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孟知沅而言,“直属领导”不过是从难伺候的陆昱珩,变成了没那么难伺候的赵斐斐。
几天下来,赵斐斐很快打消对孟知沅的戒备,孟知沅在赵斐斐的身边也获得了更有价值的信息——赵启然想在这个时候继续对襄国发动攻势。
襄国现在对赵国的守备,因为各种原因,如今正是最薄弱的时候,若能乘胜追击,能给赵启然带来的收益不可估量。
至于同陆昱珩的合作,赵启然相信自己的能力,陆昱珩已经孤身在赵国为质,在他手中翻不出什么水花,只能捏着鼻子遵从他们的计划。
简单来说,赵启然很贪心,好处他都想沾,当可见的利益达到一定程度,赌徒会选择放手一搏。
孟知沅将这条信息分享给了陆昱珩,陆昱珩像是在意料之中,孟知沅更加好奇,“你本来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陆昱珩的桃花眼含笑,“一来听说你在赵国,便不由自主地来了;二来,你已经想到了。”
二人按计划刺杀了赵王,不过计划出现了一些变故,除了明面上守卫赵王的力量,暗中还有高手存在。
他们与那侍卫缠斗花费上了一些时间,最后顺利脱身。不过这时已经不能按照计划路线逃跑,陆昱珩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各处都开始紧急搜索。
“不好了,王上被贼子所害!”这一声更是如同惊雷,整个赵国皇宫都陷入戒严,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孟知沅和陆昱珩只好采用备选逃跑路线。
翌日,赵启然接到守卫来报,说是发现了贼人的踪迹,等到他匆匆赶到城门口,只看到陆昱珩和孟知沅离去的背影。
“殿下,那贼人应是中了洪将军一箭,怕是逃不远。”
赵启然怒道:“还不快追!”
*
“到了前面我们得弃马走山路了,”孟知沅感觉自己的肩膀沉甸甸的,身后之人也没有回应她,她又试探性唤了声:“陆昱珩?”
二人的备用逃跑路线只有一匹马,他们只能共乘一匹。这次捅出的篓子太大,除了杀死赵王,他们还顺走了赵国玉玺。
他们逃出皇宫不久后,身后便追着尾巴。为了避免波及陆沂琛,再被顺藤摸瓜把自己的产业一口端,孟知沅采用了更隐蔽的方式,选择见机行事,虽然还是离开赵国王都没一会儿就被发现了。
“嗯。”陆昱珩的声音很轻。
孟知沅心中顿生一阵不好的预感。
等到下了马,孟知沅发现陆昱珩背后中了一箭,箭上带毒,血液已经发紫。
孟知沅焦急又担忧,“你怎么不说?要是刚出城门那会儿,我还可以改道……”
“我觉得这便是最好的路线,怎么能半路拖后腿。”陆昱珩虚弱一笑,他的脸色几近惨白,他像是全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孟知沅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幸中的万幸,这毒是少数赵国士卒爱抹在箭上的,她曾在襄国的伤兵营中遇到过中毒箭的伤员,以防万一,她出行时也备了少量的解药。
不过当务之急,得先找个隐蔽之处摆脱追兵,再为陆昱珩处理伤口。
鞭子抽在盗来的马匹上,这匹马嘶啼一声,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行进。孟知沅则搀着陆昱珩进了前方的大山。
山路多险阻,太阳也近西沉,陆昱珩已经接近极限,孟知沅找了个隐蔽的地点,将陆昱珩扶靠到树干上,“我去四周看看,很快就回来。”
搀着陆昱珩行动实是不便,现在为陆昱珩处理伤口,很可能会吸引豺狼虎豹,再过会儿天色暗了更是行动不便。
现在这处位置,已经是一路以来,孟知沅能找到的最好的位置了,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地点,便也只能在此将就度过今夜,明日再考虑处理伤口之事。
孟知沅转身,她没看见的是,陆昱珩抬起一半,又放下的手,随后他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视线和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等到陆昱珩再次醒来,他已置身于一张破旧的木床之上,他只是稍一动身,便能听到刺耳的“吱呀”声。面对这突如其来陌生的环境,他感觉内心万分不安,直至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你醒了?”
昨日傍晚,就在孟知沅准备放弃继续向前探索时,突然察觉到一丝异常,这里有人的踪迹,离她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人为设置的陷阱,有些地方像是被刻意遮盖过。
但是以那踪迹来看,似乎只有一个人,身量也不会很大。
孟知沅和陆昱珩身处荒郊野岭,身后又有追兵,陆昱珩还受了重伤亟待治疗,孟知沅只能寄希望于此处,可以为他们今晚提供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当孟知沅循着踪迹,以为来到一条死路时,没想到山壁和大树中竟然有处隐秘的小道,狭窄到只能留一人通过,还有灌木遮蔽,若不是孟知沅眼尖,发现了灌木长势有些奇怪,恐怕也不能发现此处。
也是在这里,孟知沅感受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窥视感。
等她经过那条小道,映入眼帘的是先是一支冒着寒光的箭,正对着她,持弓人是位穿着一半皮革一半粗布的老妪,她的眼神锐利,气势比那支打磨过不知多少次的箭矢更为摄人。
孟知沅汗毛直竖,迫于强烈的危机感,她下意识便举起双手,示意投降,立马说道:“我被人追杀,被迫逃入此山,我本无意冒犯您,但是我的同伴身受重伤,生命垂危,只希望能得到一个安全之所,能为他处理伤口。作为报答,无论是金银、粮食还是细软,您想要什么都可以。”
“襄国人?”老妪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许久没同人交流过。
孟知沅咽了口唾沫,她骑马而来时,沿途经过了一个废弃已久的村落,从样式来看,应该是襄国的,“是的。”
老妪的敌意似乎减轻了几分,“为什么,被追杀?”
但那对准孟知沅的箭矢并未放下,孟知沅吸了口气,“我的同伴被赵国人捉去做了奴隶,我将他救了出来,但也被他们发现……”
老妪盯着孟知沅,眼神一刻都未离开,她的眉心轻拧像是在辨别孟知沅话的真伪。
随后老妪丢过来一把绳索,让孟知沅自己缚上,孟知沅乖乖照做,老妪还问了她同伴的地点,随后孤身前去验证。
老妪核实后,问道:“你同他,什么关系?”
孟知沅沉思片刻,脸红了一瞬,立马被老妪捕捉到,“算了。”
老妪为孟知沅松绑,陆昱珩也被带回了老妪身后的茅草屋。
老妪开始对孟知沅和陆昱珩非常戒备,但是孟知沅看着确实无害,还帮她解决了困扰她多年的顽疾,因此她也慢慢放下戒心。
更何况,她已经很久没有同人交流过了,这么多年以来,就她一人独自在此处生活。
孟知沅也从老妪的口中打探到,老妪姓严,孟知沅唤她严婆婆。
她们的关系也融洽了许多,随着聊天频率的增加,严婆婆话也说得流利起来。孟知沅看严婆婆年岁已高,独自在山中居住很是不便,便提议道:“严婆婆,不如之后同我们一道下山吧,你既然不要金银细软,不如我找人照顾你;
或者我有家医馆,有家书院,也有商铺,你想去哪都行;
我们那附近也有座山,要是您喜欢打猎,到时也可以去山上打猎……”
严婆婆每次听到孟知沅这么说,只是含笑看着她,并不作答。
从此处可以望到山下不远处的景色,正好能望到孟知沅来时见到的那处废弃村落。
孟知沅发现严婆婆除了外出打猎,忙完一些日常琐事后,便会眺望那处村落。孟知沅在严婆婆身边坐下,平时都是孟知沅主动搭话,今日倒是严婆婆率先开口,“那里曾经叫严家村,我从小在那长大……”
严婆婆原名严雪,出生于一个雪天。她的父亲是名猎户,她从懂事起便跟着父亲进山。她还有个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本来说好等到成年便成亲的。
在那一年到来之前,边关战事频繁,战火连天,一纸征兵令让她的竹马奔赴前线。严家村被征召了不少青壮,等到冬日,赵国的铁骑来此打秋风,踏碎了她的家乡,那日她侥幸进山才得以幸免。
她亲手埋下亲人的尸骨,给她的竹马留下了信件,然后一头扎进这大山,一待就是大半辈子。
此处是她少时无意中发现的隐蔽之地,她的竹马也知晓此处,也是她同竹马的约定之地。她怕若是去了其他地方,他便找不到她了。
严婆婆的叙述很平淡,在提及她的竹马时,孟知沅看到她的眼中满是怀念的柔光。
可能几十年的时光早已将家破人亡的痛苦磨平,回忆中的美好支撑着她独自在这空旷的大山中,一日复一日。
孟知沅听完觉得胸中郁着一口气。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个半条腿迈进棺材的老婆子,没想到还能有人能听老婆子我啰唆完这些。
你的小情郎还等着你,快进去吧。”
短暂温情过后,严婆婆转身拿起了弓箭,又恢复了先前凌厉的气势,一如往常开启她每日的生活。
滑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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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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