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这个称呼恶心到了,竟连脚下的剑也开始来回晃动,就跟反胃一样。
普邪不由得两只手都扒上了他的腰,道:“别走神。”
“没走神。”花不落皱眉,剑身晃得他压根站不稳,但这又的确不是他的问题。
那便只能是受环境影响了。
也不知是到了哪座城池上空,还不允许他人御剑飞行。
没法子,花不落只能先落地,收了剑,慢慢走进城。
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到了宁央楼氏管辖的地带。
往年可没有这样的事,只是今年,楼家主的夫人怀有身孕,怕途经此城的修士们的剑气伤了胎气,这才添了新规定。
不过,到了明年四五月份,就差不多解除了。
花不落微微昂头,表示了解。
他与街上摆摊的小贩又客套了几句,用了些银两,买了一把花里胡哨的伞。
站在一旁的普邪看着,眉毛一挑,问:“你喜欢这个?”
他看的是伞。
花不落拨弄了几下伞上挂着的流苏,摇摇头,说:“无感,但是它最显眼,就买了。”
他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远处忽然跑来了一位金灿灿的姑娘。
这是花不落对她的第一印象,因为金姑娘身着亮黄色衣裙,头上还插着一支金玉簪,更别提她的一双眼瞳,尽是暖阳的色彩。
“你们好!”金姑娘一开口,周围的风都温和了起来。
神奇。
花不落和普邪对视一眼,没看出欣赏之意,倒只觉得她很有问题。
“你好,怎么称呼?”花不落问。
“啊,叫我小金簪就好啦。”金姑娘笑着,指了指他手中的伞,“请问,我能买走它吗?”
花不落犹豫了一会儿。
见他为难的样子,小金簪又放低了要求,双手合十,祈求说:“或者,你们能带我们一起去吗?”
“拜托拜托~”
“去哪?”花不落疑惑。
“你们?”普邪抓住了这个字眼。
这时,躲在附近的其他三人才缓缓步出。
叹息的叹息,扶额的扶额。
一女两男,衣着都十分有特色。
前者身穿黑色长裙,偶有暗红色的花纹点缀,头上、颈上和腰上都分别戴有不同的银饰。
后者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是一对双胞胎,连衣服都穿得一样,唯一能区分他俩的,就是其额头上的月亮形胎记。
一个朝左,一个朝右。
他们各自介绍了自己的姓名,不,是代号。
小银钗,左月,右月。
而他们要去的地方,正好也是花不落和普邪的目的地——古稻村。
那村子建在深山老林,平日里不接受外人来访,若是开启了,村长就会往外界投放几把流苏伞,以此作为信物。
花不落不禁心想,真巧。
一把伞就可捎六人,村长这买卖做的不亏吗?
普邪代他同意了这四人的请求。
“古稻村的开启时间有规律吗?”他问。
小金簪想了想,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说:“若从时间上来讲,没有规律,但每当四方域内发生点什么小事,古稻村就会开启。”
“哦?”
“比如说,楼家主的夫人怀有身孕。”小银钗适时补充说。
那就不是小事了,是大事,等到小少主的诞辰之日,古稻村估计还会开启一次。花不落不着边际地心想。
他旁听着普邪和其他四人的对话,对古稻村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先说为什么要建在深山老林,因为村民们都长成了畸形,怕走出来吓人。
至于为什么会隔一段时间开启一次,只有一个目的——赚钱。
外界总不缺猎奇之人。
难怪一把伞可以捎多个,原来进去得收费。
想到这,花不落又开始疑惑,邹大鬼的记忆中可没有提到畸形儿。
但也或许是因为其身份高,故窥不见事情全貌。
所以古稻城生育率的下降,不是因为生不出,而是因为生出的都是畸形儿,才被秘密杀死了?
怀揣着疑惑,他们于傍晚时分到达了古稻村。
山路难走,为了迎接客人,村长竟亲自在山脚下等候。
其全身都笼罩在黑斗篷之中,露出一只枯槁的手,弯曲如朽木,提着一盏油灯。
见来者,不问缘由,指了指自己脚下的麻袋,而后又指了指一旁立着的木牌。
所有项目,明码标价。
小怪物陪玩,一人两块下品灵石。
观察小怪物一天的生活,一人五块下品灵石。
……
买一只小怪物当宠物,打八折,只需要八十块下品灵石。
花不落简单地扫了一眼,惊奇于这地方竟是以灵石作为流通的货币。
甚至还知道灵石的划分等级。
这要价可不比金子便宜。
但小金簪一行人出手可谓是相当阔气,一人投一块上品灵石,加起来就是四百下品灵石,够他们在此地待上好几天了。
花不落不欲破费,计划着一晚上就把这地方给端了,便只选了最便宜的价位。
村长看着他,虽不置一词,但那对混浊的眼珠子里却明晃晃地写着两字——穷鬼!
普邪有些好笑地咳了两声,张手扔了个白色的小玩意进去。
花不落定睛一看,瞳孔都放大了一圈。
普邪扔的,是一枚白玉戒指!
且不谈其造价吧,就单论其所代表的意义,也不是区区灵石能比的吧!
但村长显然不识货,他觉得这玩意小,也就约等于几块下品灵石,便把普邪和花不落划分到了一类——都是穷鬼!
上山之时,他甚至连灯都不愿给花不落和普邪照照,尽顾着伺候前面那四位金主去了。
对此,走在后头的两人都觉得无所谓。
毕竟,赃物可都是得上缴的。
“在妖族,那枚白玉戒指,”花不落终于问出了纠结他许久的疑惑,“是量产吗?”
“是啊,量产。”普邪笑眯眯地说,“假货一抓一大把。”
“那真货呢?有几个?”
“你猜?”
“十。”
普邪的表情略显微妙,哪有猜得这么准的?
“为什么?”
“妖族占统领地位的不是有十大种族吗?”
普邪的表情恢复了正常,思路不错,但还是错了。
“的确有十枚,不过只有前五大种族的首领与少主配戴。”
按实力依次往下排,分别是鹏鸟、鲛人、狮子、蛇、狐狸。
前四者,毋庸置疑,但是狐族,却常遭人诟病。
论矫健,比不过猎豹;论体格,比不过黑熊;论残暴,比不过灰狼。
唯一胜出的,或许只有脑子。
花不落却觉得还得再加上一点:魅力。
用人类的话来夸赞,也就是才貌双全。
许是因为在镇灵塔里梦见了白狐,他重温了一下所学过的妖族知识。
想完了狐狸,再想想鹏鸟,花不落不禁计算起了始祖的岁数。
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
可普邪诞生至今,不过才三四百年,竟就当选上了鹏鸟一族的少主?
真是不可思议。
普邪好心情地哼哼了两声,享受着花不落短短几秒的膜拜目光。
走至半山腰,他们的聊天才被一道尖锐的哭嚎声打断。
到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只见村口处,本是用来晾衣服的竹竿上,正倒吊着一个浑身青白色的孩童。
其底下站着一位体态臃肿的妇人,全身也笼罩在黑斗篷之下,只伸长了手臂,旁若无人地用笤帚狠狠地抽打着孩童的脊背。
一抽一道血痕,一下比一下重。
孩童哭声震天,刺人耳膜,花不落却观察到,小银钗竟诡异地舔了舔唇角,眼中闪烁着绿光。
竟像是把那位孩童当做了可口的晚餐一样。
相较于她,小金簪的反应就正常得多,她只是不忍地偏过了头。
但也或许是觉得恶心。
至于左月和右月,他们面无表情,显得很呆。
但根据花不落的判断,他们并不是傀。
直到村长咳嗽了几声,那妇人才堪堪住了手,把满身伤痕的孩童从竹竿上解下,抱进了怀里。
这会儿她又是一位慈祥的母亲了,轻轻摇晃着手臂,嘴里哼念着曲子,慢慢地止住了孩童的哭泣。
花不落偷偷瞧了几眼,却见那孩童的脸上淌满了血,因为其嘴巴的位置,被人割开了一条细长的口子。
骇人至极。
他收回了视线。
几人各怀心思,在村长的带领下,走进了供客人休息的屋宅。
跟人一样,这宅子也分三六九等。
小金簪四人住的是宽敞且干净的红砖房,他和普邪就只能住茅草屋,不仅连张床都没有,还得跟另外一人挤在一起。
不过,那人也不是像是真的没钱,虽然身着布衣,手腕上却戴着一个银环。
花不落和普邪进屋时,对方躺在地上,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优哉游哉地望着破洞的屋顶数星星。
令人羡慕的情致。
见人来了,他才将腰身一挺,盘腿坐了起来。
“小兄弟们,怎么称呼?”他先介绍了自己,“叫我‘大肘子’就好。”
如戏闹一般的称呼令花不落没几秒就想出了一个代号,可还没开口,就被普邪抢了先。
对方先是指了指自己,说:“黑鸟。”
然后再指了指他,道:“二蛋。”
花不落:“……”
谁料大肘子一听,竟笑呵呵地拉近关系道:“鸟哥好啊。”
普邪:“……”
真是个会挑字眼的。
花不落偷偷提醒:“叫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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