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再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一开门,她的表情就忍不住僵住了。
屋子里干干净净,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阳台上,洗过的衣服晾晒得整整齐齐,甚至餐厅的长桌上还放了一束盛开的白玫瑰。
“主人主人,你终于回来了,我好饿啊!”白狐扑了上来,扒着她的小腿撒娇。
江陵反手关门,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这,他干的?”
怎么想都知道不可能是小狐狸,那就只有……可明明看着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居然会干家务还干得那么好吗?
“不是吧?好像也是哎。”白狐迟疑道。
“到底是不是啊?”江陵翻了个白眼。
“算是吧……”白狐挠了挠头,半晌才道。
江陵无语。自家的狐狸傻掉了。虽然平时也够傻的了。
“回来就吃饭。”云栖的身影出现在餐桌边。
江陵叹气,走进厨房,拿了个托盘,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出来。
一荤一素一汤,清清爽爽,另外有一大碗红烧杂鱼,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的。
“你手下的鬼?”江陵说着,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糖醋排骨,满意地点头。
“算不得手下。”云栖一声哂笑,倒是很有兴趣地看她吃饭。
“跟李佳音一样的鬼?”江陵想了想,又有点好奇,“你庇护过很多鬼?”
“这些年加起来的话,确实不少。”云栖悠闲地翻开没看完的书,“不过你放心,我把他们都留在清溪峡了,毕竟我那屋子需要有人打理。只是看你厨房那个崭新的程度和一堆外卖盒子,叫了个小鬼过来做一日三餐,顺便把屋子收拾了。”
江陵哭笑不得,但反而释然。
要真是这尊大神在她家做饭洗衣打扫屋子,那才惊悚。
“你身上沾了一丝煞气,早上去过什么地方?”云栖又道。
“这还能察觉到?”江陵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一只犬煞。”
“野兽化煞,必凶。”云栖提醒道。
“我知道,就是……让人长狗腿,这种诅咒挺有创意的。”既然他问起了,江陵随即把唐宋的案子说了一遍。
云栖微微偏过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江陵的座位和他不过一尺距离,触手可及,等她反应过来,左手已经抓住了人家一缕长发。
“嗯?”云栖诧异地转头看她。
“没、没事。”江陵讪笑了一声,默默收回了爪子。
哎,这看到柔软的、带毛的东西就想撸一把的毛病真的要改改,无奈自己的手不太听话。
云栖忽的站起身,走到她身后。
“干嘛?”江陵下意识地紧绷后背,随时准备反击。
“别紧张。”云栖一声低笑,轻轻撩开她的马尾。
江陵只觉得脖子上微微一凉,被戴上了一根项链,忍不住摸了摸。
那是一条转运珠锁骨链,但那颗珠子并不是什么珍珠宝石,而是一颗木珠,手指摸上去,还能感受到细密的刻纹。她试探地传入一丝灵力,却惊觉木珠内部的空间浩瀚如海,完全摸不着边际。
猛然间,脑中“轰”的一震,眼前的景物已经完全变换了。
“这是……清溪峡鬼宅?”江陵惊讶道。
然而,转头四顾,她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空间里只有一座宅子,远处看不见山脉,底下也没有别的别墅,周围十步外就是一片混沌。而仔细看,便是那宅院也有所不同,这一座,一砖一瓦明显更陈旧些,院子里的桂花树也有了年份。或者说,清溪峡的鬼宅,正是仿照这座宅院而建造的。
“这是我家,好看吗?”云栖出现在她身边。
江陵紧张了一瞬,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这是木珠内部?”
“嗯。”云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当先走进院子,来到石桌旁,轻轻一拂桌面。
江陵眨了眨眼睛,就那么一刻,她忽然感觉到,在那个地方,原本应该还有一个人,他们可以抚琴吹笛,可以作画题字。没由来的,就是这么觉得。
“这里怎么样?”云栖问道。
“不怎么样,我才吃两口饭。”江陵脱口答道。
云栖一怔,忽的笑了起来。
江陵脑子里立即掠过一大段清心咒。
美色误人不能沉沦啊!
下一刻,眼前一晕,又回到了现实。
筷子上还夹着一块糖醋排骨,白狐眼巴巴看着黑猫吃鱼,委屈但又不敢扑上去抢食,似乎谁也没注意过她曾离开过。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秒针正好慢悠悠地跳过去一格。
“这珠子也能算是神器了吧?”江陵笑了起来。
“千年雷击槐木,对无形无质的鬼类来说,确实是神器。”云栖点头,“不过,那里连通清溪峡,对你来说,算得上一条逃命的后路。”
“如果被困在结界或是异空间呢?”江陵眼睛一亮。
“你可以试一试。”云栖给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江陵选择将夹了半天的糖醋排骨塞进嘴里。
另一边,黑猫终于大发慈悲地分了半碗鱼给白狐。
“不要总是欺负女孩子啊。”江陵把黑猫抓过来放在膝盖上。
黑猫舔着爪子,懒得回答。
这是我们妖族的上下尊卑!
“叮咚。”手机震了一下。
江陵随手拿出手机打开。
她的微信上人不多,只有秦蓁、戴佳、尹伊人三个同学,非要把自己加上去的楚望舒,还有顾冉。另外就是原主加的江晓茹和林玉娟,她也懒得删,横竖江家现在也没胆找她。
然而,收到的却是一条陌生人的验证通知。
看了一眼,头像是一朵粉色荷花,昵称叫“寂静的风”。
“这谁?”黑猫瞥了一眼。
“江书敏。”江陵了然。
班级群她还是在秦蓁的邀请下加了的,尽管平时都屏蔽消息,但她看过一遍群成员名单,隐约还记得这个头像。
“江晓茹居然能生出这种女儿来也是奇怪。”黑猫不屑道。
“想想也正常。”江陵淡定地拒绝,顺手把江书敏丢进黑名单拒绝再次接收消息,一遍说道,“你看江晓茹的发家史,她丈夫早逝,一个单身带孩子的女人白手起家创下这份家业,男人又有哪儿比她强了?但就是因为她这辈子辛苦,所以才想把自己没有的都补偿给女儿,这不就养出了一个天真不知世事的高塔公主吗?”
“听起来你倒是不讨厌江书敏。”白狐好奇地从碗里抬起脑袋。
“不讨厌,也不喜欢。”江陵坦然道,“前提是,她别招惹我了,我可没兴趣和一个小丫头玩什么姐姐妹妹相亲相爱的无聊游戏。”
白狐刚想说什么,这回是电话直接响了起来。
陌生的号码,其实也算不上太陌生——江书敏的微信号就是这个。
江陵皱了皱眉,等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断了,这才接通:“谁?”
“陵姐姐,是我。”江书敏温温柔柔的声音传过来。
“……打错了。”江陵停顿一秒便道。
“别!”江书敏急忙道,“别挂,我是江书敏,我有要紧事,人命关天!”
“人命关天?”江陵忍不住笑起来,“大小姐,人命关天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除非……是你有了?那也不用打电话给我。”
那边,江书敏似乎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人命关天”和“除非是你有了”两句话之间的联系,顿时呼吸都急促了,结结巴巴道:“不、不是!不是我!”
“那是谁有了?”江陵随口道,“你妈?那找我就更没用了。”
“不是……”江书敏被她抢白得没了脾气,一口气说了出来,“是林姨的儿子出事了,不知道发什么疯,成天嚷嚷着有狗要咬他。这都没法上学了,初二是最要紧的时候,明年……”
江陵一愣,又是狗?然而,想起江晓茹那个古板刻薄的秘书,她又忍不住道:“那个林玉娟,居然有个念初中的儿子?”
江书敏被噎了一下,有些迟疑道:“那是林姨的**,反正那孩子是他爸带着的,可是到底是林姨的孩子,我看她这么着急……”
“有病就送医院,找我有什么用。”江陵说完,就要挂电话。
“等等!我就是想打听一下情况!”江书敏飞快地道,“早上我看到你从周恒家里出来,那里被警察封锁了,消息都传不出来——”
“嗯?”江陵一挑眉,脱口而出,“林玉娟的儿子,就是被周恒的狗给咬了的那个?”
“是、是的。”江书敏结巴了一下,但总算条理还清楚,“本来周家连赔偿都不乐意的,小连的爸爸几次上门都被保安赶了出去,连小区大门都进不去了,没办法才来找林姨……”
江陵一听就明白,难怪周家赔得这么爽快,连狗都打死了呢。林玉娟虽然是个秘书,但她是江晓茹心腹,周家最近有笔生意要寻求江氏合作,林玉娟能下的绊子太多了。
“听说周恒死了,那个、那个……”江书敏犹豫着,还是咬了咬牙道,“有传言说他被狗诅咒了,我就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去问警方。”这次,江陵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顺便把电话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挺巧的。”黑猫一声嘲讽的笑。
“晦气。”江陵的不悦直接写在了脸上。
白狐……把头埋进碗里。说到底是它惹的麻烦,最好主人别想起来。
下一刻,电话又响起来,屏幕上挑出三个字:楚望舒。
江陵刚想接电话,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把电话拿走了。
“哎?”江陵一愣。
那边云栖已经接通了电话:“把周恒那个案子的所有资料都发过来。”
“……”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就见到云栖唇边勾起一丝浅笑:“我管你用什么办法,做不到的话,晚上我去找你谈谈。”
“!!!”
然而,不等他说话,云栖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几秒后,电话铃再次响起,不过这回只响了半声就直接挂断了。
“算他识相。”云栖满意地点点头。
江陵摸了摸下巴,思索道:“我在想,我的地址,该不会是楚望舒告诉你的?”
“怎么会?”云栖诧异道,“我事先又不知道他住你隔壁。”
“是吗?”江陵还是很怀疑地看他。
云栖一脸坦然地任她打量。
打破这诡异气氛的是接连响起的微信消息提示音。
“我回去看看,有事喊我。”云栖说着,身体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她的项链里。
江陵也没管他是回去了清溪峡还是木珠内真正的老宅,长长舒了口气。
不得不说,在云栖面前,就算他表现得再无害,她也会无时无刻地揣测他的意图,判断对自己是否有害。这么多年,她本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虽然知道云栖的离开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她也不在乎。日子长着呢,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没了一座冰山,她才闲适地享受着美食,一边看楚望舒发过来的资料。
其实……要是有人能包一日三餐和所有家务,还是挺不错的?不用吃外卖的日子太美好了。
“好多。”黑猫在她怀里叹气脑袋,不禁咋舌。
江陵大致翻了翻,也忍不住感叹了一下楚望舒一个法医,这么点时间里是从哪里弄来这么详细的案卷资料的,不止是周恒离奇死亡的案子,还包括最终没立案的那个狗咬伤人事件。
案卷上那个被咬伤的少年叫张连,笑起来有点腼腆,居然还是周恒的同班同学。
“我记得育英是收费挺高的私立学校?张连不是家境不好?还是这钱是林玉娟出的。”江陵喃喃自语,“不过,没想到是同班同学,这真的是意外事件吗?”
“主人,你该不会是想说,周恒故意纵狗咬人吧?”白狐吓了一跳。
“难说。”江陵摇摇头,“从案卷上看不出太多的东西……时间差不多了,去机场吧。”
“去见周恒的父母?”黑猫道。
江陵摇了摇手机,笑起来:“准确说,是他爸。那屋子里的各种符咒,都是他爸周子豪弄来的,信就好说话。”
“去机场拦截,你是要抢在警方前面?”黑猫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想抢在那只犬煞前面。”江陵反问了一句,已经放下了筷子。
桌上的碗盘几乎已经空了,只剩下小半碗菌菇汤的汤底。
“味道真不错,晚上我想吃蒜蓉扇贝和粉蒸肉,再来一把小青菜就更好了了。”江陵说道。
周子豪的飞机是下午三点。
江陵买的新车虽然已经停在了地下车库里,但她的驾照却没这么容易拿到手,目前才过了科一,所以,还是得打车。毕竟动物——哪怕是妖怪也过不了地铁的安检系统。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机场高速上正好出了个车祸,足足堵了一小时,等她赶到机场时,航班已经落地。
“没事,就在这里等。”江陵背靠着广告牌刷手机。
时间刚刚好,这个地方是通往停车场的必经之路,反正迟早都得打这儿过。
楚望舒确实上道,连带周恒父母的详细资料都发过来了。
周子豪经营着一家上市公司,也算是江南市比较出名的企业家,离婚后娶了自己原本的秘书,生了个女儿今年八岁。可因为周子豪为人有些重男轻女,他只有周恒一个儿子,就算不住在一起,也是很看中的。
“来了。”黑猫提醒了一句。
江陵放下手机,抬头看过去,然而,下一刻,她唇边挂着的微笑就消失无踪,脸色也凝重起来。
“怎么了?”黑猫看着她的表情,顿时进入了备战状态。
“来晚了。”江陵咬牙切齿。
黑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到周子豪和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斯文男人边说话便走过来,只是却看不出什么不对。
江陵一手按在它脑袋上,灵力透入:“共视。”
一瞬间,周子豪身上肉眼可见被一层黑雾包裹,那些黑雾仿佛有生命似的,在空中不断变换着形状,但不管怎么变,看起来都像是一只狗头的模样。
“这么重的怨气,为什么我居然看不见?”黑猫惊讶道。
“他身上带着一件不错的法器,压制了怨气,要不然早就被弄死了。”江陵说着,松开了手。
黑猫的胡子动了动,让灵力集中到眼睛附近,果然,原本不可见的怨气浓厚起来。
“不过可惜,那件法器也快压不住了。”江陵又道,“那个被咬的张连白日见狗神经兮兮,多半也是怨气缠身,我估计周子豪的前妻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只犬煞有点厉害,刚刚成型,居然就能同时对三个人下诅咒,倒是不知道本体在哪儿呢?”
“……小恒的事就麻烦陈律师……”周子豪说着话,忽的眼前一暗,前路被人堵住了。
“这位小姐,请问需要帮助吗?”那位陈律师自以为风度翩翩地问道。
“需要。”江陵点头,却面向周子豪,干脆道,“我有周恒不是自然死亡的证据,周先生需要吗?”
“你说什么?”周子豪警惕地看着她。
“别这样,我一个弱女子,能把周先生怎么样。”江陵平淡地说道。
“你说的证据,是什么?”周子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周总,这丫头来路不明吗,谁知道……”陈律师低声道。
周子豪挥手制止了他的话,死死地盯着江陵:“你知道什么?”
“周先生希望我在这里说?”江陵指了指旁边来来往往的旅客,已经有人好奇地往这边看过来。
周子豪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江陵上前一步,靠得更近,用陈律师都听不见的音量,在他耳边低声道:“张连,狗,满屋子的符纸。”
周子豪脸色猛地大变,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道:“这位……”
“我姓江。江陵。”江陵会意。
“江小姐,请。”周子豪一摆手。
“周总,她还不知道是不是骗子,小恒的事要紧……”陈律师急道。
“我知道,陈律师,麻烦你代我先去一趟市局了解情况,就说……”周子豪停顿了一下,断然道,“就说,我伤心过度,身体不舒服,歇一下再来配合调查。”
“这……”陈律师犹豫地看看表情不变,仿佛理当如此的江陵。
“没事,难道一个小姑娘还能图我什么。”周子豪说道。
“好吧。”陈律师终于点头,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江小姐没开车吧?”周子豪问道。
“驾照正在考,麻烦周先生带我回市区。”江陵坦然道。
“好说。”周子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随即沉默着带她到停车场,拿出钥匙,开了寄存的车,“请上车。”
江陵上了副驾驶,很快的,周子豪从另一边上车。
车窗贴着深色的车膜,就算有人从旁边路过,不注意的话也看不清车内的动静,加上良好的隔音,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的密室了。
“江小姐也是那个圈子的人?”周子豪开口问道。
“要证明吗?”江陵反问。
“如果可以的话。”周子豪做了个请的表示。
“证明啊。”江陵倒是摸了摸下巴。
证明的方式很多,但是她很担心自己一出手,这辆车子就要报废了。
“老子就能证明。”车里突然响起第三个声音。
“猫、猫……说话了?”周子豪目瞪口呆。
“老子是妖,放尊重点。”黑猫高昂着头颅,眼神满是“尔等凡人”的不屑一顾。
周子豪张大了嘴巴,胸膛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干涩声音说道:“江小姐说我儿子不是正常死亡,是和张连有关系吗?那件事已经私了了,他们家也拿到了赔偿——”
“张连也快死了,如果不管的话。”江陵打断道。
“……”周子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憋得满脸通红。
“当然,周先生您,还有严女士也是。”江陵又补充了一句。
“我?”周子豪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立刻又转成了狐疑。
要说之前他对江陵的信任已经达到七分,这句话一出,瞬间又退回到三分。
那些江湖骗子不都是如此吗?故意说你有什么血光之灾,然后让你破财消灾,都是一个套路。然而利用他儿子的死就更加……
“周先生,你最好看看身上的东西。”江陵提醒。
“我身上的东西?”周子豪一愣。
“周先生身上有什么老物件吧?”江陵道。
周子豪皱了皱眉,从领口拉出来一截红线,那是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雕刻着一具栩栩如生的弥勒佛。
“这……”周子豪手一抖,差点把玉佛落下。
晶莹剔透的好玉,如今却布满了蛛网似的裂痕,仿佛被摔碎的瓷器又重新粘合在一起,显得原本眉目慈祥、宝相庄严的弥勒佛的笑容带了一丝妖异的邪气。
“这是怎么回事?”周子豪失声道。
“还不明白?这玩意儿救了你的命,就不知道严女士有没有这么好运气了。”江陵直接道。
“我、我……为什么找我?”周子豪一句话还没说话,就听到“咔嚓”一声轻响,那勉强粘在一起的玉佛,居然崩碎了一块。
“糟糕,封不住了。”江陵一声咒骂。
玉倒是好玉,关键是上面的佛像应是出自高僧之手,带有一丝佛法才能封住煞气至今,但也极限了。
周子豪虽然不清楚将要发生什么,但多年商海沉浮练出来的直觉让他一阵心慌,一把抓住了江陵的左臂,急忙道:“江小姐、江小姐,只要你能保我平安无事,报酬好说。”
“一百万。”江陵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子豪倒是被她的爽快弄得一怔。
“一条命。”江陵补充。
意思是,一百万救的只是周子豪的命,若是还要救严晓燕,就要再付一百万。
“没问题。”周子豪咬了咬牙,“就一百万。”
江陵挑了挑眉,不禁感叹。无情还是男人无情啊,到底曾经夫妻一场,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过,总不能强买强卖。何况严晓燕那边若是没有保命的东西,说不定已经迟了。
“啪!”玉佛整个儿炸了开来,碎成一堆粉末,连拼都拼不起来的程度。
“江小姐,是不是……”周子豪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因素,就觉得天色都阴沉下来,明明还是下午,却像是已经入夜。就算是冬天,这天黑得也太早了点。
“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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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夹子,更新时间会挪到晚上12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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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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