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清”的手越收越紧,张宁已经出现窒息的感觉,这一刻,张宁想到了等他下山等了二十年的张父张母,想到他们从黑发等到白发。想到他越长大修行时间越久的师父,为了消除他身上的煞气,保全他的性命,他的师父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
而他,好像要辜负张父张母和师父为他牺牲的一切了。
他的意识越飘越远,耳边响起了曾经听到的师父和师兄的对话。
那时候张宁还小,才上山不久。他小时候听过太多靠近他就会不幸的话,也受到过不少人的排挤。所以师父和师兄说的那话小张宁并没有记在心上,而是转天就忘了。直到现在,那些他忘却的记忆突然复苏。
“师父,师弟他这种体质,若是您强行把他留在身边,他会伤害您的!”小张宁蹲在道观的院子里看蚂蚁搬家,看蜜蜂采蜜,没有在意他师兄的话,无非是再一次被嫌弃罢了,在他眼里还不如观察这些小动物来得有趣。
“我心中有数,不会累及生命。”
“可这会折损您的寿元和道行。”师兄的语气带着激动。
“你不必再说,以后在道观中你们要像对待陌生人一般对待他,以免伤害你们。”
沉默许久,空气中只传来一声带着无奈的“是”。
随后小张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师兄,师兄牵过他的手,“师弟,随我去找师父吧。”
“清清,松手,松手!”文娇娇三人使劲去掰“柳如清”掐住张宁脖子的手,却不想“柳如清”的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掰不动。
他们三人的动作将张宁的意识唤回来,张宁混乱中碰到掉在地上的笔,他拿起笔,颤颤巍巍的在自己的手心画了道保命符,保命符一成,他把画有保命符的手贴在“柳如清”身上,“柳如清”像是被灼伤一般,发出短促的一声惨叫,松开了他脖子上的手,倒在地上。
没了力气支撑的张宁也软倒在地,连连咳嗽,每咳嗽一声,喉咙处发出撕裂的疼痛,张宁的眼角氤氲出一些泪水。
柳海第一时间拖着自己腿脚不利的身体扑向倒在地上的柳如清,柳如清口中吐出大量的鲜血,脸色也不再是灰青色,只是她的眼睛聚不了焦,直直的看着房顶。
“清清,你怎么样?”柳海语气带着焦急和痛苦。
柳如清的身体已经不能动,她转转自己的眼珠,好似看向了柳海,实际上她什么也看不见,“...哥...”,很小的一声,断断续续,说完像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眼睛也慢慢闭上。
“清清,清清!”柳海动作不敢太大,怕伤到柳如清,他祈求的看向文娇娇,文娇娇不忍,她蹲下身,查看柳如清的状态,可柳如清分明已经没了生命的迹象。
“海哥...”文娇娇的声音带着哽咽,“清清她...”后面的话文娇娇没再说,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忍了一天的柳海在这一刻终于没忍住,眼角流下了泪水,口中还还喊着“清清”,可手却始终无法落在柳如清的身上,她衣衫不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到处都是伤口,身上也到处都是血。
“别动她。”张宁站起身,歪歪扭扭的走到柳如清身边,柳如清身上的伤口明显冒着黑气,但柳海和文娇娇离得那么近却没有发现异常。换做以前,张宁也不会发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黑气,或许是因为他以前道行不够,竟连这种最浅显的东西都看不到。
张宁握紧了手中的笔,指尖划破了掌心也无所觉,这是他第一次想要救一个人却没救下来,如果他再强一点,如果他会画驱邪符,柳如清是不是不会死?可是空气中只有柳海的哭声,没人给他答案。
他一时之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好奇怪啊,为什么他知道这种感觉就叫自责和愧疚?他以前好像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情绪。也许在五岁之前还体会过,但时间过去太久了,他已经忘了这种感觉了。
“她伤口处还有残留的邪气。”说完张宁大喘着粗气。
屋子里没人再说话,只剩柳海嘶声力竭的哭喊,胡泉将他扶到椅子上,文娇娇拿过床上的床单将柳如清的尸体盖起来。之后又走到张宁身边,向他递出一张纸巾,“宁哥,你还好吗?”
张宁扯了扯嘴角,平时轻松就能笑的唇这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我没事。”说完接过文娇娇的纸巾,兀自转身一步一步的向门外走去,在走出门的最后一刻,他说:“现在材料已经齐全,等会儿我会在你们每个人手上画一道保命符,算是完成对你们的承诺。”说完转身出门走进第一晚他睡的房间,闭门打坐修行。
随后胡泉也带着柳海回了他们房间,李文科不敢回有张宁在的房间,文娇娇和柳如清的房间里不止有柳如清的尸体,还到处都是血迹和被破坏的家具,根本不能再住人,所以李文科和文娇娇一起去了胡泉和柳海的房间。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们连清清都救不了,我们还能走出这个村子吗?”李文科害怕的看向胡泉和柳海。
“听天由命吧。”胡泉闭了闭眼,“就目前来说,在村子里,如果晚上不出门基本没什么危险。”
现在是没什么危险,但不代表一直没有危险,从周姐的态度,这诡异的村子,还有那些在夜里会攻击人的布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一直安全的样子。
“我就待在这里,我要陪着清清。”柳海眼中的光像是消失了一般,整个人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你想留在这里,可清清不一定想留在这里啊。”李文科声音带着对周家村的畏惧,“谁会愿意死了还要埋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柳海的视线移向李文科,李文科被柳海盯着不自在,“怎么了吗?我说得不对吗?”
“你说得很对,谁也不想死了还待在这种地方。”文娇娇附和着李文科的话,拿眼去瞧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柳海。
打击不可怕,可怕的是受打击后至此一蹶不振。能够让柳海振作起来的话就是好话。
打坐修行一早上的张宁感觉自己受伤的地方恢复了许多,至少能正常行走了。依照约定,他要帮胡泉四人都画上保命符。
张宁走出房门,整个房子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由于受伤太重,他竟是连胡泉他们什么时候出门的都毫无察觉。
张宁嗤笑一声,准备去周姐家用午饭。他刚踏出门,胡泉他们就回来了,手中端着的正是午饭。
张宁垂眸,眼睫在白天的自然光下印出一道剪影。
“宁哥,午饭我们端回来了。”李文科脚步欢快,典型的胆小懦弱五感敏锐却又心大。
张宁吃饭慢条斯理,餐桌上一时有些安静。
“宁哥,清清的事,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连救清清的希望都没有。”柳海心情依然低落,但是很诚恳的表达了谢意。
“我不该给你们希望又让你们失望的。”张宁叹气。
“不怪你,至少你给了我们多一个选择。我现在只想带着清清回家,离开这个地方,宁哥,你能帮帮我们吗?”
说实话,张宁不知道他和胡泉等人为什么会进入周家村,留下来也纯粹因为有趣,关于如何走出村子他也没有一点头绪。
“地下生活的那些人也想走出村子,我们或许可以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线索。”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实话实说。
“还有“她”,我们要搞清楚“她”是谁,“她”是怎么死的,为什么祠堂里只有“她”的牌位,我想只要我们手中掌握的信息越多,我们越有把握走出村子。”张宁脸上又露出了温和的微笑,这个村子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吃完饭我去找地下生活的那群人,再去问问他们周家村到底发生过什么。”张宁说出他的决定。
胡泉点点头表示同意,“既然如此,那我们去村子周围看看。”
“特别注意一下后山。后山一直有一些漂亮的女人守着,不会随意让人进出。”
“那我们就重点关注一下后山,能够让她们如此重视的地方一定是很重要的地方。”胡泉答应。
“对,一定是比祠堂还重要的地方。祠堂常年门大开,也只是说不让人进入,却没人把守。”文娇娇沉吟片刻,说出自己的看法。
“所以你们不要擅闯,后山也一定是比祠堂还危险的地方。等下出发之前,我会在你们手上都画上保命符,符画好后,切忌碰水发汗,这些都会让符变得模糊从而失去作用,好好保护好符,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你们一命。”以他现在的道行估计只能对付一些小鬼,面对暗中仇视他的存在却没有什么作用,但多点保命手段遇见危险时说不定可以增加生存的机会。
画符之前,张宁依旧是净手、焚香,心中默念一遍净心咒,驱除心中的杂念,开始为他们画保命符。
保命符是张宁唯一会画并且还能成功的符,也是他最有把握的符。这个符他从小画到大,一笔一画都特别顺畅,吐纳间不消片刻就已经完成一道。
这是张宁认真修行一天半后再加上他将体内的煞气运转成灵力后画的第二道保命符,他仔细观察片刻,对比起以前他画的符中多了些灵力,想来作用也会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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