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知夏能理解凌晨的心态，所以打算让对方先静一静，过段时间再好好哄哄。
“那先做任务好了。”他像颗焉了半截的小草，垂丧着脑袋，一步一步走向其他玩家聚集的商场大门，恰好与离去的那人背道而驰。
***
“兄弟你来啦！”王言一阵探头探脑，笑得一如既往，没心没肺，“诶，你那朋友呢？”
“有事离开了。”俞知夏无精打采道。
似是察觉到不对劲，王言识相地没有追问，而是拉进了自己和俞知夏的距离，低声提议道：“这老夫妻吵了老半天了，咱俩先一块探索吧，不然我耳朵要爆炸。”
“行。”俞知夏语气淡漠，骤然转变，和先前那副阳光青年的模样截然不同。
许是俞知夏眼神过于幽怨，支支吾吾半天，话痨王言总算憋出一句话来：“大哥，你别这样，跟被厉鬼吸了精.气一样，我害怕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鬼害的。俞知夏瞥了瞥王言，道：“你说话还真是直入要害。”
粗神经的王言自然没听出其中深意，嘿嘿一笑：“哎哟，你这话我爱听，我也这么觉得的。”
“……”俞知夏彻底没脾气了，清楚地意识到，不能随便和眼前这人说话，气到自己还好，破防就丢大发了。
“你打算走哪条途径获得许愿机会？”他直入正题，说闲话不如讨论通关方法。
谈到通关途径，王言一下子来了兴致，眉飞色舞道：“根据我多年畅游各大主机游戏、手游的经验，这副本肯定不是按照宣传片里的两种方法通关的。”
“杀一千个人，这事我干不出来。但是给这客流量少得可怜的商场，打工将近三十年，还不如让我去死！”
不愧是和我脑电波同步的人！俞知夏难得遇到有人和自己交流起来，如此顺利，“那就另寻其他途径。不过作为商场的客人，到处乱晃肯定会被一直盯着，不好行动。”
垂眸沉思少许，俞知夏灵光一现，“不如我们先找个工作干，然后就能接着员工的身份，到处调查，还不会被商场认为是可疑人士。”
“我想想有什么职位是方便调查的……”
突然，王言高高举手，小学生式请求发言。得到应允后，他道：“保安咋样？又能调监控，防止商场监视，又能巡逻商场大部分地区。”
“你小子真是个天才！”俞知夏点点头，表示满意。
二人并肩而行，寻找负责人小李的踪迹。或许是闲得慌，王言忍不了太久不说话，挑起话题道：“兄弟，你干什么工作的？还是说学生，看着挺年轻的啊。”
目光扫向王言的一头黄毛和桀骜不羁的穿搭，俞知夏很想说你看着更年轻，犹豫片刻，把话咽了回去。
“游戏主播。”他模棱两可道。
谁知道话音落下，王言直接炸了锅，双眼闪着金光，咋咋呼呼叫道：“哪个平台的？房间号夺少？我点个关注。”
俞知夏报上平台和串房间号。
“我的妈呀，这么多粉丝，这特么几个w，百万级主播啊！！哥们我也是大主播的朋友了，哈哈哈哈！做梦也得笑醒。”
“你们平台最近好像搞活动，拍了个综艺是吧？我说怎么有点眼熟……”王言嘴巴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嘶，我靠，刚才那个大佬是不是也上电视了！”
他快步拦在俞知夏面前，挡住去路，捏着下巴仔细端详对方的面容，喃喃道：“我就说你俩肯定有一腿……不过大佬他下电视后变化还真大啊！”
“什么叫我和他有一腿？？”俞知夏本就阴沉的脸差点裂开，要真有一腿倒好说，偏偏他们刚开始冷战！
这黄毛哥怎么总是精准踩雷？
如果有人告诉他，王言喜欢玩扫雷，他绝对不会怀疑其真实性。
见人脸色刷的一下黑了，王言意识到说错话，试探道：“……所以你俩卖腐的？演技不错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真情，凌晨是假意！俞知夏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先前碎了一地的心脏碎片，离灰飞烟灭不远了。
“我求你别说话了。”俞知夏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真的沉默了一会——然后又开始了。
“我失业那天，也有个人这么说，让我闭嘴。”
“啊这，我不是故意的。”他下意识脑补了一出员工被炒，苦苦哀求老板不要裁他，最后还被要求闭嘴的破防大戏。
“不，我就要说！”说道这个，王言就委屈，“我本来是想整顿职场的，结果在公司撞鬼，自己逃过一劫，公司办公的写字楼当夜蒸发，被动失业。”
“最后才知道，公司老板搞邪教封建迷信的，拿员工的命献祭，被发现后直接逃去国外了。我那个月薪水还没拿呢！”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可是为什么有点耳熟呢？
“兄弟，惨啊！”俞知夏拍了拍王言的背，以示安慰，实际上心里还有点暗爽。
没办法，这家伙的嘴太拉仇恨了！
“其实这还好，我家里不缺钱，刚好想辞职。”
“……”俞知夏想打人。这家伙是怎么带着这张嘴，活过三个副本的？
“最难搞的是！我既被迫成了玩家，还莫名其妙加入了一个灵异论坛。副本里撞鬼就算了，平时日常生活，都能碰到灵异现象……”
“你失业那天是不是遇到了个叫陈梓轩的人？”俞知夏明知故问。
“我去，你怎么知道！那哥们虽然老自言自语，但是真的厉害！”
于是，俞知夏把那个副本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王言。
“我去，我就说嘛。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咱俩有缘分呐！”
你还真是张口就来！俞知夏□□沉默了，突然一拍脑门，这人带偏了。
他忽然开始担心，和王言待久了，他们两个可能会“不小心”忘记主要任务，歪到西伯利亚去！
得克制住自己！
***
二人是在商场第一层角落的直梯口，找到负责人小李的。
“二位有事找我？”负责人小李顶着一贯不变的笑容。
俞知夏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对方身侧，空无一人，也不知余灰被这家伙带去了哪里，“我们是来应聘保安的。”
“啊，这样啊。”小李皮笑肉不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合同，递给两人，“你们可以拿回去看看，确认没问题，直接签字即可。”
“上面写了工作内容和其他注意事项，工牌会通过合同发放的。”讲完叮嘱事项，小李向二人告别，径直离开了。
“我去，要现实里找工作这么容易就好了！”某失业人士抓着合同，抹了把不存在的老泪。
事情顺利得出乎意料，俞知夏还以为会有笔试、面试的流程，结果对方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清楚，直接给了合同。
怎么感觉，像是进了什么不好的企业啊……
不对，都阿飘开的商场了，能正经吗？
“我记得一楼靠近大门的地方，有一家文具店，去那边借支笔吧。”他对泣不成声的王言道。
这哥们多多少少是带点抽象在身上的。
商场保安的工作分为早班和晚班。早班为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晚班则是刚好相反。
而工作内容更是简单，无论是哪班，每天只需巡逻商场第一层、第二层一次，时间为早晚的十二点，其他时间盯着监控室就行。
倘若有人闹事、有小偷或者其他特殊情况，只需要在监控室用设备联系负责人小李，汇报具体情况和位置。
“小李哥是劳模吧，这偌大的商场，跟只有他一个人似的。”王言无情吐槽。
“……”刚想说这话的俞知夏沉默了。
“嘿嘿，咱俩少走二十年弯路啊！”王言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洋洋得意道，“我前几天看隔壁大学保安的招聘要求，要求硕士以上学历，人都傻了！”
“你先别说这个。”俞知夏打断道，“巡逻的区域只有第一层和第二层，这说明什么？说明第三层和第四层是关键。”
“我刚刚看了一下，小李是从四楼下来的。”他指了指电梯的方向，“意味着这个电梯能直接通往三楼和四楼。”
“等熟悉了一、二楼，咱们可以找机会去更高的楼层看看。”
顺着俞知夏的指向望去，王言眼神变得恐惧，突然道：“兄弟，不是我说，我怎么待在这商场里，越来越觉得渗人呢？你看，咱们这好一会，除了一同进来的玩家和小李，什么人都没看到。”
“确实，现在应该是营业时间。”俞知夏抬眸，通过文具店内的电子钟确认时间。
发现现在是下午三点，而他手机显示的时间则保持在进入副本的时刻，静止不动。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他话锋一转，指出副本的另一个疑点，“宣传片说第一层、第二层所有都是免费的，第四层也有明确的标价。”
“可第三层没有提及。”他的手深入口袋，里面装着一张商场的优惠券，“宣传片内关于第三层的画面中，没有通往第四层的通道。并且，进入第三层的通道也在慢慢消失。”
“那目前来看，只能走直梯上第四层，除非还有其他路。”王言一点就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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