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华一夹马腹，率先飞奔而出。
伊登和闻醉蓝乘坐狼灵紧跟其后，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片刻后，伊登率先按捺不住，高声问道：“谢朝华，你这老鼠大军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使唤得动这些玩意儿的？”
谢朝华没回头：“这些老鼠，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它们是我的信徒。”
此话一出，后面安静了好一会儿。
不愧是在现实世界当圣子，来副本没两天就能当上教主的，这信仰之力玩得够牛，都当上老鼠的信仰了。
闻醉蓝心中一动，追问道：“信仰……谢朝华，这些家伙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谢朝华微微侧目，看了闻醉蓝一眼，解释道：“这些老鼠虽为妖，却不同于寻常妖邪。它们白日里是普通百姓，记忆与夜间妖化之身互不相连，夜间脱下人皮化为鼠形，但白日里的印记还在，尤其是信仰这种东西，所以狂信徒哪怕化成了鼠，下意识还会听我的。”
伊登惊讶地叫出了声：“百姓？那岂不是说磐石城的百姓都……”
谢朝华摇了摇头：“并非全部百姓，但也是大部分。”
“这城市几乎没有人。”说到这里他也停顿了一下，因为确实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虽说这些考核的地方都被称作污染之地。
但也可以叫做传承之地，而且都是人类曾经的强者留下来的，所以从未有过全城妖邪泛滥的状况。
闻醉蓝默默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转移了话题：“那我们现在去往何处？”
谢朝华神色凝重：“去教堂。”
伊登皱了皱眉：“教堂？昨天那里刚经历鼠患……”
谢朝华勒住缰绳，让马缓行，转身看着两人：“正因如此，敌人才不会料到我们会折返。我如今已成为这教堂的教主，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控那里的局面。这教堂在当下的局势里，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容身之处。”
沉默了一瞬，他补上一句：“没有狐狸这些。”
闻醉蓝问：“现在教堂空着吗？”
谢朝华摇头，说道：“并不是，我汇集了一部分考生在教堂中。”
伊登瞪大了眼睛：“大哥！你不是和我们同一天进的副本？你怎么做这么多事儿的！”
谢朝华没管他的话，补充道：“这地方出了大问题，我们所有人都被困住了，没办法退出。昨天有考生只剩魂魄，但即便带着圣物，却依旧没办法离开这个城市。这城市像是被一种怪异的力量屏蔽了，只能进不能出。”
两人消化了一下谢朝华送来的信息，过了一会儿，闻醉蓝问：“那这些考生在教堂里情况如何？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谢朝华摇了摇头：“他们大多惶惶不安，不过……聚在一起总会有用一点。”
其实他想说确实废物，但虽说不能出，这监控却依旧在，只能较委婉。
毕竟把这些人聚起来，主要是想着搭上他们背后的关系。
随着马蹄声的哒哒作响，他们渐渐靠近教堂。还未踏入教堂，便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谢朝华下马，示意伊登和闻醉蓝跟上。
走进教堂，里面聚集了不少人，闻醉蓝估摸着现在还活着的考生估计都在这儿了。
不过目前教堂看起来也有些莫名的不和谐，里面还有不少老鼠在四处穿梭，但奇怪的是，这些老鼠并没有攻击考生，不似昨日凶狂。
伊登率先发问：“谢朝华，这些老鼠怎么今日不攻击人了？昨天见着我就想咬，今日却如此温顺。”
谢朝华双手微微抬起，做了一个敬神礼：“这是主的庇护。”
伊登嘴角一抽，小声嘀咕道：“哼，什么主的庇护，不就是强用圣光改变思想，这我也能想到，跟邪. 教头头一样。”
说起来，他一向不喜欢谢朝华所属的流派，在伊登看来，信仰这玩意儿更像是一种洗脑的手段，而谢朝华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因为打不过谢朝华，这话他从不当面说，很有自知之明。
闻醉蓝他们正准备把各自经历的事情汇总整合一下，就听到一声尖锐的惊呼：“这是什么？！”
闻醉蓝三人对视一眼，然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只见在教堂的一侧角落，几个考生正围在墙边，脸上满是好奇。
谢朝华加快步伐，赶到近前：“发现了什么？”
其中一个考生颤抖着手指向墙壁：“有两个人刚刚吵起来了，后面碰到了墙，结果发现这墙外面糊了一层东西，我们好奇就扣开了，然后就看到了这个……”
谢朝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那幅显露出来的连环壁画上。闻醉蓝和伊登也迅速围拢过来。
壁画的内容通俗易懂。
第一幅画描绘的是人们最初开始尝试养动物，画面中的人们用各种方式捕捉野兽，然后将它们圈养起来，给予食物和住所。
第二幅画展现的是武力的镇压。
人类在驯化动物的基础上，组建起了自己的武装力量，他们手持简陋的武器，与那些未被驯化的野兽战斗。
第三幅画则是关于传承。
人在古老的遗迹中，挖掘到了书籍和祭祀的器物。
接着最后一幅画……
闻醉蓝走上前去，详看整个祭祀过程，看着看着，不禁皱起了眉头。
画面中呈现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祭祀场景。
祭坛建造的方法看起来是古时流传，四周石柱林立，石柱上刻满了各种抽象的图案，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台，石台上躺着几个被绑缚的活人，他们面露惊恐之色。
旁边则站着几个身着奇服的祭司，他们手中握着锋利的石刀。
在石台周围，摆满了各种牲畜的头颅，有猪头、羊头、牛头，鲜血从断头处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滩暗红色的血泊。
地上还绘制着复杂的阵法，阵法的边缘，燃烧着熊熊烈火。
很古早的祭祀方法。
伊登看到这画面，莫名觉得不适，不禁打了个寒颤，问：“闻醉蓝，这是讲的什么？祭祀？”
闻醉蓝仔细端详着壁画，开口：“没错，这是祭祀，但其中大有问题。”
伊登疑惑地问：“有什么不对吗？祭祀不就是向神献上祭品，祈求庇佑吗？”
闻醉蓝表情：“正常的祭祀，比如磐石城，看起来传统是祭家仙。但若是祭家仙，比如常见的狐仙、黄仙、白仙、柳仙、灰仙这些，只需心怀敬畏，准备干净的祭品，像新鲜的果蔬、清水，在特定的时辰，于干净的地方，摆好祭品，诚心叩拜即可。但你看这壁画中的祭祀……”
闻醉蓝吐出几个字：“这是人牲。”
“人牲祭家仙，那祭出来的必然不是家仙，而是妖邪。求不得庇护，反而会被反噬。”
谢朝华的目光落在闻醉蓝身上，略微有些复杂。
毕竟若非参加这次考核，闻醉蓝年终也会成为祭品，那也和这人牲没有太大区别，只是不会这般血腥。
他当初之所以出手相助，一是因为闻醉蓝的天赋，但更多的是……第六感。
莫名的，他当时觉得不救，会有很不好的后果。
现在看果真是不祥的预兆。
而外界，这一段刚播出，便引动了不少的关注。
主要是……这个观点，很多人想过，却不敢说出来，直到现在，一个刚成年的孩子把这件事放到了明面。
以信仰立城之地，宏伟壮丽的大教堂内。
此刻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此教的大主教身着华丽至极的教袍，端坐在高高的主位上，原本慈祥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扭曲，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
“简直是妖言惑众！”大主教一拍桌子，声如洪钟，在教堂内回荡，震得彩色玻璃都微颤。
周围的神职人员们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旁边位高一些的也纷纷附和。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如此大放厥词，他懂什么是真正的信仰吗？”
“这是想动摇我们城市的根基，绝不能姑息！”
……
正吵着，一位年轻的教士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脸色苍白。
“大主教，外面……外面有无神论者又在网上发了帖子，那帖子的内容……实在是大逆不道！但今日却一直在热门！”
大主教一听，怒目圆瞪，喝道：“拿来给我看看！”
教士战战兢兢地将电子设备递上去，大主教一把夺过，目光快速扫过屏幕。
只见那帖子标题
【人牲祭祀：信仰背后的血腥真相】
人牲祭祀，这绝不是正常的祭祀行为。从历史的蛛丝马迹来看，人牲往往伴随着邪恶的力量滋生。当以活人作为祭品献给所谓的神时，得到的不是庇佑，而是妖邪的诞生。这些妖邪会逐渐侵蚀城市的安宁，扭曲人们的信仰。
我们必须重新审视我们的信仰体系。
1L：楼主所言有一定依据。在古代的一些偏远地区和邪典记载中，确实存在人牲祭祀引发灾祸的传说。这种祭祀往往是为了获取非自然的的力量，与正统信仰背道而驰
2L：你们这是污蔑！我们的信仰庇佑众生
3L：其实在民俗研究中，也发现过一些祭祀仪式在传承过程中被异化的情况。人牲祭祀虽被主流摒弃，但可能在某些隐秘角落仍有残留，若与错误的观念结合，极有可能催生大患
4L：太可怕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那些所谓的祭祀活动岂不是很危险？
5L：楼上的，不要被他们迷惑，我们的祭祀都是在神职人员的引导下，光明正大，绝无问题！
……
在圣元学府中，几位老学究围坐在一起，看着网上的帖子，不禁相视大笑。
圣元最是与神学府不对付，此刻看了自然开怀。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学究捋着胡须说道：“这年轻人倒是有几分胆识，敢说出这样的话。如今宗教势力过强，虽不好拔除，但也能感觉到这些年信仰城市的祭祀愈演愈烈，长此以往，必定会出大乱子。”
另一位戴着眼镜的点头称是：“是啊，这祭祀之事本应是遵循正道，可如今有些地方却搞得乌烟瘴气，人牲祭祀这种邪门歪道都有冒头的迹象。这小伙子一语中的，点出了关键所在。”
“不过，他这言论一出，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那些宗教势力可不会善罢甘休。”另一位面容清瘦的教习有些担忧。
“但总要有人站出来说真话，不然任由这祭祀之风蔓延，后果不堪设想。这孩子说不定能成为打破这僵局的关键人物。”
闻醉蓝自然不知道他一个总结在外面引起了轩然大波。
此时，教堂内的其他考生们正清理着糊在墙上的东西，不多时，另一面墙显露出来。
可墙上并非画作，而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众人围聚上前，却面面相觑。
这字……不认识！
伊登皱眉，然后看闻醉蓝：“这和你书上的好像。”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闻醉蓝。
闻醉蓝点头，说道：“我认识。”
然后，他便念道：“得祭祀法，祭家仙，以人活祭，血肉祭祀为多，妖邪反噬。”
现场陷入了沉默。
谢朝华率先打破沉默，说道：“如此看来，难怪那将军的行为如此奇怪。”
闻醉蓝抬起头，听谢朝华分析。
谢朝华开口：“倘若这个地方一直没有传承，按照常理，只要是能够运用文道鼓舞士气之人，都不应被轻易斩杀。毕竟此地作为传承之地，即便只是最基础的传承，也不至于让将军全然不顾成效，直接痛下杀手。而且我观那将军的行事风格，实在不合常理。”
伊登挠了挠头，疑惑地问：“谢朝华，那你的意思是？”
谢朝华踱步：“那将军也是披上人皮的妖邪，他明白一旦有人得到完整的传承，就会引发不可控的局面。而闻醉蓝，很可能是因为已经掌握了部分传承，又恰好有某种规则的忌讳，使得将军无法直接将你斩杀，只得暂时留你性命。这其中必定有某种规则在压制着他的行动。所以，综合来看，闻醉蓝才是他们最想除掉的目标。以往若是没有闻醉蓝这样的变数，他们大可以在传承之初，就将可能出现的风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传承必定在磐石城中，开局磐石城战败，那这传承就必定不可传。但如今，闻醉蓝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就只能极力阻拦众人获取传承，以维持现有的局面。”
闻醉蓝听后，却觉得有些可笑。
妖邪果真是妖邪，智慧有限：“难怪那将军要强邀我去府中，当时只觉得事有蹊跷，却未想透其中关窍。”
他低头沉思片刻，接着道：“若是在考试中使用了那将军给的路引之类的东西，恐怕极有可能直接出问题，陷入他们的谋算之中。还是怪他们太心急了，妄图一下子除掉所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人。”
伊登听到此处，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日的情景，连忙说道：“昨日那老鼠就不伤主角，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什么缘由？”
闻醉蓝微微眯眼，思考片刻后开口：“浩然正气。”
却觉得事情明了，难怪妖邪处处阻拦。
浩然正气，乃是正心正念所化，算得上妖邪的克星了。
急赶慢赶还是没在十二点前写完[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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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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