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个人吃？就你那臭脾气谁会和你一起吃饭啊？”
沈愿没有回答，只是冲宋斯南挑眉，并且把自己的手机推到他面前。
宋斯南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你们好，我是宋斯南。”
通话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宋斯南都怀疑沈愿是不是把媒体音量全关了的时候，牧子尧终于说话了。
“哈哈哈，”他尬笑了几声，“宋同学啊？你好你好。”
徐怀远紧随其后：“你好你好，你和小十一起吃饭啊？”
宋斯南抬眼看了一眼“不关我事”的沈愿，抬脚踢了他一下又继续道：“是啊。”
沈愿放在沙发上的手偷偷摸摸地摸上他的，宋斯南瞪了他一眼。
“牧子尧？”
他本来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个名字，但牧子尧就和打了鸡血一样十分有激情地答应了他。
“诶，是我。”
宋斯南被他这太过热情的态度吓了一跳，静默一瞬才继续说：“谢谢你照顾孟贺，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沈愿握着他的那只手用力了几分，在宋斯南看过去的时候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你就只知道关心孟贺。”
宋斯南把他的脸推远，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听见他手机里传来声音。
牧子尧的微信头像亮了起来，但从那边传过来的却不是他的声音，而是孟贺沙哑的嗓音。
“喂，小年哥。”
沈愿这次没用再握紧宋斯南的手了，他只是把宋斯南的手举起了轻轻咬了一口。
宋斯南瞪了他一眼，没有抽出手，就这这样的姿势用力捏了一把他的脸颊肉。
“小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孟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
“头疼死了，”孟贺抱怨似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又问道，“小年哥，你现在和沈愿在一起？”
宋斯南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牧子尧把他推过来和自己说话的目的，刚刚才当着他的面说孟贺是个醉鬼，估计是有些不好意思。
“嗯，”他大方承认了，“我们现在在交往。”
沈愿十分得意地抓下他的手亲了一口。
“哦……”被孟贺拖得长长的声音陡然停顿下来，发出过山车到达顶峰时惊恐的叫声，“哦？！！你说什么？你？和谁？”
“不说了，我要吃饭了。”
宋斯南把手机扔到了沈愿怀里，脸颊有些红。
沈愿看了一眼正端着菜往自己这边走来的服务员，拿起手机十分随意地说了句“挂了”，然后就真的把手机息屏了。
两个人对孟贺和其余几人的惊叹声置若罔闻，一心一意地涮起了火锅。
服务员端来的免费水果里还有西瓜，但现在天气太冷，宋斯南没吃。
沈愿悄悄把耳朵里的助听器摘下来，放在了装小玩具的盒子里。
宋斯南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就装作没有听清楚，用小把戏和宋斯南凑得更近。
“你吃不吃毛肚？”
这句话宋斯南说的很小声，沈愿果然又凑了上来，一边把自己的脸凑到宋斯南的嘴边，一边“啊”了好几声。
宋斯南悄悄举起筷子，把从毛肚底下夹起来的小冰块贴在他脸上。
沈愿被突然贴上来的冰块冻得浑身一哆嗦，捂着自己的脸哀怨地看他。
宋斯南举起自己的手，十分无辜：“看我做什么？”
他筷子上的冰块早就被抖进了锅里，仍由沈愿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沈愿舀了一勺汤倒进自己碗里，一边盯着宋斯南，一边恨恨地挖了一勺子饭送进嘴里，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吃宋斯南的肉一样。
宋斯南讨好似地夹了一筷子粉条放在他碗里：“不闹了，好好吃饭吧。”
“明明是你一直在闹。”
宋斯南笑眯眯的：“是是是，我错了，快吃饭吧，不然一会儿商场要关门了。你不是还要去买衣服吗？”
真到了买衣服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了。
平江的夜晚很热闹，即使是晚上九点，市中心的步行街也好、商场也罢，都是一大堆人。
沈愿要带宋斯南去的那家店是一个独立设计师创立的小众品牌，在宋斯南眼里，这家店的风格大都是花里胡哨的各种颜色。放眼望去都是各种颜色的外套和内搭，黑白灰在这里几乎要灭绝了一样。
沈愿埋着头挑了三件衣服，一件是蓝灰撞色的双层领圆领衫，整体是灰蓝的色调，在领口处用灰色的布料做了叠穿的视觉效果。
第二件是一件绿色的连帽衫，衣服的胸口处是品牌的logo，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装饰。
第三件是一件毛衣，整体是米白色，胸前是两种饱和度的蓝色条纹装饰。
沈愿把三件衣服一股脑地塞进宋斯南怀里：“你先去换了试试，都是我特意为你挑的，但是你要是不喜欢就换。”
宋斯南旁观了他挑选这三件衣服的整个过程，他对衣服也没有那么多的要求，此时自然是笑着接过那三件衣服进了试衣间。
他先换了毛衣出去，米白色的毛衣穿在他身上把他整个人的气质衬得更加温柔，再加上他那副长相，谁看了都忍不住软下声音和他说话。
沈愿对这件毛衣很满意，趁他去换下一件的机会找到了和那件毛衣同款不同色的。
宋斯南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胳膊上搭了三件衣服，一件红色的连帽衫，一件蓝灰撞色的圆领衫，还有一件蓝色的毛衣。
一看就是根据他拿进试衣间的那三件挑的。
在宋斯南的强烈要求下，沈愿也把那三件衣服试了个遍。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穿上那红色的连帽衫，即使头发是黑的，给人的感觉也很张扬。
穿上那蓝色的毛衣时，倒是多了几分乖巧，宋斯南没忍住揉了一把他的脸。
六件衣服一起被留下。
结账之后，沈愿一把拎起了装了六件衣服的袋子，宋斯南要帮他分担，他就抓着袋子不放手。
宋斯南争不过他，只好自己走在前面，去找下一家店。
他们出门之前说好了，沈愿找一家店买两个人的衣服，宋斯南就找一家店买两个人的裤子和鞋子。
宋斯南知道沈愿是故意的。毕竟衣服可以每天换不一样的，但是裤子翻来覆去就是那几种款式，天气又这么冷，他总不可能给人买短裤穿吧？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挑了一家自己以前经常买衣服的店。
“这家店虽然不是大牌子，但是衣服穿起来又耐穿又舒服。”
宋斯南把手里的一条牛仔裤和一条休闲裤递给沈愿，继续道：“价格也不是很贵，我中学的时候我妈就经常买他家的衣服给我穿。”
虽然那时候他大多数时间里都在穿校服，但是季微岚女士很热衷于给他买各种衣服和鞋子，他就算注住校也能做到一周不重样。
沈愿接过那两条裤子在自己腰间比了一下，光是这样看着，这两条裤子的腰围都小了一圈。
他很是失望，连连控诉宋斯南。
“年……”看见宋斯南警告的眼神，他连忙改口，“哥怎么连我穿多大码的裤子都不知道？”
宋斯南不许自己在外面叫他的小名，觉得这样实在是太黏糊。所以他最近都是叫他哥，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会叫他年年。
“我下意识就按照自己的尺码买了，这就给你换一条新的。”
他伸手去拿那两条裤子，裤头却被沈愿抓住不放。
他一本正经地拿起裤子又在自己的腰腹处比了一次。
“原来哥只能穿这么小的裤子。”
宋斯南的脸开始发烫，用力把裤子拽了过来。
“你强壮你了不起。”
沈愿贴在他身后，虚虚环了一下他的腰。
“我当然了不起了，我以后还能更了不起。要是不了不起了，哥怎么办？”
“你是在说绕口令吗？”
沈愿一脸无辜：“我很认真的。”
宋斯南懒得理他，把那两条裤子换成了沈愿能穿的尺码后就把人赶到了试衣间去。
沈愿三下五除二脱掉自己本来穿着的裤子，换上新的出来一看，宋斯南正在被人要微信呢。
好嘛，只不过是买个衣服的功夫，宋斯南又被人盯上了。
他有些不爽地顶了下腮帮子，走到宋斯南身边故意提高音量道：“哥，这裤子感觉有些紧。”
宋斯南低头看了一眼他没被衣服盖住的一截腰身。
什么有些紧，明明还稍微大了点才对。
身边那个来和他要微信的女士抬头看了一眼沈愿，又看了一眼宋斯南。
“打扰了，不好意思。”
她已经打开了二维码的手机飞速收了回去，宋斯南已经打开了扫一扫的手机只能就这样僵在空中。
看着他手机屏幕上上上下下滑动个不停的白线，沈愿看宋斯南的眼神有些危险。
“哥怎么到处加人微信？”
宋斯南一头雾水：“哪有到处？”
总共都没几个人和他要过联系方式。
沈愿还要说话就被他一把推了回去：“别说了，快点去试试另外一条，买好回家。”
他生怕沈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什么来，只能把人轰走。
见沈愿听话地钻进了试衣间，那些支着耳朵听八卦的人也渐渐散开来。
两个人大包小包地走出昌吉广场商城的时候，在一楼又遇见一个讨厌的人。
“宋斯南。”
一看见他，魏来就把自己怀里原本搂着的那个女生推开。
宋斯南的眼神落在那个女生身上，仔细看了几秒才发现那不是一个女孩子，是个穿女装的男生。
只不过这个男生身材娇小，又戴了假发画着很浓的妆容，他才会下意识认为这是一个女生。
那小男生被魏来毫不留情地推开之后，无语地冲他哼了一声，踩着自己脚上的小高跟走了。
路过宋斯南的时候，他还故意挑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斜眼上下打量他。
“长那么高，呵。”
听见他那喃喃自语一样的话，宋斯南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笑？”
小男生挺起胸膛：“我很好笑吗？”
宋斯南连忙摆手：“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小男生的脸色红了几分，要不是他本来就打了腮红，那脸红一定会更明显几分。
“高个子，”他不屑地看了一眼魏来，“那家伙活也不好，长得还丑，你少和他玩。”
宋斯南被他这大胆的发言震惊到，一时没说话。
小男生见他像个呆子一样没有反应，皱了下眉头呵斥道：“你听见了没？”
宋斯南回过神来：“听见了。”
小男生这才满意地点头，眼神落在沈愿身上时明显亮了两分。
“那是你男朋友吗？”
他问宋斯南。
宋斯南回头看了一眼沈愿，缓缓点头。
“可惜了，”小男生叹了口气，“长得比那没有一点绅士风度的狗东西帅多了。”
他神神秘秘地凑到宋斯南身边，像是要和他说悄悄话。
但是宋斯南比他高了快十厘米，他即使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也够不到他耳朵的高度。
“你弯下腰来。”
他拍了两下宋斯南的手臂，宋斯南冲一脸防备的沈愿摇头，微微弯腰去听那小男生说话。
也不知道那小男生和他说了什么，反正直到小男生趾高气昂地走了，宋斯南的脸都还是红的。
“怎么了？”
沈愿向他投来关切的眼神，宋斯南只是摇头，不肯透露那小男生和他说的话。
被忽视的魏来又开始狗叫，他忽视掉沈愿那个大块头，十分殷勤地走到宋斯南旁边。
“宋同学，真是好巧，我们又遇见了。”
宋斯南的表情不太美妙：“我认识你吗？”
“我是体育学院……”
宋斯南抬手又一次打断了他：“我对你是谁不感兴趣。”
说完，他拿起被沈愿放在地上的袋子就要走。
擦身而过的瞬间，魏来又要伸手拉他，但是一和阴沉着脸的沈愿对视上，他那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就这样猝地消散了。
“哈哈哈，”他尬笑两声，后退了两步，举起手挥了两下，“宋同学再见。”
“谁要和你再见。”
宋斯南赏了他一个白眼，带着沈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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