谢啊。”苏玖冲司机大哥那边喊了一句，随后把背包往身后一背就打算离开了。
她脚程快，一小时的路程在她这也就几分钟的事情。
苏玖刚迈开一步，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她转头看去，正是先前那个男生，长得油头粉面的，看起来年纪不大。
“有事吗？”苏玖问。
“那个，我叫齐羽，刚才谢谢你帮我捡手机，”男生咧出大大的笑容，“你也是要去禾水村的吗？你不在这里等着坐牛车吗，走路过去要好久呢。”
“我走路快，没事，”为了增加可信度，显得自己是个正常的人类，苏玖还加了一句，“刚才司机说牛车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来，我着急办事就先走一步。”
“啊，是这样啊。”齐羽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消了下去，他把头低下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苏玖简短地嗯了一声就打算转身离开，谁知这时又被叫住了。
齐羽好像是在这几秒钟之内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抬起头，大义凛然地说道：“那我和你一起走过去吧，你一个女生走山路也不安全！”
“不用了，这里人烟稀少，挺安全的。”苏玖下意识拒绝道。
“那我们就当结个伴，一路上说说话还不无聊。”齐羽显然很坚持，说话间已经从地上捡起了背包拍了拍，并且把它背在了身上。
“你还是坐牛车吧，牛车舒服一点。”
“牛车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啊，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苏玖简直想抽自己两巴掌，言多必失，古人的话诚不欺她。
有个人类在身边，苏玖自然不能再施展瞬移的法术，只好像人类一样用两条腿一步一步地走着。
正值春日，山上的树都开了花，红的粉的黄的都簇拥成一团，一阵微风吹过来，几片花瓣就随风飘下。
齐羽的嘴在这一路上就没停过，从他三岁时上幼儿园尿床讲到高考迟到导致没考上大学。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苏玖几乎被迫得知了他的整个人生经历。
最开始的时候苏玖还能嗯嗯啊啊地敷衍他几句，后来实在是听烦了，她索性就设了个结界，屏蔽掉了齐羽叭叭个不停的声音。
耳边一下子清静下来后，苏玖也得以好好感受一下周围的妖气，很淡，似有似无的，找不出源头。
但可以确定的是确实是狐妖的气息。
“喂，你怎么了？”
齐羽那张突然出现的大脸把苏玖吓了一跳，她赶紧撤去结界，然后摆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你怎么突然伸个脸过来？”
“我和你说半天话你也没反应，”齐羽用胳膊肘碰了碰苏玖，一脸八卦地问道，“看你这样也不像是本地人，来这里做什么啊？”
苏玖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过来问他：“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为了搞直播啊，”齐羽也不纠结于苏玖来这的目的了，索性顺着这个话头又讲起了他的故事。
“我就是个网络上的小主播，平常搞搞直播赚点钱。最近不是流行什么灵异探险之类的吗，我就寻思趁这个风口也搞点这种东西来蹭个流量，干我们这行的，别的不说，就是要会抓热点，你说是不是啊？”
苏玖也不是很懂直播热点啥的东西，只好嗯嗯两声表示自己在听。
齐羽又接着说：“可能是我这人天生就有火的命吧，我在前一场直播里刚提了一句哪里有什么灵异的事件可以做素材，然后我就收到了私信。私信里说禾水村最近一周死了五个老人，还都是在夜里十二点被火烧死的，那火就莫名其妙自己烧起来的，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这下齐羽也没等苏玖的反应，自顾自的往下说：“我这一看，可以，这素材够灵异，够有看点，山村，老人，大火，夜晚，这不就是恐怖片的几大要素吗？”
说着说着齐羽自己还兴奋了起来，连蹦带跳地和苏玖比划：“这要是能做成视频，那播放量不得和坐了火箭似的蹭蹭往上涨！”
看着身旁笑得和个二傻子一样的齐羽，苏玖抿抿唇还是没忍住问了他一句：“你不害怕吗？”
“什么？”齐羽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莫名其妙地死人，你不害怕吗？万一真有鬼啊妖怪啊什么的呢？”
“啊？这个……应该没有……没有吧，”齐羽一下子结巴了起来，“我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世上也没鬼啊。”
听他这么一说，苏玖反而还奇怪起来：“你不是要拍灵异事件吗？既然不相信有鬼为什么还要过来？”
“唉，这事怎么说呢，”齐羽胡乱抓了几下打理得油光水滑的头发，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我也不是要拍鬼，哎也不是，这世上就没有鬼，我的意思是就像走近科学那种的，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咋一看是有鬼怪，但实际上是人为的那种，你知道的吧，鬼片都这样演。”
苏玖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知道还是应该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的是禾水村这个事情绝对不是人为的，而是妖怪作祟。
思及至此，她拍了拍齐羽的肩膀，说了一句：“祝你好运。”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就拐过了一处山弯，景色一下子变得大不同起来。刚才是郁郁葱葱姹紫嫣红的春日景象，现在就变成了枯木荒草，满地黄沙。
风一吹过来，刚才是落了满身的花瓣，现在就是扬了满脸的沙尘。
齐羽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这是穿越了？”
苏玖则是镇定了许多，她蹲下身捏起一把沙土凑在鼻子旁闻了一下。没有妖气，这个异象不是妖怪作祟。
“你对这个禾水村还知道多少？”
齐羽还震惊于眼前的景象，苏玖这一问题算是把他喊回了神。
“没……没多少，就知道这个地儿挺偏的，也挺穷的，村里基本都是老人，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然后就是上周死了五个老人……”
齐羽看着眼前一片苍凉的景象，突然觉得好像有一阵冷风吹过，把他的汗毛都吹得根根竖起。有一瞬间，他仿佛福至心灵，转头向苏玖问道：“这地方不会真的有鬼吧？”
苏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语气十分肯定地回答：“没有鬼。”
但有没有别的可就不一定了……
“哦，行。”齐羽咽了口唾沫，开始有点后悔自己这么冲动地赶过来。他向后望了下，思考自己原路返回的可能性。
苏玖看出了齐羽的心里所想，但她不打算让他就这么走了，因为她还需要齐羽的身份帮她做个掩护。
“跟你商量个事呗，”苏玖往齐羽那边靠近了一点，然后低声说，“一会儿进村后，要是有人问起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就说是过来找素材做直播，我是你的助手。”
齐羽现在满脑子都是离开还是留下这一问题，苏玖刚才那一番话也没仔细听，反正就稀里糊涂地应了下来。
看见齐羽点头后，苏玖显得心情不错了起来，她指了指前方的村落，语气欢快：“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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