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蛮兵?”一旁的侯闻倚略一沉吟,忙开口问着来报信的兵卒,“城外来了多少金蛮人?”
陆骋斜睨侯闻倚,乔锦书轻咳一声:“对,城外来了多少金蛮人?”
“来了数千人。”来报信的兵卒回忆片刻,继续说道,“他们在城外安营扎寨,似还带了云梯。”
“怕是要做攻城的准备了。”陆骋只得放过眼前的粮车,“此次送来的军粮暂放入仓中,且记与其他军粮分开存放。”
“陛下。”将一切安排好,陆骋支开前来报信的兵卒,转过身向乔锦书行了个礼。
“朕已知晓。”乔锦书微挑起下巴,将手背在身后,“前方战事吃紧,将军且……”
背在身后的手猝不及防地接触上了一根冰冷的手指,手指游走在手心中,一笔一划地描绘着什么字。
“将军且等等朕,朕与将军一同去看看。”乔锦书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
陆骋深深地看了一眼乔锦书,目光热烈:“那便请陛下同臣一同前去看看了。”
“有劳将军了。”乔锦书略一颔首。
看着乔锦书抬步跟随着陆骋离开军营,侯闻倚迈开步子想要跟上,却被忽然转身的陆骋拦了个正着。
“这位兄台还请在军营中等待了。”
“……”
侯闻倚刚抬起的步子一顿,闻言扭头看向乔锦书。
只见乔锦书不知何时已经大步向前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见着陆骋没有跟上,还转身冲着这处招了招手。
“陆将军,还愣着做什么?我们快些去看看吧。”
“……”
侯闻倚只得放下脚步,看了一眼拦住他的陆将军,而后转身朝着帐营走去。
“他……”
看侯闻倚扭头就走,乔锦书自认为自己贴心的询问陆骋。
陆骋微低下头,耐心的同乔锦书解释:“战场凶险,陛下之恩人还是留在军营更为安全一些。且军务机密,不相干之人还是不要过多参与为好,陛下觉得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乔锦书自然说不得什么,只得跟着陆骋前去看看那金蛮兵。
夜色如墨,银白色的弯月悬挂在寂静的漆黑夜空之上,城外地势较高的一处开阔旷野之处像是雨后春笋一般,一夜之间长出了许多敌军营帐。
“将军,如今便是这般。”一名兵卒指着外头的营帐和陆骋汇报着,“这些金蛮兵来的甚是嚣张,但来了之后既未攻城,也未挑衅,只是在外安营扎寨,不知打的是甚么主意?”
“大人……”陆骋扭过头去询问着乔锦书的意见。
此刻不同,尚有其他人在,陛下为暗驾亲征,喊不得陛下,思来想去,未有“大人”二字最为恰当。
兵卒悄悄打量起眼前的乔锦书,既让陆将军喊得“大人”二字,莫非是京城里刚来的监军?
乔锦书眼观鼻,鼻观心,本想装鸵鸟躲过,谁料陆骋这一声,她是躲不过这一茬了。
刚就应该想办法让那新帝一起,也不至于如今孤立无援。
乔锦书微抬起下巴,故做一副思考的模样。
怎么办?能怎么办?她也不知道啊……
“大人?大人?”
见着乔锦书没有反应,陆骋又唤了几声。
“咳咳。”
乔锦书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无措。
“这,吾初来乍到,对战场的形式尚不明了,此事暂由陆将军定夺即可。”
……
营内炉火烧得正旺,柔软的兽皮贴心的铺在地面之上,一脚踩上去,仿佛置身云端。
乔锦书告别了陆骋,掀帘而入,一眼便瞄向了营内最是柔软的床榻,猛的扑了上去,然后翻滚了几圈。
“咳咳。”
阴影处传来几声轻咳,乔锦书几乎是吓得从榻上弹起,一双杏眼猛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你怎么会在这儿?”
乔锦书几乎是要尖叫出声。
营帐的正中央挂了一副巨大的地图,侯闻倚不知从哪儿弄了一身玄色的长袍,负手而立在那副巨大的地图前,他的身姿挺拔如松,微弱的烛光朦胧的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他的眉头紧锁,如寒星般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那副地图。
听见乔锦书出了声,他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她凌乱的衣领,然后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乔锦书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
不就是外衣领口稍微乱了点吗?里面还有衣服……
她不觉有异地整理好领口,下了榻,来到侯闻倚的身旁。
“今日你去瞧那金蛮兵,如何?”侯闻倚淡淡开口。
“看了,在城外驻扎,其他我就看不懂了。”乔锦书转过身,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润喉,“不是,你怎么在这儿?”
“他们驻扎在了哪儿?”
侯闻倚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划过地图上描绘着燕州城墙的地方。
“该是这儿?”
那根手指停止了滑动,落在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乔锦书抬眸看去,侯闻倚所指的正是那群金蛮兵驻扎的地方。
乔锦书点头回应:“是这儿。”
“今日陆骋可有问你作何打算?”侯闻倚收了手,问着乔锦书。
“问了,我说我初来乍到,尚不明白,便暂时由他决定。”乔锦书弯了眼睛笑道,“我先前只应下互换身份一事,可未曾应下行军打仗之责。况且……”
乔锦书耸耸肩,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是真不会打仗,也未曾读过什么兵法。与其瞎指挥带着将士们送死,不如将这事交给专业的人。”
“明日,你同那陆骋说,引荐我作那谋士。”
“噗。”
乔锦书没忍住笑了出来,眼看着侯闻倚的脸色有隐隐变黑的趋势,她赶紧收敛了笑容。
“不是陛下,我理解就是平日里,你做那上位者做习惯了,所以还没适应如今的身份,习惯性的,脑子里就是上位者的那一套,人情世故这块就欠缺了点,咱们讲个合理性,如今的你是流民,是因战场而失去家园,靠着拾荒而生的流民……为什么会觉得我引荐你做谋士,陆骋便会听呢?”
“……”
乔锦书这一番话确实是事实,怼的侯闻倚哑口无言,他沉默片刻,选择转过身,对着那巨大的地图大眼瞪小眼。
“但陛下若是想融入这里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乔锦书双手交叉,撑住自己的脑袋,“陛下可愿从底层做起?”
“底层?”侯闻倚有点不太理解乔锦书的意思。
“我可同那陆将军说,想留你在军中谋个一官半职,但这官职必然很小“,就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了。”
乔锦书笑着,眼里闪烁着狡黠的目光。
侯闻倚扭过头,眸光陡然一变,乔锦书只看见他张了口,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
乔锦书的话还未说完,胸前的衣领陡然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用力往前拽去,脚下顿时不稳,她扎扎实实地摔了个跤。
“姑奶奶跟你有仇啊!”
最后那个“啊”字,猛的变了调,像是过山车来到最高点又迅速向下俯冲而发出的高昂尖叫。
乔锦书刚抬起头,就眼睁睁的看见一柄雪亮的,闪着寒光的宝剑,擦着她的头皮插入地面。
“救命!”
乔锦书大喊一声,慌乱的朝着旁边跑去,试图寻找些什么掩体。
侯闻倚右脚猛的勾住乔锦书方才坐着的腿蹬,然后用力一踢,木质的椅子眨眼之间就来到了他的手中。
随后,他高举起那木质的凳子,朝着眼前的黑衣人用力砸去。
森冷的长剑一把劈开那脆弱的木凳,木屑一下子在空中散开,像是飘散在空中的尘埃。
侯闻倚后退两步,正欲抬臂硬生生抗下眼前的长剑,却见这长剑猛的调转了方向,朝着躲在榻后的乔锦书而去。
这突然进入的黑衣人目标竟是乔锦书。
“救命啊!”
乔锦书一头从塌后窜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侯闻倚的身后。
“你,你能打,你先救我!那个我死了,你的计划也会乱了。”乔锦书几乎是念rap一般,飞速的将这一句话说出,然后扯开了嗓门,开始大喊,“来人啊!!来刺客了,快救命啊!”
帐外一阵骚动,不少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越发清晰,然后便是玄甲摩擦的声音。
那冲进的黑衣人见状,明白自己彻底失去了下手的机会,便也毫不恋战,一转身,用长剑挑开帐帘,便冲出了营帐。
侯闻倚脚步微动,正欲追出,手腕处却被一股力道拽住。
他扭过头,对上乔锦书那满是惊恐的目光。
“别走。”乔锦书的声音发颤,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太过清晰,她尚不能挣脱出这种恐惧,“留下来。”
侯闻倚唇瓣微启,声音还未出来,便被乔锦书打断。
“我怕他会再回来,我是说,留下来,陪我。”
“这是你应该做的,我们的交易里面,并没有将我的性命作为筹码这一项。”
侯闻倚有些讶然,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女孩真的是异常聪明,哪怕是到了生死关头,也能一下子猜到其中关窍。
“他本该是来找你的,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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