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莳坐在角落里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进行办公,不过一会,明娆就走过来坐在她对面。
“第一次见你这样,又是牵手,又是拥抱,怎么,你喜欢她?”明娆拿起一杯自己调的酒,只喝了一口就皱了皱眉头放下了,不禁在心里嘀咕道:这玩意边水琼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了?
苏莳没有抬头,只是蹙眉回道:“严谨一点,或许我只是喜欢她的手。”
“啧,口是心非,如果我的手也长那样,你会想摸吗?你会喜欢吗?”明娆是名副其实的损友,她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芒,只为目睹一下苏莳这座冰山龟裂的模样。
苏莳确实在那一瞬间神色莫名了起来,抬头将目光落在明娆面前的酒杯上:“酒好喝吗?”
话虽如此,苏莳的眼神分明是你若是继续说,不如继续喝你的酒之意。
“就算谈不上喜欢的话,也看得出你对她多少有些好感。”明娆识趣地拐了话题,“你看你,苏莳,你自诩清醒,所以不想让自己被不受控的情绪裹挟,不想让自己轻易沦陷。但是苏莳,认识自己的**,承认自己的**有时候也是一种清醒。”
苏莳落在键盘上的指尖顿住了,沉默了片刻厚倏然一笑:“**?我喜欢观察人类的手,在我的绘画早期,我画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手,画下手背的绒毛、掌心的纹路。在我看来,人类的手蕴含奇妙的力量,在画手的过程中我也能变得很平静,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对一双手产生想要触摸的**。”
说到这,苏莳想起她最近在筹备一个以“手”为主题的参展系列作品,恰好她选稿时还差一个作品。
“所以,她是特别的,不是吗?”明娆向来随性而为,她的底色是热烈的,给苏莳的建议也是以自我的快乐为首,“我倒觉得你不用太去纠结。无论如何,能让你开心的事情就是好事情。”
苏莳挪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常姞上,灯光下她冷白色的手握住画笔,认真地在画纸上描摹。
苏莳的目光凝聚成一条透明的丝线,编织在常姞的指骨上。她默然地收回了视线,却不得不承认,只一眼,她就滋生了想要抚摸那双手的**。
“你说的对,承认自己的**,而且**是可以等价交换。”苏莳蓦然浮现起一个想法。
“等价交换?”这下变成了明娆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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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常姞到了下班时间后,就过来找苏莳,看到自己送的风信子花束就放在旁边,不禁雀跃地勾起嘴角,唤道:“姐姐。”
苏莳直接开门见山:“我想画下你的手,你有没有兴趣当一下我的手模?”
“当然,不过姐姐就这么喜欢我的手?喜欢到想把它画出来。”常姞收到苏莳的手模邀请后笑眼微弯。
苏莳面不改色地收起办公笔记本,回道: “嗯……你答应的话,就会成为我的第五百零二张关于手的作品。”
常姞的笑容顿时凝滞了。第五百零二张?
待苏莳收拾完办公的东西,她才站起身垂眸看常姞:“现在有空吗?我的手模。”
“有空的。”常姞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原来姐姐喜欢她的手,却不止只喜欢过她的手。于姐姐而言,或许她和其她人没什么区别。
“那我们现在就画吧,我带你去包厢里吧,安静一点。”
苏莳不忘拿起桌子上的风信子花束,带着常姞走进包厢里。在桌子旁坐下后,苏莳就拿出了画纸和画笔。随后,她看着常姞说道:“手伸出来。”
常姞在苏莳的注视下,朝她伸出了手。随即,她的手腕被苏莳握住,微凉的指尖贴上她的肌肤,如泉水蔓延,滴落在此。
“手伸平。”苏莳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常姞弯曲的手伸平,像一道水波归于平静。
“可以摸吗?我想感受一下。”苏莳又问。
她的声音很淡,淡得让常姞觉得她更像一个医生,在研究她手部的骨骼与纹理。
“可以。”但常姞依旧无法拒绝,她纹丝不动地感受着——苏莳的手从她的手腕处开始缓缓移动,微凉的指腹掠过她凸起的尺骨,再接着滑过她的手背和指骨,直到苏莳的整只手都紧紧贴合在她的手上。
蓦然,苏莳感受着手掌下的颤意,噙着模糊的笑意说道:“嗯?怎么还手抖了?”
苏莳没有过多调侃,而是继续下着指令:“现在握成一个拳头。”
常姞按照指令,将手指蜷缩在一起,握成一个拳头。
“你觉得你的拳头像什么?”
“像一个闭合的贝壳。”常姞思索了一会,说道。
苏莳将自己的手放在常姞握着的手下,轻声唤道:“现在……把你的手张开,和我的手心贴合在一起。”
她的声音在如此安静而粘稠的时刻响起,如一首北欧摇曳的民谣,带着自身尚未察觉的风情,令常姞醺然于此。
常姞像撬开一颗贝壳一样,缓缓张开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手心贴合在苏莳的手心上。如蚌肉裸露,互相翕动,她们错综的纹路隐秘地贴合,感受着彼此陌生的温度。
常姞觉得这样的时刻太过暧昧,也太过悸动,她不合时宜地想起苏莳说这是她即将画的第五百零二张手绘作品,蓦然有些吃味地说:“姐姐,你之前绘画前也会这样感受绘画对象的手吗?”
“你说呢?”苏莳反问道。只是此时的她眉目微弯,在灯光下有种失焦的柔和感。苏莳觉得和常姞的肌肤接触如同在咀嚼令人上瘾的咖啡因,让她在清醒中食髓知味。
“我不知道。”常姞抬眼看着苏莳,她隐秘的情绪被苏莳尽数看透,而她却看不透苏莳。
如同此时,她们掌心贴着掌心,却又隔着朦朦的一层薄雾。她们的距离亲近而遥远。
“没有,你是例外。我观察过很多双手,也画过很多双手,但只有你的手让我拥有想要抚摸的**。”苏莳看着常姞小心翼翼地猜疑,还是将一切全盘托出。
“所以,对姐姐来说,我是特别的,对吗?”常姞脸庞上的薄云散去,露出和煦的光亮,目光聚焦在苏莳的眼里,执着于一个答案。
此时,她们的双手还紧紧贴合着,传递着不可忽视的温度。
苏莳握住了常姞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脸边,她们的距离骤然被拉近,近到常姞只要再抬一下头,就能亲吻到苏莳。
风信子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常姞包裹在其间。她离苏莳不过咫尺之距,她却丝毫不敢动弹,只有左胸口处的心跳如这月相的轰鸣。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不可否认的是,你是特别的。”苏莳的目光描摹着常姞的脸,轻声说道。
于常姞而言,此时的世界已经在她眼前失焦了。她只听到——姐姐说她是特别的。
“那我们现在先画画。 ”苏莳抬手让常姞的手固定在某个位置,随后清冷的声线响起,“乖,你先别动。”
“好。”常姞低声呢喃着回应。苏莳听不出语气的一个“乖”字,让她恍若浸泡在蜂窝里。她维持着固定的姿势没有动,余光却落在专注绘画的苏莳的侧脸上,静静地看了很久。
苏莳画完了她的作品,随后放下笔,拿起画纸给常姞看。远看是张开的贝壳与摇曳的海草,近看是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如一首生命中奇妙的交响曲。
“很有意思的构思,人的手看似大差不差,但实则有不一样的触感,有不一样的形状,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常姞看完赞叹道。
“对的,我打算后续精修完把这幅作品一同拿去参展。届时邀请你一起来看我的展。”
“好的,谢谢姐姐,姐姐真的很棒。”常姞说这话时很真诚,她的话语诚如内心所想,没有假意的粉饰。
完成又一个作品初稿后,苏莳的心情愈加愉悦了几分,她一只手靠在桌子上撑着下巴,浅笑盈盈地问常姞:“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的手,所以你昨晚才会大胆地让我摸你的手?”
常姞隐藏的心思被苏时戳破,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姐姐不喜欢吗?”
“喜欢,所以我想和你谈个交易。”
“什么交易?”常姞听到后有点发懵。
“我很喜欢你的手,喜欢和你的肌肤接触,那会给予我愉悦的心情。大概算是……温度交易,而我也会满足你对应的要求。”苏莳的语气很淡定,但搁在一旁的手指却微微蜷缩着,显示着她并没有表面那么淡定。
确实,清醒自持如苏莳,从未提过以**为主题的交易。这是她的头一次。
“万一我提的要求很大胆呢?”听完苏莳的话后常姞有些啼笑皆非,摸个手竟被苏莳说出了生意会谈的意味。
不过常姞也知道,这是苏莳无法回应她的感情,才会如此计较分明。
“所以,你想提什么大胆的要求?合适的话我们就制定一下这个方案。”
“开玩笑的,我喜欢姐姐,也喜欢姐姐摸我的手,如果摸完姐姐可以更喜欢我一点,那就更好了。”
常姞确实不想和苏莳提什么要求,她觉得爱是纯粹的,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而沉沦是她个体的事,无关旁人。
但听到这的苏莳却蓦然神情肃然了起来,认真地说道:“常姞,我无法与你建立情感交换的恋爱关系,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建立温度交换的契约关系。我会教你如何更好地绘画,如何用你的作品置换金钱与资源,如何让知识带你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苏莳从不谈亏欠。她固然可以省事省力地提出金钱交易,只是她觉得常姞身上的傲骨不会让她答应,而她也不舍,那更像是一种野蛮的买断,而非置换。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更想教会常姞适合她的立身之道。
只是此时的她尚且不知人类纯粹的情感是无法完全用另一种筹码等价置换的。
她不谈亏欠,但直到她爱上常姞的那一刻她才明白——最初的一切都是亏欠。
而此时此刻,她如同运筹帷幄的军师,推出她的筹码,并全然相信她的谋略会被另一个人采纳。
常姞听完苏莳的话很是诧异,但很快她就有些落寞地说:“可是姐姐,我没办法教会你什么,我所拥有的,你早就先我拥有了,除了我……除了我对你的爱。”
?
“我不需要你教我什么,只需要你朝我伸出双手,抚摸我,你能给予我平静的力量,愉悦的心情,这就够了。”苏莳听完后轻笑着,如一只慵懒的狐狸伸出狐尾,邀请人类抚摸她柔顺的茸毛。
她朝常姞伸出自己的手,尾音上扬:“那你现在要答应吗?常姞。”
常姞的落在苏莳朝她递来的手上。这是常姞上一世暗恋多年的人向她递上的邀请函,接受这封邀请函就意味着可以走近她。
常姞无法拒绝苏莳递上的邀请。
于是,她将手搭在苏莳的手上,像虔诚的使者在诉说她的诺言:“姐姐,我答应你。”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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