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把沈愿哄过去了，宋斯南也还是有些困惑。
沈愿又没有和系统接触……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一样，连忙问沈愿：“沈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
答案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沈愿突然灵光一闪。
为什么宋斯南要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
这话听上去就很像他知道自己不止做了这一次梦一样。
国庆期间的回忆又突然涌上脑海。
奇怪的“人”让他赶紧去救宋斯南，事后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却只有自己还记得。
宋斯南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自己那个“人”是谁。
“你为什么要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
沈愿抬起头，声音又轻又慢。
“你知道我不止做了这一次梦，是吗？”
宋斯南表情一僵，下意识想躲开他的视线，却被沈愿抓住手，让他不能逃避。
“现在，是时候了吗？”
系统的声音幽幽响起，那之后，也是许久没有动静的二号系统机械音也一起响了起来。
【警告：任务对象好感度正在波动，请宿主查明原因，避免降低任务对象好感度】
宋斯南有些茫然，咬咬牙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沈愿。
“我知道你一直在怀疑什么，沈愿。”
他坐在沈愿的身边，目光却放在了前方。
“我是在高考前一个月的时候知道你的，那个时候，他和我说你是小说里的主人公，而我，只是一个炮灰。”
他终于转过头，直视已经因为这个开头就面露茫然和不解的沈愿。
“他说，我会因为你和李知维死去。所以，为了活下来，我需要接近你们中的一个人。”
沈愿眸光暗了一瞬，宋斯南就听见了系统接连的播报声。
【检测到任务对象对您的好感度下降，当前好感度：79】
【检测到任务对象对您的好感度下降，当前好感度：77】
【检测到任务对象对您的好感度下降，当前好感度：75】
【警告：任务对象对您的好感度正在进行回收，三十分钟后将开始奖励回收，并且重新开始任务倒计时，请宿主注意。】
本来打算和沈愿促膝长谈的宋斯南面色一僵。
“这是什么东西？已经发下来的奖励怎么可以回收的？你是在逗我吗？”
他的表情变化实在有些明显，还打算听他解释的沈愿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了？”
宋斯南没空理他，因为那不近人情的二号系统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这倒计时还只有十秒钟，沈愿的好感度虽然只降了五个点，但也不是他可以在十秒钟之内可以挽回的。
十秒倒计时一结束，刺痛感就从心脏开始蔓延到全身，他忍不住弯下身子，捂着胸口大喘气。
沈愿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拍他的背。
一边拍一边焦急地问：“年年？你怎么了？”
宋斯南痛得厉害，就连回应他的力气也没有了。
沈愿接连叫了好几遍他的名字，见他一直维持着低头喘气的动作，顾不得其他的，掏出手机就要打120。
他的手机才刚刚解锁，另一只放在沙发上的手就被宋斯南按住。
“不要打电话。”
宋斯南看上去虚弱极了，但阻拦他的动作又是那么的坚定。
沈愿不想听他的，拍了两下他的手背以示安慰，又拿着手机开始操作。
“不要。”
宋斯南费力抬起身子去拿他手里的手机，眼睛因为刚才的疼痛泛红，乍一看还以为他哭了。
他把沈愿的手机握在手心里，坚定而又缓慢地摇头：“没用的，这是它给我的惩罚。”
沈愿的脸色彻底沉下来：“它到底是谁？”
“它……”
【警告：解除绑定前，宿主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系统的存在，否则将对宿主做出惩罚。请宿主悉知。】
“它是……”
心脏处又传来剧烈的疼痛，就像是有人把手伸进了他的身体里，一把握住了他的心脏，把那些管道都夹在了指缝中间用力。
宋斯南脸上的血色开始消失，他握着沈愿手机的手也开始松动。
但他还是坚持。
既然已经决定不再隐瞒沈愿，那他绝不会再仍由系统的存在成为两个人之间的阻碍。
“它是xi……”
【警告：宿主几次三番向任务对象透露本系统的存在，现在开始处罚。处罚倒计时：五……】
后面的话再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心脏处的疼痛和之前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宋斯南上一次遭受这样的疼痛还是小学时第一次见到宋典的出轨对象那天，那之后，他在ICU待了三天。
这么多年以来，在季微岚“要学会处事不惊”和他对自己的刻意培养之下，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发病了。
唯一几次也是在和宋典发生争执之后。
“它……”
这个“它”字被他说得支离破碎，每一个音节都很模糊，落在沈愿耳中就更加失去了意义。
他只能看见宋斯南一次又一次地张开嘴，吐出几个音节后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说话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够了，”他把宋斯南抱在怀里，叫他不要说话了，“不要说了，我不听了，哥，你别说了。”
宋斯南连抬手拍他背安慰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地被他捞进怀里，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呼吸。
系统的处罚总算结束了。
心脏处的疼痛感却还残留着，叫他呼气和吸气之间都带动着身体开始疼痛。
“对不起，”系统的声音缓缓响起，他不再用机械音伪装自己，第一次向宋斯南展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很对不起。”
宋斯南靠在沈愿身上疲惫地闭上眼。
他虽然不可以张嘴安抚焦躁不安的沈愿，却可以和脑海里的系统对话。
“这不怪你，是我坚持要这么做的。”
“你刚刚和他提到我的时候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我还以为没事的。”
系统的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愧疚和不安。
宋斯南虽然终于听见了他的本音，却并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对话。
“没事，都过去了。”
他隐隐约约猜到为什么。
刚才和沈愿说起系统的时候，他说的，都是系统告诉他的事情，还没有涉及到二号系统。
但如果继续这么说下去，想要和沈愿完完整整地解释这些事，关于二号系统负责的奖惩、预警，都是不可以避免的。
再加上沈愿的好感度突然下降，所以二号系统才会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反应过来，阻止了他。
但他还是有些不甘。
明明就差一点了。
现在好了，直到解除绑定前，沈愿都会怀疑他了。
“小十，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的身体还是不舒服，说话时声音细小得像蚊子嗡嗡嗡一样，“你可以相信我吗？”
上一次，在医院，他对沈愿说的是“你应该相信我”。
但这一次，他说的却是“你可以相信我吗？”
沈愿听不太清他说话，最后那句因为他力气恢复些许所以显得略大声些的话被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可以相信我吗？
他要怎么不相信宋斯南呢？
即使明知道他身上有秘密，但现在亲眼看见他想告诉自己这个秘密的后果是什么样的，他要怎么才能埋怨宋斯南呢。
“嗯，我相信你。”
他抱住宋斯南的力气又重了些。
宋斯南听见了好感度上升的声音。
【检测到任务对象对您的好感度上升，当前好感度：80】
【检测到任务对象对您的好感度上升，当前好感度：85】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终于可以放松精神，就这样卸下浑身的力气，倒在沈愿怀里。
“不要叫救护车。”
即使是即将失去意识，他也不想进医院。
一旦进了医院，季微岚联系不上他，一定会担心的。
他不想进医院，也不想被迫休学，更不想离开沈愿。
好不容易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他绝对不可以半途而废。
担心自己醒来会出现在被各种白色包围的医院，彻底失去意识前他还在嘱咐沈愿，不可以叫120，让他好好睡一觉就可以了。
沈愿真的没有打120，只是把他抱回了卧室，帮他换了舒适的睡衣。
又把自己洗干净以后才上床轻轻把他抱在怀里睡了。
早上六点，手机不过振动了两三下，沈愿就被惊醒过来。
他没有着急换衣服，而是低头观察起了宋斯南的脸色。
虽然按照他的嘱咐没有去医院，也给他吃了药，但沈愿还是不放心，一晚上都睡不安稳，宋斯南翻个身他都会醒。
看见宋斯南的脸色比昨天晚上好很多，心里那块大石头才安心落地。
担心宋斯南被自己弄醒，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地上。
拿着宋斯南的手机给他室友发了消息，拜托他们给宋斯南请假之后，他又把宋斯南吃的药找出来摆在床头，这才背起自己昨天带来的包出了门。
虽然很想陪在宋斯南身边，看着他好起来。
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会生气的不仅仅是他的教授，宋斯南只会比教授更生气。
他已经不敢再刺激宋斯南了。
昨天那种事，他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所以即使再怎么担心宋斯南，他也只能不安地坐上车前往江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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