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您也没必要救我。”
任他被大鸟抓去，亦或是被雷劫劈碎，都无关紧要。
毕竟，这不是真正的死亡。
小西衍闭了闭眼，叹息一声，也站了起来。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西衍老师不想出去吗？”花不落反问，“您肯定知道骨灰坛子藏在哪里。”
可小西衍却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是另一个我才知道。”
轰——
天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众人受惊，抬头观望，惟见天幕之上，一道漆黑的缝隙正缓缓裂开，隐隐的红光闪过，就像是不明生物的独眼，注视着此方小世界。
一时间，狂风低伏，雷霆退避，就连作乱的大鸟也偃旗息鼓，收敛羽翼，默然垂首。
恭敬地迎接着……祂的到来。
威压降下，地面上所有存活的生灵都不免微微震颤。
花不落拄着木棍，这才没让自己的腰直接弯到地底去。
硬抗过雷劫的身体就是不行，他现在腿软得想直接跪下去。
花不落感到头晕目眩，脑子就差变为一堆浆糊，他却听到了耳边小西衍轻轻的笑音：“好啦，管事的终于来了，休息吧。”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见有人兴奋地喊道：“嘿，救场的总算来了！”
听语气，是邹大鬼。
哪怕被大鸟叼进了嘴里，对方也不安分，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真欠打。
难怪大鸟到现在都不肯松嘴放过他。
花不落缓了一口气，不怕死地又望向天幕，类似于这样的黑缝他曾见过两次，都源于妖，用来穿梭两界。
书上有记载，古时，人、妖、魔、鬼、仙五族混居，仙族最强，也最先尝试分出一界，却遭逢灭顶之灾。
如此过了百年，有了前车之鉴，妖族再次尝试，近乎付出了与之前等同的代价，但幸运的是，他们成功了。
黑缝之中，赤色的长羽渐现，不知莅临于此的，是哪位记录于史册之上的大妖。
这阵仗，怕不是要领出一支军队。
望久了，花不落感到眼睛一阵刺痛，不得不低下了头。
而本与自己离得老远的钟仁兮不知何时偷偷挪了过来。
花不落不得不承认，论不怕死，还是对方略胜一筹。
哪怕即将现出全身的大妖修为高出他好几个境界，钟仁兮依然敢在其眼皮子底下跟花不落咬耳朵。
“赤色羽毛，鹏鸟一族，你猜是谁？”
花不落虚弱地瞧了钟仁兮一眼。
他不想思考。
他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他就差两眼往上一翻了。
可钟仁兮看他这样，却紧张兮兮地来了一句：“你先别晕！”
花不落：“？”
“让我先晕。”
花不落：“。”
他闭目，差点没露出自己的眼白。
谁成想钟仁兮看懂了他的意思，还笑着越凑越近，甚至为他描绘道：“首先露出的是头，连眼睛都是赤色的，接着是一对翅膀，比之前那只鸟更大，更漂亮……哦！露出尾巴了！”
花不落：“……”
一点也不生动，没有画面感，差评。
“不过，最重要的是，祂根本不屑于瞧我们一眼。”
花不落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申请退出“我们”。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不屑。花不落用意念回答道。
“因为祂是妖族的始祖。”钟仁兮解释说，“从天地初开、五族混居的时代，到仙族没落、妖族横行的时代，最后到我们所处的时代，始祖见证了所有，因而，祂是不会在意我们说什么的。”
“自然，也没兴趣弄死我们。”
花不落听懂了，就像是人和蚂蚁的区别。
因为太渺小，所以杀生都不算罪过。
但人是不会为之去特意杀生的。
毕竟，他也不会用心去听蚂蚁在讨论些什么。
“你站稳点，我要准备晕了。”说了这么多话，钟仁兮终于道出了最终目的。
“你还准备靠我身上？”听了半天的花不落也总算被逼出了一句。
他退开一步，将木棍塞进了钟仁兮手里，说：“靠它，别靠我。”
“靠它哪有靠你舒服？”
你说的是人话吗？
“求你了。”适当地示弱，成功让无理取闹的钟仁兮噤了声。
两人之间，此时只剩下了沉默。
可忽然地，花不落意识到了什么，他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害怕了？”
钟仁兮不答，只是默默地凝望着他。
花不落耐着性子与其对视，直到对方率先败下阵来，他才终于等来了钟仁兮的承认。
对方叹息着点头道：“我一紧张，话就多。”
多到敢公然议论妖族始祖？
此言一出，花不落都不知该作何表情。
最后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只好摆摆手，无奈道：“算了，你还是直接晕吧。”
“你扶住我？”
“我扶住你。”
于是，钟仁兮心满意足地往旁侧一倒，正巧靠在了花不落的怀里。
花不落也顺势跪坐于地。
不得不说，对方还真会挑姿势。
头先是枕在他的肩膀上，嫌硌，便移到了他的锁骨处，现在见他跪了下来，又立马滚到了他的大腿上。
睡得可真舒服。
花不落叹息一声，没再抬头，余光之中，却映出了一道赤红的身影。
周围的风声都安静了下来。
熟悉的威压，想来是妖族的始祖化为了人形。
细听，还有清脆的铃铛声响。
当然，始祖不是朝他走来，而是朝小西衍。
只是路过他时，始祖略微停了一下。
其手中倒提着一只缩小数倍的小黑鸟，两只爪子和一对翅膀都用红绳给缠了起来，裹得只露出一个快要咽气的头。
“普邪。”
花不落听始祖如此唤道，还未来得及思索缘由，就与一只倒吊的小黑鸟眼对了眼。
“你闯了祸，还不快跟小家伙道歉？”
其声如翠玉相击，却又蛊人得紧。
无关高山流水，反倒令人只慕环佩叮当。
花不落的目光定在了始祖的手上。
肤如凝脂，不外如是。
其拇指上，戴着一枚白玉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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