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天文台的观测,就在今晚,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土星,即将来到同一方向位置,形成极为罕见,百年难得一遇的‘五星连珠’奇观。”
“司马迁在《史记》中曾记载过几次著名的五星汇聚事件:‘商纣之时,五星聚于房’,‘汉之兴,五星聚于东井’……古人认为五星汇聚是有圣人出世的大吉之兆。不知道,今晚若是对着五星汇聚许愿能不能实现呢。”
“对天文占星感兴趣的小伙伴在今晚可以试一试了……”
播音匣中,传来两位主持人插科打诨说笑着的播报声。
姜雪霁手持放大镜,端坐在桌案前,认真观察着那页古籍的残卷,眉头紧锁,又从旁边的笔记本上,誊写了几笔,由衷感叹:“嗯,吉兆。若真这么灵验,我祈求它能赐我一套完整通俗版先秦《五十二病方》,也用不着我这么费劲巴力地钻研了。”
姜雪霁是国内仅剩的中医药炮制技术的传人之一,因通晓中医药炮制病方,近来一直在配合,完成博物馆对新找到的先秦《五十二病方》残卷的修缮和复原工作。《五十二病方》对中医药炮制技术的推广和传承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将这本早已部分失传的中医药圣典还原,集全所有药方条目,是姜雪霁作为中医药炮制技术的传人,一直以来的心愿。
然而,就在这残卷最关键药目的位置,却出现了几条浓重的污点。
姜雪霁询问过博物馆的修缮老师,经他们分析,这些污点是原本就是存在的,经过化验,猜测为血迹,所以,才特将姜雪霁请来,根据药方和先秦时代的中医药技术,推断被污点抹去的究竟是什么药材。
竟然是血……也不知道书写这个《五十二病方》的先人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药方上能染上这么大一片血迹,怕是遭遇了某种不测吧。
不仅惋惜这位先人的遭遇,姜雪霁更心疼这份残卷药目的损毁。
若是这位先人当时没出事就好了。要知道,中医药的名称种目繁多,便是一字之差,虽失之毫厘,却可谬以千里,一整个药方,或许便全都毁了。
可惜,可叹呐。
姜雪霁揉了揉僵硬的脖颈,犯了难。
这时,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一声响,是垃圾短信:朕,秦始皇,V我50打车费,必满足你所有心愿。
这年头,诈骗短信还真是越来越把人当傻子了。
姜雪霁没理会这条垃圾短信,去另一侧书架上查找另外的古籍,就在登上书架梯,去拿最上面的药草摘记时,一摞厚厚的医药典籍未放稳,导致一整摞的书籍倾倒,一下子全都朝着姜雪霁砸了下来。
姜雪霁一惊,脚下一空,连同那些厚重的书籍,从书架上滚落了下来……
……
姜雪霁是被雨水淋醒的。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廊檐飞溅在姜雪霁的身上,她浑身几乎湿了个透。身侧,一个头戴束冠官帽,一身白衣的女子支撑着姜雪霁的大半个身体,不住地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雪霁……雪霁……”
姜雪霁伸手遮挡了飞溅到她脸上的雨水,睁开眼,这才望见了此女子的面容。
柳叶眉,瓜子脸,还带着点儿婴儿肥,从面相上来说,像是带着些福相的。
然而此时,身侧的女子周身却在止不住地发着抖,严声告诫她道:“支撑着些,可万不能被蒙大人瞥见了。”
蒙大人?谁?……博物馆新来的领导吗?
姜雪霁疑惑,站直身朝周围细一打量,才惊觉不对。
这亭台水榭,廊檐楼阁,以及对面和周围人身着的窄袖素色长袍……等等,等等,这情境,这氛围,怎么越看越觉得像是在玩哪个古装版剧本杀呢?
姜雪霁低头又看了看自己,与身侧的女子一样,一身素色常服。从这个庭院游廊上的雕花,以及不远处士兵所穿着的服饰样式、做工来看……
她之前曾去陕西兵马俑博物馆参观过,这一应制式,分明与博物馆中大秦时代的衣用用品傻傻分不出区别……
姜雪霁紧盯着廊檐之下,用小篆体书写着的“侍医署”三个字。
侍医署……是个医馆?
难道说……?
姜雪霁一瞬间瞪圆了眼睛,心脏突突直跳,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刺啦一声,快刀割断骨头与筋脉的声音,紧接着血液喷溅,随着雨水,血腥气在整个庭院里蔓延。
为首的一个男官头颅已经被割下,头颅滚落在地,身体砸在了另一边。
身后的一群人连连低声惊呼,有的甚至小声啜泣起来。
姜雪霁看了一眼溅在自己手上的鲜血,捻了捻。如果刚才还怀抱着一丝这是剧本杀的幻想,那么此刻,她已经不敢再抱分毫这个期待了。
因为,这分明就是人的血。
“我再问一遍!可有人医得此马!”
挥刀之人身着甲胄站在院中亭内,面容满是肃寒杀意,刀尖还在丝丝滴着鲜血,沉声问。
他的身侧,躺着一匹下身满是血污的马匹,马匹宫腔内隐隐露出一只马脚,像是难产。
院内的诸人都已经吓坏了,无人敢应答。那人便将剑尖再指向身前的一位医官,“你?”
医官惊吓着连连摆手。
那人又问第二人,“你?”
被指的医官腿一软,顿时匍匐跪下。
男人眉心微微一蹙,像是厌烦,挥刀两下,刚刚被指的两人已经身首两处,场面煞是血腥难看。
男人提剑,又朝前走,院落内站着的诸位素色官服男子皆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看到这儿,姜雪霁算是彻底明白眼下的情境了。
姜雪霁在之前游览秦王朝博物馆时,恰好了解到,侍医署在秦朝是为秦王室显贵治病的官邸。面前,也不知是哪位王公的爱马,若是今天未能将这匹马给救回来,以古时候对下臣动辄打杀的作派,只怕今日,这整个侍医署的医官都要跟着完蛋。
男人在另一位看起来颇有年资经验的医官面前站定,再次沉声问:“你?”
这时,雪霁身侧的女子着急,几乎要奔上前,低声唤道:“爹……”
年长的医官深蹙紧眉,闭上眼,垂下头,像是无计可施,听凭处置了。
男人将手中长剑高高扬起,未及落下——
“我!”姜雪霁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又在粗狂魁梧的男人回过头望向她时,坚定地重复道:“我试试!”
-------------------------------------
马躺倒在地上,因失血过多奄奄一息,姜雪霁一手抚摸着它的腹部,一手搭在它心脏的位置。
刚刚伴在雪霁身侧的女子此时在她身旁帮忙,面色已然吓得煞白,又在魁梧男人未注意时,凑向雪霁,悄声:“雪霁,你可知骗了蒙大人是何等的罪过!你我不过都是侍医署帮忙煎药的药童,哪有这给马接生的本事!……我知你是为了救我父亲,但,也万不该撒这样弥天的大谎!万一,万一……”
女子说到这儿,自己已经把自己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说不下去了。
姜雪霁深深望了这女子一眼,刚刚站出来时,虽有不忍再看血溅当场的冲动成分,但现下仔细想来,姜雪霁好歹来自于21世纪,比这些医学先祖多了足足有两千多年的医学发展经验。眼下的境况,她不站出来抗,反而让这些医学先祖枉搭性命,不仗义,更说不过去。
再者,她想到那份《五十二病方》上的血渍。想来能穿越到此地,多少与这本千年前的古方残卷有关,她现下虽不知这本医学圣典出自于在场何人之手,但,若她能机缘巧合下救了这作者一命,或许,中华古医药的发展历程都要跟着改写——那,在中华古医药发展史上,该具有多么重量级划时代的历史意义!所以,她必须站出来。
“可有法子?”
那个“蒙大人”见姜雪霁迟疑,上前来催促。
姜雪霁稳稳心神,作为中医药炮制技术的传人,为了中华中医药的发展,她决定拼了,抬头道:“我需要刀、剪刀、针、白酒、粗麻绳、碎布条、针刀、亚麻线、火、桑葚、生草乌、香白芷,仙鹤草、灶心土、地榆、蒲黄、茜草。”
男人侧目看了姜雪霁一眼,似在怀疑姜雪霁的能力,道:“去找。”
男人身侧的士兵作揖,跟着侍医官去药膳房拿工具和药草,不多时,这些物品已经备在了姜雪霁的身前。
姜雪霁使用了大量麻醉功效的药草令马匹渐渐失去理智,陷入昏迷,又朝那男子直接吩咐道:“你过来。”
“蒙大人”似怔了一下,才上前。
“蹲下。在我给它开刀时,你按住他的动脉,千万别松手。”
男子看向马匹,却迟迟未动手。
姜雪霁忽想起古人或许是不知晓“动脉”是什么意思的,遂摸到马匹的动脉之后,又令男子用力按住。
姜雪霁用剪刀剪去马匹腹部多余的杂毛,再将刀在白酒里泡过,被火烤过之后,直接切开了马匹的小腹,并一层一层拨开马匹的子宫……
鲜血噗得一下子喷射了出来,将“蒙大人”和姜雪霁弄得满身满脸都是血。
身侧帮姜雪霁递工具的女子嘴唇不住地颤抖着,这时已经吓傻了。
“两条命交给你,死一条,你陪葬。”男人冷着脸,沉声威胁。
姜雪霁倒显得十分冷静,将流血的部分马上以线包扎上,回怼:“少废话,按住了。”
又朝身侧的女子使了一个眼神,道:“止血。”
旁边的女子手忙脚乱地按擦着出血口。
姜雪霁从马匹的子宫内小心翼翼抱出小马,剪掉脐带。之后,又用止血类草药为马匹止血,再用细麻线缝好伤口,以棉布不住地止血。
小马在院内其他侍医的帮助下,已经有了精神,睁开了眼。
姜雪霁完成对母马的手术之后,母马虽虚弱,但看起来也没有大的危险,遂看向“蒙大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