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的课是一节公共大课和一节体育课，但宋斯南身体不好，所以对他来说，他只需要上完公共课就可以离开。
也不知道魏来到底是哪里找来的课表，他才坐在图书馆不久，韩仪就发来了消息，说是在篮球场看见了魏来，可能是想在体育课的时候堵他。
宋斯南无语地捂头。
这个魏来怎么就能做到丝毫不把别人的眼光和看法放在心上的？
如果不是被纠缠的对象是自己，他都有些佩服魏来这股执着的劲。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他现在不想和魏来起冲突，现下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躲着对方了。
收到韩仪的消息没多久，沈愿也发来了信息。
【小十：哥在干嘛？】
【小十：看我今天的午饭（配图一张红烧牛腩面）】
【小十：这家店的味道还不错，下次带你来吃】
宋斯南想了想，还是把魏来的事情告诉他了。
现在说总比被沈愿自己知道来得好。
毕竟他不能保证沈愿知道这件事而且不熟从自己嘴里听见的，沈愿会有什么反应。
【fish：别提了，我今天中午根本没吃好】
沈愿几乎是秒回，宋斯南的下一句话才打了一半，他就发来一长串话。
【小十：怎么了？】
【小十：身体不舒服吗？】
【小十：怎么不和我说？】
【小十：你现在在哪呢？】
宋斯南连忙把自己已经打好的字删掉，打算先安抚沈愿的情绪。
【fish：没有，我身体挺好的】
【fish：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在我们班教室门口见到的那个人吗？】
也许是在思考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么多事里面哪里出现了陌生人，沈愿隔了差不多半分钟时间才回他。
【小十：那个自作主张给你带东西的男的？他纠缠你了？】
【fish：对，今天中午一放学就看见他在我们教室门口等，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课程表。】
【fish：我去吃饭他也要跟着，下午我室友还在操场看见他了，说是可能是在看我在哪里上课。】
【小十：……】
【小十：神经病吧他】
【小十：但我还有好几天才能回去】
【小十：你一个人可以吗？】
【fish：没事，你就忙你自己的就好】
【fish：我自己可以收拾他】
沈愿没再回复，估计是又被拉去画画了。
宋斯南看完一本书，拿起静音的手机时才发现沈愿在二十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
【小十：谢谢哥告诉我】
谢谢？为什么要谢这种事？难道他觉得自己原本不会告诉他吗？
纵使心中充满了疑惑，宋斯南也还是没有问出关于沈愿为什么要谢谢他的问题。
【fish：猫猫亲亲表情包】
在图书馆里把昨天安排的和上周留下来的作业一股脑完成以后，天已经黑了。
南城的夏天很热，冬天却又很冷。
平江附近是一个被称为锅炉的省份，因此，平江的冬天比起谭阳来说还要更加冷。
圣诞节过后，天气越来越冷了。
宋斯南拢了拢身上的围巾，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最上方，才慢悠悠地走到停车棚去骑车。
他从来没有在冬天骑过车。
以前都是季微岚开车接送他上下学，她没空的时候，他不是打车回家就是坐公交。
如今自己真的握着车把了，才发现原来冬天的风那么冻人。
沈愿骑车的时候也会被冷风吹得脸和耳朵疼吗？
摘下头盔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件事。
但是头再抬起来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小十？”
他连头盔都来不及放下，小跑着扑进了那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人怀里。
沈愿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他多久，身上的衣服都是凉凉的。
“你不是在江绥吗？怎么回来了？”
沈愿接过他手上那个摇摇欲坠的头盔，把他挡着嘴巴的围巾拉下来，亲了他一口。
“晚上可以不用再江绥留宿，我就回来了。”
他的嘴唇也是凉的，宋斯南忍不住皱眉。
“那你回来了怎么不上楼去？外面多冷啊。”
沈愿故意把手贴在他的脖子处，害得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在这里等你。”
宋斯南拉着他上楼，一边开门一边说他。
“等我也不用在楼下吹风啊？你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房门刚被关上，他还没来得及换鞋子，就被面前的人一把搂紧。
“哥，”沈愿的声音很低，和昨天故意和他撒娇时不太一样，“我想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有像昨天那样贱兮兮地故意叫他老公。
宋斯南也不管他那冷冰冰的衣服，抬手回抱他。
“怎么了？”
明明今天发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沈愿突然跑回来就算了，还这幅样子。
“我就是想你了，不可以吗？”
沈愿故意回避，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还抱着他蹭了两下。
“对了，今天下午那个男的没有再找你了吧？”
“没，我下午一直待在图书馆。”
沈愿抬手替他摘了围巾，看着他乖乖回答自己问题的样子，心有些痒痒的。
他十分顺从自己的心意，把宋斯南抱起来坐在了一旁的鞋柜上。
鞋柜上那个框着他画像的画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宋斯南拿到了屋子里去，现在柜子上除了那已经被换成兰草的盆栽以外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柜子也不高，宋斯南坐上去刚好可以和站立着的他平视。
“怎么了又？”
沈愿没有答话，只是双手依旧放在他的腰上，闭着眼睛朝他的脸袭来。
宋斯南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在他的嘴唇贴上自己的时候顺从地张开了嘴，但沈愿却没有吻他，只是贴着他的嘴巴一动也不动，就像是什么也不懂一样。
“到底怎么了？”
沈愿亲了一口他的脸，又把他抱在怀里。
“我今天下午睡觉的时候做梦了。”
下午睡觉？
宋斯南莫名想起了他今天给自己发消息的时间，那个时候，他不会是刚睡醒吧？
“梦到什么了？”
沈愿只是摇头：“不好的梦，我不想告诉你。”
宋斯南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没好气道：“那你还告诉我干什么？”
又说自己做梦了，要求安慰，却又不说自己梦到了什么。
沈愿还没回过神来，他就一把推开了面前像小狗一样贴着自己不放的人。
“我现在要去洗澡了，冷死了。”
沈愿还没来得及悲伤他把自己推开了，就见他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扔给自己。
“你帮我挂一下，我现在有点急。”
“哦。”
宋斯南怕冷他是知道的，之前每天从学校回来，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后浑身香喷喷地躲进毯子里。
看着他露出来的半截白皙腰肢，沈愿顶了下腮帮子。
突然有些不爽。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答应宋斯南搬过来，他是不是也会在室友面前脱衣服。
看着宋斯南走进浴室，他又自己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大概是不会的，宋斯南和金子源他们相处的时候分寸感很强，从来不会在他们面前做出脱衣脱鞋的事情。
他抱着怀里的羽绒服走到客厅坐下，把两只有些凉的手穿进了宋斯南衣服的袖子里。
宋斯南的这件羽绒服是他之前在网上买的，穿在宋斯南身上有些宽大，天气一冷他就在里面塞好几件衣服。
把头埋进衣服里，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是宋斯南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闻着这淡淡的气味，他又想起了下午的那个梦。
这是第几次梦见这个场景，他也不太清楚。
但和前几次的梦不一样的是，今天他醒来以后，清楚地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
他终于拨开了挡在面前的人，看见了那个一直让他看不清楚脸的、穿着蓝白病号服躺在马路中间的人。
是宋斯南。
他不知道宋斯南为什么会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他只知道自己看见宋斯南的时候，他还在努力朝自己伸手。
即使他自己已经浑身是血，即使他连抬手这个动作都做得很费劲。
他看见宋斯南用力张开嘴巴，和自己说了两个字。
他在说“别哭”。
抬手摸上脸的时候，他摸到了一道冰凉的水痕。
奇怪，梦里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触感呢？
直到清醒过来以后，他的手下意识抬起摸自己的脸，他才知道那过于逼真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梦里的他在哭，是因为现实里的他也在哭。
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差不多黑了，拿起手机时才发现自己忘记回宋斯南消息了。
那时候他只来得及问魏来的事，还没能和宋斯南好好聊天就被导师叫了出去。
在外面陪导师走了一圈村子，他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给宋斯南回了消息后，他和导师请了假，说自己有事要回平江一趟。
那时导师只是看了他两眼，让他在早上八点前回去就摆摆手让他走了。
本来是想去找那个叫做魏来的男生好好聊聊的，但是一想到梦里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宋斯南。
为了能在第一时间看见他，他甚至就这样站在楼下等。如果不是保安大爷不让他站在小区门口，他甚至能一直在门口待到宋斯南回来为止。
宋斯南洗完澡推开门就看见沈愿抱着自己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可怜。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沈愿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抛弃了怀里的羽绒服，该成抱住他的腰。
“哥，我今天梦见你死了。”
宋斯南瞳孔震动了几下，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慰他。
“梦都是反的，我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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