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玖和齐羽看见的那片荒凉的小山体后面就是禾水村，本来村子前面还有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河流，但现在河床都干涸了。
两人本来应该绕过河流从西边进村，但现在可以直接从河上走过去，直接到了村子的中心。
苏玖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村子确实和那片枯树荒草是一样的荒凉，眼下正值傍晚，村子里却没半点炊烟，也没人声，偶尔只能听到几声狗吠。
“现在我们怎么办？”齐羽转头问。
苏玖扬扬下巴：“先找户人家住下来再说。”
这村子是真的很穷，一眼望过去全是破败的砖瓦房，灰扑扑的一片，十分单调的色调。
苏玖和齐羽在村里转了一圈后，也差不多摸清了这村子的人口分布。一共五十几户左右的人家，其中有五六家应该是好久都没人住了，房顶都坍塌下去一大块。剩余的这些家基本都是留守的老人，零丁的几户有小孩子。
齐羽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又抬头看了眼天色：“这马上要天黑了，我们住哪家啊？”
苏玖舔舔嘴唇道：“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是不是有户人家养了鸡？”
“对啊，那户人家我记得，这村子里就他家看起来还有点钱的样子，院子挺大的，怎么了？要住这家吗？”
苏玖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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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茂武这边刚把贵客迎到偏房里安顿下来，那边大门外又出现了敲门声，他只好冲贵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局促地搓了下手，然后指向大门说道：“您先坐着，我出去看看。”
眼前的贵客还在背对着他收拾行李，闻言只是微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能看太久没人去开门，大门外的人还喊了一声：“有人吗？”
声音脆生生的，听着是个年轻的女孩。
马茂武在心里纳闷这年轻的小姑娘来他们这小村子干嘛，嘴上也没闲着，回了几声：“有人，这就来。”
马茂武家的大门是双扇开门的红色铜门，门的历史已经有十几年了，上面刷的红色都差不多掉了一半。开门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听得人耳朵发酸。
门外站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马茂武先把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长得都挺好看，穿着打扮也像是从城里来的，和里面那位贵客一样。
两人中的女生先开口：“你好大叔，我们是扶贫专线的主播，想来采集一下禾水村的风土人情，人们生活现状之类的来做成一期视频，所以能不能在您这里借住几天，我们拍完素材就走。你放心，我们会给钱的，不会白住的。”
此二人正是苏玖和齐羽。
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面色有点犹豫，苏玖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住宿的钱随你提。”
虽然刚才已经收了屋里那位贵客很多钱了，但是……马茂武又看了看门外站着的这两位，衣鲜亮丽，看着也是不差钱的主儿。
他颤颤巍巍举起了五根手指：“一天这个数。”
齐羽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即大喊道：“你可真敢要！一天五百，就这小破地方，穷疯了吧！”
说罢拉着苏玖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嘴里还喋喋不休着：“咱们走，这村子有的是地方住，我们又不是非他不可！”
“哎，不是不是，”看着这两个人要走，马茂武一下子急了，送上门的钱可不能不要啊，他急忙解释道，“一天五十！五十！”
“这样啊，”齐羽脸上一下子多云转晴，立马转身握住了马茂武的手，十分自来熟地说道，“原来是我误会了，对不住对不住，哈哈哈老乡是个实在人，老哥怎么称呼？”
“马茂武，叫我马叔就行。”
将两人带进屋的时候，马茂武还在给两人解释：“我这刚接了一个从大城市来的贵客，就住在你们这屋的对面，那人看着不像个好相处的，你们平时注意点哈。”后面两句话他都是压低着声音说的，怕被对面的贵客给听了去。
苏玖好奇地问了句：“大城市来的？来这里干什么？”
马茂武：“好像是什么种胡杨树的，看上我们村这块荒地了，打算在这种点树赚钱。”
苏玖扯了扯嘴角，心想这么不靠谱的理由你也信。这人八成也是为了一周烧死五个老人这个事而来。
“二位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烧饭了，吃饭的时候再叫你们。”
苏玖点了下头：“麻烦了。”
把马茂武送出屋子后，苏玖一回头，正好看见齐羽坐在床沿边神色古怪地盯着自己。
怎么回事？
自己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吗？
苏玖默不作声地朝身后看了下，还好还好，一切正常，尾巴没露出来。她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齐羽拍了拍身后的单人床，又指了指两人：“一张床，两个人……”
这张床还简易地要命，是用几块木头板子拼接起来的。齐羽现在都不敢使劲往下坐，怕把人家床给坐塌了。
苏玖明白了齐羽的顾虑，但在她看来他这个担心纯属多余。
“你晚上还想睡觉？”苏玖问道。
“不……不能睡觉吗？”
看着一脸懵的齐羽，苏玖只好耐心地和他解释道：“五个老人被火烧死都是在午夜十二点，你晚上要是睡着了的话，怎么去拍这个灵异的景象？再说了，你不是想找出事件的真相吗，晚上的时候线索肯定多，你不出去找怎么破案？”
被苏玖这么一说，齐羽瞬间通透了许多，只是他有一点想不明白，自己一个主播，怎么现在还要干起破案的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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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们，出来吃饭嘞！”
苏玖和齐羽收拾好东西出屋子后，正好看见马茂武坐在院子里招呼两人。
“快来快来，一会儿菜凉了。”
吃饭的桌子看起来也是个有年头的了，木头制的，上面沾了一层洗不掉的油污。桌子旁摆了两个矮木凳，应该就是为两人准备的。
苏玖看了一眼只有两个凳子，顺口问了一句：“那屋的贵客人呢？”
“他刚出去了，说是不吃晚饭，”马茂武一边说着一边把筷子分给两人，“俺们这穷地方也没什么好菜招待二位，二位将就吃点吧。”
“没事，马叔你客气了。”齐羽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却盯着饭桌迟迟没有动筷子。
桌子上一共就三道菜，一个炒白菜，可能是白菜不太新鲜了，整盘菜看起来十分得蔫巴；一盘酱油炒鸡蛋，但是不知道是酱油放多了还是炒糊了，鸡蛋看起来黑不溜秋的；最后一个是一小碟的咸菜，自己家腌制的那种，齐羽看了半天也没分辨出来这是萝卜还是黄瓜。
他又把目光默默地移到自己前面的饭碗上，想着实在不行干吃大米饭也可以。
但是用柴火烧熟的大米饭上落了一层黑灰，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苏玖。
对于苏玖这样的妖怪来说，吃饭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进食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罢了。
而当前这个状况，她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吃饭的**。
倒是这马茂武养在笼子里的那几只鸡让她感了点兴趣，虽然说这鸡长得有点瘦，显得营养不良，但只要拔了毛，去了皮，抹上蜂蜜，放在火上烤……
就在苏玖思考鸡的三百种吃法的时候，忽然感到旁边有道目光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她转头，和齐羽对上了视线。
那直勾勾的眼神中痛苦与迷茫交杂着，引得苏玖都感觉他有点可怜了。
“吃吧，不吃会饿。”苏玖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你呢？”齐羽问。
“我不饿。”
“……”
最后齐羽还是屈服了，把碗里看起来还干净一点的饭扒拉出来吃了。
马茂武吭哧吭哧地把饭都快吃见底了才发现对面坐的女生一直都没动筷子：“咋滴了，怎么不动筷儿呢？”
苏玖笑了笑没接话，而是指了指墙角的鸡笼问了句：“这鸡一直都养在这么小的笼子里吗？”
“那不是，我先前都散养的，它们都满院子溜，可就在前几天我这鸡突然就少了几只，我咋找都找不到，怀疑是被人给偷了。这不没办法，只好把鸡都关起来了，一共就剩这么几只了，可丢不起了。”
“这样啊，”苏玖点了点头，“那是要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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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后，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苏玖看了看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抬手打算招呼齐羽过来一起出门，没想到那小子自己慢慢吞吞地蹭过来，还满脸堆笑着看着自己不说话。
苏玖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有事说事。”
“那个是这样的，”齐羽扭捏道，“我刚才算了一下，今晚我得直播，就不能出门了。要不我们明晚再出去？”
苏玖一听，这不正合她心意，要不然还得半路上找个借口给他打发开。
“噢，那没事，你留在这儿直播，我自己出去就行。”
“那怎么行，”齐羽有点急了，“你一个女生晚上多危险啊，要不我把直播推了……”
“不用不用，”苏玖把人拉到椅子上坐好，并按着齐羽的肩膀不让他起身，“我练过八年的跆拳道，没事的，放心吧。”
齐羽费力地转过头看她：“可是我觉得这村子里怪得很，跆拳道可以防鬼吗？”
“不是，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怎么就这一会儿就不够坚定了？”
齐羽不说话了。
“好了，你就老实待在屋子里，我去去就回来。”苏玖撂下一句话后就出了屋子。
屋外的星空璀璨，深黑色的夜幕上缀满了星光。苏玖看着今夜的星象给自己简单地算了一卦——
嗯……是个不平凡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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