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魑放下药箱后，又抄起扫帚规规矩矩的清扫房前的小院，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离扫了他一眼，径直坐到摇椅上，眯起眼睛晒太阳，慢悠悠地说：“思来想去，你这是给我们下了一个套，故意引我们进来掺和你家的糟心事儿。估计捣蛋鬼已经回阴司告状去了，想必你的爷爷、叔叔和姑姑也没得可折腾了，达到你的目的了吗？”
“不是姑姑，是姑奶奶，我爷爷是白魅的哥哥。”白魑将花坛边掉落的叶子扫进垃圾铲，纠正了一下亲戚的称呼。
顾离心想她刚才说了一长串，称呼是里面最不重要的部分吧，这位白魑先生总能揪住奇怪的点。
蒋辰坐在门前的石凳上，观察着白魑的一举一动，几次无声地张开嘴，又闭上，等白魑忙完了，还是憋不住问出口：“白魑，咱们现在是一个团队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并不是我介意哈，我只是好奇，单纯的好奇。”
“你问。”白魑收起打扫工具，坐到蒋辰旁边，慵懒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是之前从未见过的轻松和坦荡。
“你吃过没？”蒋辰问的小心翼翼。
“没有，我嫌恶心。”白魑回答的大大方方。
“嗯，我相信你，你看着就是那种讲究人，应该挺挑食的。”蒋辰仰着脸轻笑两声。
夏末的太阳还有些毒，强光打在蒋辰的脸上，不一会儿，那张白皙的皮肤上浸出一层细细的汗，顾离掀开眼皮，目光正好落到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她之前觉得蒋辰是一个游手好闲、胆小鬼的公子哥，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发现他为人还不错，胆小与勇敢并存，细致与粗糙同在，还有些自以为是的小幽默，是一个矛盾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些矛盾，才显得有人性。
“我也知道，我这个人吧，帅的绝无仅有，尤其是侧脸，完美的展现了我的面部线条，高挺的下巴，精致的下颌，还有脖子的优美动线，”蒋辰转过脸来，笑眯眯地看向顾离，“还没欣赏够的话，再给你看看更完美的正脸。”
顾离翻了一个白眼：“欣赏完了，你这张脸上最完美的是那张皮，够厚！”
这时，神小叨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叉着腰等呼吸平稳后，不满道：“你们把我丢在车上，就是来这边晒太阳的吗？”
小姑娘噘着嘴，故作生气的坐到白魑身边，大声说：“我也要晒太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补补钙。”
顾离的嘴角弯起又放下，她本想在神小叨戴上能看见鬼的眼镜之前，将无头女鬼的存在告诉她，可是现在女鬼被捣蛋鬼收走了，她决定将这件事情埋在心里，如果看到姐姐的鬼形态是那样的凄惨，只会徒增难受。
眼镜？
顾离的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猛地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说：“白魑，我们不能白白地被你利用，心中总归有个疙瘩，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受我一脚，要么定制的袖箭和眼镜都要免费。”
蒋辰听到这话，立马点头应和。
白魑低头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对我存有疑虑，我已经把白家最大的秘密告诉了你们，是希望以后作为队友，可以完全的信任彼此。”
“其中的确掺杂了一些私心，我也不是完全占理......这样吧，打五折。”
顾离给蒋辰递了一个眼色，蒋辰立马意会，比了一个“耶”的手势，沉声说：“两折。”
白魑顿了一下，回了一个“OK”的手势：“三折。”
蒋辰抬手拍到白魑的三根手指上，痛快地说：“成交！”
*
同一时间，S小区，1903房门前。
“咚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响了两下。
久违的听到敲门声，屋子的主人愣了一下，穿着白色的睡裙往门口走去，防盗门上明明安装了门铃，谁会选择原始的敲门方式呢。
屋主推开猫眼的遮挡，一只眼睛凑过去，只能看见一个小女孩的背影，她距离大门有些距离，穿着没有一丝杂色的白裙子，一头乌黑的秀发落到大腿的位置，光着脚，脚上很干净。
“小朋友，你找哪位，要做什么？”屋主没有开门。
“我找不到妈妈了？能不能帮我找妈妈？”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的，有些哭腔却很克制。
听到这话的屋主不禁心中一颤，“咔哒”一声打开门，穿着拖鞋迈出门槛，轻声说：“你是走丢了吗？叫什么名字，哪里人，阿姨帮你报警。”
倏地，小女孩的脑袋转了180度，脖子以下却丝毫未动，眼球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眼白，顺着眼眶向外蔓延了数不清的黑线，就像树叶上的纹路，没有规则。
她的嘴角翘起，一直咧到耳垂处，那个弧度，就像纹上去的，无论怎么说话，弧度都没发生变化：“你要做我妈妈吗？”
屋主吓得倒抽一口气，脸色惨白，双腿颤抖着往后退，却被门槛绊倒、跌到地上。
女孩嘿嘿的笑了两声，突然身体对折，是一个下腰的动作，双手和双脚细碎且迅速地动起来，很快就爬到了屋主身上，歪头盯了屋主两秒，用四肢紧紧抱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问：“你愿意做我妈妈吗？”
“不，不，我不愿意，你、放开我。”屋主被抱的太用力，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
第二天，女人被发现时，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她四肢卷曲着躺在地上，胸腔部位被挤压下去，印出一个脑袋的轮廓。
*
“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来了～”
沉浸在游戏中的白乐乐，以为是外卖到了，放下手机，蹭蹭蹭地跑到门口，开门却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小女孩，她抻着脖子左右瞧了瞧，没看到其他人，只有小姑娘孤零零地站着，应该是找错地方了。
白乐乐走近几步，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问：“小妹妹，你怎么自己在这里？”
小女孩转过脑袋，嘿嘿笑起来，紧接着——
“啊......”
“砰！”
白乐乐的惨叫声随着防盗门被关上戛然而止。
正在楼下作画的顾离，被短促而充满恐惧的叫声惊得画笔一抖，趴在床上看漫画书的捣蛋鬼猛地飘起来，喊道：“不好，有恶鬼！”
顾离起身，穿着居家服和拖鞋跑到楼上，按了两下门铃，没有回应，正准备踹门而入时，门开了，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白乐乐站在门内，看见顾离时、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来，颤颤巍巍地抬手指向自己的肚子：“钻，钻，钻进去了。”
顾离迈过门槛，她之前来过乐乐家，家里到处都是公主风，现在的墙上却爬满了黑色的细丝，如汗毛般的水珠挂在上面，整个房子像被水泡过十几年。
“怎，怎么办？”白乐乐就这么站着，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她都不敢坐下。
“不会有事的，先冷静一下，我们一起想办法，”顾离一边安慰乐乐，一边伸手去触碰她的腹部。
忽的，有什么东西从内而外的顶着肚皮，显出一个人脸的轮廓，人脸顺着肚皮顶了一圈，又缩回去，腹部恢复原状。
白乐乐见状，急促的呼吸几下，再也支撑不住，瘫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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