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路并不长，邵辰顶着烈日，没走多远便来到银行门口。大堂经理正忙得不可开交，随手指着排号机让邵辰自己拿号。
邵辰取好单子，坐在大厅的一角。
大堂里闹哄哄的，谈话声和叫号声此起彼伏，充斥着偌大的空间。
邵辰等了很久才轮到他，坐到柜台前的椅子上，主动把银行卡递上去，“能帮我查询一下这张卡的状态吗？”
柜员露出职业化微笑，接过卡片，埋首在电脑前一顿操作，突然“咦”了一声。
她喊来主管，俩人隔着玻璃窗嘀嘀咕咕交谈一番，随后一起投来欣喜的目光。
邵辰满头雾水地被请进了贵宾室。
古香古色的椅子，一壶上等的热茶，一盘点心，主管把点心放在邵辰面前，亲切地拉着他说，“鉴于您是我行的贵宾客户，我行现在推出金元宝理财产品……”
他听得一愣一愣，连忙打断，“贵宾客户？”
主管耐心解释，“在我行存款满一千万，自动升为白金，两千万升为砖石，三千万升为黑卡，您已经是我行的黑卡用户了。”
邵辰更懵了，“我吗？”
主管喊人拿来平板电脑，将账户明细展示在邵辰面前。
系统弹出一个数字，吓了邵辰一大跳。
他从头数到尾，又尾数到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整整三千万！！
邵辰呼吸微窒，血液顿时涌上大脑，现实的喜悦冲击得他神情恍惚，下一刻却开始怀疑起来，“什么时候转进来的？会不会是有人转错了？”
主管调出本月账户明细给他看，户头上赫然显示一周前，也就是他返回现代的当天晚上。
难道是神秘人答应给他的报酬？
他兑现了！
邵辰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听见主管说，“基于您的账户资金，我行推荐优质理财产品，年化收益率13.27%，也就是说您在我行理财一年，可以赚400万。”
“400万？确定？”
主管点点头。
夭折了，一夜暴富！
即使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一天就能净赚1万多！
那还做什么牛马！从今天起，他要把全世界的大公司都炒了！
邵辰不记得是怎么走出银行的，门外阳光炙烤大地，投下斑驳的树荫，他揣着刚取的几张百元大钞，走在去修理店的路上，脚步轻盈如飞。
目之所及，车辆川流不息，行人从身旁擦肩而过，鸟儿在绿树丛中叽叽喳喳……一切都染上绚丽的色彩。
他一头扎进人群，丝毫没注意几米之外。
一个脸戴猪头面具的男人跟在他身后，猪头男穿着cosplay的古装，扮成时下孩子们最爱的粉粉猪人物造型。
宽大的袖袍堪堪拢起，遮住浑身上下裸露的皮肤。
路边很多小孩看到他，惊喜地叫出声，“是拿气球的粉粉猪耶！”、“好可爱的猪猪！”
邵辰走进一家修理店，抬眼看见橱窗玻璃门上映出远处猪的脸，因为好奇，他特意多看了几眼。
修理店老板见来了客户，热情地招呼邵辰坐下，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没过一个小时便将手机修好了。
时隔一周再度开机，一堆消息弹了出来。
邵辰点开聊天记录大致扫了一眼，都是些无营养的问候，只有牧泽在关心他的死活。
“干嘛呢？李思亮又在群里狗叫。”
“喂！咋不回消息，还活着吗？”
“为啥不接我电话？”
“再不接电话，我要报警了。”
“治安局说暂不立案，你赶紧给我回电话。”
“立刻！现在！马上！”
邵辰打了过去，电话铃响三秒，牧泽便接起来，仿佛一直在等他似的。
他语气哽咽，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沙哑，“我去过天桥，听说你的帐篷被浩哥砸了，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我还以为要去坟头给你烧钱了呢……”
邵辰听到最后，忍不住笑起来：“让你失望了，活着，还在喘气。”
牧泽像个怨妇：“死哪去了？我找你一周了。”
邵辰说：“手机坏了，在住院。”
他把住院的事大致和牧泽讲了下，隐去八年前的过去，只说受了点小伤，已经找到住宿的地方，让他不用担心。
牧泽嘱咐他多休息，聊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邵辰放下手机，屏幕却再次响了起来，他垂头一看，熟悉的虚拟账号短信闯入他的眼帘：
【恭喜你完成委托，三千万现金已经打到你账上。怎么样？一夜暴富的感觉？】
邵辰脸色一沉，这条信息是一秒钟之前发给他的，仿佛早就算准了时间，他一定会看手机。
邵辰回复：【你在监视我？】
对方：【呵呵呵，监视？这个词不对。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对方：【一直。】
邵辰感到头皮发麻，但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只回复道：【你躲哪儿？有本事别藏了，给我出来！】
他走到店门外，环顾四周，繁华的街道行人步履匆匆，不时有汽车呼啸而过。
目光却在店对面停了下来。
那儿站着一个猪头男，保持着一个小时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静止的雕像。
即使再迟钝，邵辰也察觉出奇怪。
他试着走了几步，猪头也跟着他走了几步，他跑起来，猪头也追着他跑起来，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丧失自我灵魂，模仿他的动作做出反应。
手机再次震动，短信弹出来：【忘了提醒你：你已经被傅式集团盯上了，一切要小心为好，祝你好运！】
邵辰把手机塞进口袋，抱紧小背包，拔腿就跑。
身后的猪头男跟着他一起跑了起来，他的姿势很奇怪，一瘸一拐，似乎刚刚驯化四肢。
宽松的长袍顺着肩膀滑了下来。
邵辰这才终于看清楚，身后追赶他的东西压根不是人！而是放在橱窗里的假人模型！
假人戴着粉粉猪卡通面具，一头亮丽的假发随风飘逸，迈开一米二的大长腿，跨一大步抵得上邵辰两步。
邵辰差点惊掉下巴，拼了命地向前跑去。
假人眼见追不上，抬手摇来了他的假人兄弟们。
路边的时装店里，原本用于展示衣服的假人们顿时有了主心骨，纷纷站起身，抬脚跨出店门，朝他一路狂奔过来。
偌大的街道，四个方向迎面全是假人，店主们的尖叫声从大街小巷蔓延开来。
邵辰真的要缴械了。
哪有这么玩的？摇兄弟那不是犯规吗！
他干脆不跑了，随手扯一根钢棍，背靠墙角打算正面迎敌。
谁知那些假人在面前停了下来，撑着下巴，好奇地打量他，仿佛没有恶意。
邵辰就这样被堵在墙角里，与塑料模型们面面相觑。
他抱紧小背包：“光天化日之下打劫，怎么没人管管！”
假人歪了歪头，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下一刻伸出双手，朝邵辰比了一个爱心。
邵辰：“……”
这群塑料怪讨人喜欢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误以为这儿在举办什么活动，小声议论起来。
场面越来越混乱，直到人群中走出一位衣着怪异的男人。
他全身上下挂满各种金属饰品，耳朵里插着耳机，一条低裆破洞裤在腿上晃来晃去，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
“抱歉，抱歉，异能失控引起了一点骚动，”男人拨开假人，走到邵辰面前，露出一张青春朝气的面庞，弯腰伸出一只手，“你没事吧？”
邵辰迟疑片刻，借力站起身，“没事。”
身后的假人们随着男人的动作，垂下头，似乎在表达歉意。
邵辰看着那些假人疑惑道，“这都是你招来的？”
男人笑眯眯地说，“对，喜欢吗？我也可以把他们收回去。”
他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假人们顿时接到指令，开始自觉后退，走回时装店的橱窗里，重新摆好造型。
路面又恢复了原样，只留下最开始的猪头假人，跟在男人身边。
好神奇！
他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男人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这对我来说很简单，我的异能是控制系，可以控制一切没有生命的物体，比如说，我可以控制路边的车，开往我要它去的地方。不过经过我实验，最好用的还是人体模型，因为它有手和脚，可以奔跑和拿东西，我还可以让它比V手势。”
猪头假人顺着主人的话，顶着粉色猪头，摆出一个胜利的造型。
男人自顾自地笑弯了腰，“不觉得很搞笑吗！”
邵辰沉默。
究竟哪里好笑了！
路边开来一辆黑色轿车，在他们身后停下，车窗倏然摇下来，露出车里人挺拔的轮廓。
低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清晰地传入耳廓，“曾呈轩，异能失控引起路面大面积拥堵，你这周的奖金扣了。”
曾呈轩的笑脸瞬变哭脸，脑袋耷拉下来，一脸沮丧地跑过去，“我错了，饶了我吧哥。”
邵辰转过头，逆着阳光看过去，烈日晃得他不禁眯起眼。
车里人在光影交叠中，转过头，“好久不见。”
邵辰有一瞬间的恍惚，“谁？”
对方脸色沉下去。
邵辰伸出一只手，挡住眼前的太阳，借着阴影再次看去，视线相撞，表情变得错愕起来。
他想过未来某一天可能会与陆淮远偶然相遇，却从未想过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陆淮远变了，成熟许多，肩宽背阔，西装笔挺，一头利落短发，颇具冲击力的长相，吸引来无数路人倾慕的眼光。
他坐在车里，翻着一叠文件，凌厉的视线转过来，脸色阴沉，很快便转开。
“上车，”他对曾呈轩说，语气间不自觉地透出上位者的威严。
这和邵辰记忆里叛逆的少年天差地别。
曾呈轩哭丧着脸，“陆处，看在我勤勤恳恳辛苦工作的份上，奖金别扣了。”
陆淮远看向邵辰，“你也上车，有话和你说。”
邵辰微愣，指着自己。
陆淮远没有重复，摇上窗户。
曾呈轩道，“别看了，说的就是你，陆处从来不说第二遍。”
邵辰点点头，很快收敛了情绪，和曾呈轩一起坐上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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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死亡直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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