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江陵起床，吃完了一袋夹心小圆面包，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这个周末早就定好了要和戴佳、秦蓁去清溪峡，怎么会买了面包放在家里？
拿起袋子看了一眼生产日期，居然是今天的。
然后她才想起来，家里似乎是多了个人……哦不，多了只鬼。
不过，一只鬼是怎么出去买东西的？
就在这时，黑猫轻巧地跳上了旁边的沙发，爪子一摁遥控，把电视机打开了。
七点多，刚好是晨间新闻的时候。
“怎么，找到什么可以接的案子没？”江陵问道。
“有倒是有一个，而且就在隔壁小区里。”黑猫迟疑了一下才答道。
“所以呢？很凶？”江陵一挑眉。
“凶不凶还不知道，很诡异倒是真的。”黑猫说道。
“哦？有多诡异？”江陵被它的话挑起了兴趣。
“一个人，活人，长了条狗腿，算不算诡异？”黑猫答道。
“你说什么？”江陵一愣，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没听错，就是人，长了狗腿。”黑猫重复了一遍，又道，“流浪猫亲眼看见的，隔壁小区是别墅区，都是二层小楼，猫从围墙上经过，窗子里的事儿看得清清楚楚。它们不太听得懂人类话里的意思，我还亲自去看了一眼。”
“行啊，你倒是收了一群小弟了。”江陵笑笑，“看清楚了？”
“嗯，是个男孩子，整条右腿变成了狗腿，但诡异的是没有任何拼接缝合的痕迹，就像是一个正常人身上，长了一条犬类的后腿。”黑猫说着，胡子动了动，似乎在憋笑，“我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撒尿……跟狗似的，抬起后腿，往厕所的墙根……”
“恶不恶心啊！”江陵脸色一黑，赶紧阻止。
“那房子里里外外贴满了黄符，好像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有的有灵力波动，但大部分就是骗人的幌子，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折腾来的。”黑猫不屑道。
江陵闻言，并不觉得意外。
好好的人，一条腿变成了狗腿，比起上医院，更容易想到的肯定是找个天师驱邪，只是这一行骗子神棍太多，把口碑都带坏了，能弄到几张真正有灵力的符咒已经是运气了。
“你有兴趣的话，我再仔细打听一下情况。”黑猫又道，“说来也奇怪，那么大别墅，就那男孩和一个保姆住，孩子变成这样了，父母就往家里贴符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小白啊，人类可是最复杂的生物呢。”江陵揉了它一把，轻描淡写道，“你心心念念想要化形做人，可你对人类也真是太不了解了。”
“我是妖，就算化作人形，也做不了真正的人。”黑猫坦然道。
江陵放空了神思，讽刺地一笑。
你是妖，却有一颗做人的心，可有些人，生而为人，却长了一颗做妖的心。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咚咚咚。”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了。
“谁啊。”江陵起身去开门。
“我。”楚望舒站在门口，晃了晃手里一袋苹果，“我妈非要我带回来，但我天天泡在市局，这么多吃到烂都吃不完，帮我消灭点儿？”
“那就不客气了。”江陵笑着接过来。
隔壁邻居的，何况她和楚望舒也是一起打过架的交情，一袋不值多少钱的苹果，实在没必要拒绝得这么严肃。
“咦，你不止养猫，还养了只狐狸？”楚望舒忽然道。
江陵一回头，正好看见白狐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
“江小姐，养狐狸……违法啊。”楚望舒提醒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它是狐狸了？明明是狐狸狗！”江陵眼睛都不眨一下，立即说道。
“啥？”楚望舒掏了掏耳朵，哭笑不得。
狐狸和狐狸狗，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那已经跨物种了好么？
江陵招手把白狐喊过来，弯腰抱起，一本正经道：“它叫遥遥，女孩子，品种是日本银狐犬。来，给楚法医打个招呼。”
“……”白狐满心悲愤，僵了半晌，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汪！”
呜呜呜……这年头，身为一只狐狸，还得会一门外语才能活得下去！
“…………”楚望舒一头黑线。
虽然日本银狐犬长得确实很像白狐，但长得再像也不是好吗！他又不眼瞎！还能分不清狗和狐狸？
“要不……再给你表演一个叼骨头，接飞盘？”江陵提议道。
“……算了。”楚望舒扶额，表示放过了这个话题。
银狐犬就银狐犬吧，反正他是个法医，又不替城管干活。话说回来，谁知道这只狐狸会不会说人话。
隔了一会儿，他实在不甘心，又故意说道：“出去遛狗记得拴狗绳，就上个月，隔壁的唐宋别墅区才出了事故，一条没栓绳子的狗把个孩子给咬了。”
“隔壁？”江陵心念一动，立刻问道，“被咬的孩子怎么样了，案子怎么判的？”
“还算不上案子，两家私下和解的。”楚望舒靠在墙上，很随意地说道，“被咬的孩子不是小区里的，听说是狗主人主动赔了钱，孩子打了狂犬疫苗，没什么大事，那家也接受了。”
“就这样？”江陵还是觉得不能释然。
刚刚出了个人腿变狗腿的诡异事件，而现在她知道，就在不久前，小区里发生过狗咬人事件，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两者之间不是毫无关系的。
“就这样了。”楚望舒一摊手，无奈道，“没出人命，两家愿意私了，警察也只能就遛狗不拴狗绳这点罚点钱，教育一下，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伤人的是谁家的狗，记得吗？”江陵问道。
“没尸体，又用不上我一个法医，我哪知道，就是在办公室听到个妹子吐槽的。”楚望舒诧异道，“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我……”
江陵才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一阵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喂？”楚望舒示意她先等一下，一边接起了电话，“嗯？死人了？我忙了个通宵才刚回家！……好吧我知道了，这就去。”
说完，他挂了电话，回过头来，看着江陵的眼神就格外深沉。
“干嘛这么看我。”江陵莫名其妙。
“你真不是事先知道什么？”楚望舒道。
“知道什么？”江陵还是不明白。
“……”楚望舒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唐宋别墅区死人了，死的就是那条咬人的狗的主人。”
“哦。”江陵眨眨眼，随即又疑惑道，“你们重案组法医科难道就只剩你一个人了？按理你刚忙完上一个案子的话，应该休假的。”
“秦队说，尸体特殊，让我去看看。”楚望舒说着，转身去开自家的门，“行了我去忙了。”
“等等！”江陵随手把苹果往门里的地上一放，喊道，“带我一块儿去！”
楚望舒动作一顿，但很快说道：“快点，等你五分钟。”
“你想接这个委托？”黑猫跟了上来。
江陵回房间换出门的衣服，一边说道：“一来想看看有没有赚，二来……兔子还不吃窝边草的。唐宋离我们家太近了，如果真有什么厉害的东西作祟，我们住着也不安心。”
“那倒是。”黑猫点点头。
“好了，毕竟是案发现场，估计这会儿人不少，我带着你们不方便，自己先过去瞧瞧，有事召唤你们。”江陵穿上外套，拿起伞，匆匆交代。
“别乱来。”黑猫叮嘱。
“大白天的，还有那么多警察在，就算真有什么玩意儿，也不敢动的。”江陵一声冷笑。
出门时，她看了那扇紧闭的客房门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管。
反正有契约，若是她自己搞不定，再把云栖喊出来救场呗。
“走吧。”楚望舒已经在电梯门口等她。
青年的额发上还带着残留的水汽，显然是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就准备投入下一个工作。
唐宋和江南水岸就是隔了一条马路的斜对面，只是一个是中档公寓楼，一个却是高档别墅，看着近，房价却差很远。
楚望舒带着江陵来到案发地点时，那座别墅外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不过因为入住率不高，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多，会关心的只有左邻右舍。毕竟旁边死了人，而且听说来的是重案组，也是切身相关了。
“楚科，这位？”看守的警察迟疑地看了一眼江陵。
“我新招的助手。”楚望舒随口答了一句。
“哦，秦队已经在里面了。”警察替他们拉高了警戒线。
“辛苦。”楚望舒拍拍他的肩膀。
“没想到你还是个领导。”江陵有些稀奇地看他。
“法医这工作愿意干的人越来越少，优秀的法医更少，每年都招不满人，倒是有实习生过来，但是最后能留在重案组的几乎没有。”楚望舒答道。
“你就夸自己业务水平高超又有奉献精神好了。”江陵翻了个白眼。
“水平高应该的，不过奉献……还是算了吧，工作而已。”楚望舒撇撇嘴，很不以为然。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别墅大门。
那一刻，又同时停下了脚步。
“我的天！这里的主人要是没死，怕是要因为宣扬封建迷信被请去喝茶吧？邻居一投诉一个准！”楚望舒啧啧惊叹。
却见那宽敞的客厅墙面几乎被各种黄纸符咒朱砂平安符贴满了，甚至还挂了好几个银质的十字架，整一个中西合璧！连屋顶都没放过，也不知道住在这么一间屋子里晚上醒来会不会被吓死。
“望舒，过来一下。”秦队大步走过来，但看到楚望舒身后的江陵，目光一闪，手一伸，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不是您说尸体很怪异吗？我就带个专业对口的过来瞧瞧。”楚望舒很无辜，故意咬着“专业对口”四个字。
“你……”秦队没话说了。
“得了，我先去看尸体。”楚望舒说着，往二楼走，一边回头招呼了一声，“丫头，跟上。”
“哦。”江陵对秦队笑笑，小跑两步跟上了。
正在勘验现场的警察没人阻拦——人是楚望舒带来的，秦队也没反对，估计是法医科新来的实习生吧，就是不知道这么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在楚科手底下撑几天会哭着跑走。
楚望舒顺着警戒线来到别墅二楼的主卧室。
因为尸体没抬走，这边痕检还没开始动手。
楚望舒拿了鞋套和手套给江陵，穿戴整齐后进屋。
果然，这卧室里的布置比起客厅有过之而无不及，江陵甚至在一边的陈列柜上找到了好几件法器，其中一件居然还是真货。
“这是有多怕鬼啊。”楚望舒摇头。
“怕是做了亏心事吧。”江陵随口答道。
“有没做亏心事不知道，不过这些黄符我倒是能理解。”秦队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
“是吗？我倒是要看看这具尸体到底——”楚望舒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噎住了，脸上也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江陵倒是很镇定。
在看到客厅那满墙的符纸时她就知道自己的预感对了，这里就是小白说的那座别墅，估计死了的人身上还留着那条狗腿。
“望舒，你给我看看，这条腿到底是天生的，还是被什么变态接上去的？”秦队说道。
“秦队，你就不能先提醒一句？”楚望舒咽了口口水。
“不是告诉你了尸体很怪异。”秦队答道。
楚望舒虽然震惊，但很快回过神来，发挥自己的专业能力开始检查尸体。
“真的是狗腿啊。”江陵凑过去看了一眼，又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那条咬了人的狗呢？”
“死了。”秦队说道，“为了让被咬的孩子家人消气，死者亲手把自己的狗打死了。”
“啊？”江陵睁大了眼睛，语气中带了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愤怒，“他自己不拴狗绳，也没教育好自己的狗，现在狗咬了人，难道不是主人的责任吗？他居然把狗打死了？”
秦队没回答，只是叹了口气，表情很无奈。
“没办法，在有些人眼里，宠物不过是个物件儿。”开口的是楚望舒，“狗也好猫也好，就是闲着无聊的时候用来逗个趣解个闷，高兴就是心肝宝贝比儿子还宠，出了事就是养不熟的畜生白眼狼，打死了还大快人心。”
“……”江陵哑然，心口一阵憋气。
“得了，你过来看一下。”楚望舒对她招了招手。
“难怪遭报应！”江陵嘀咕了一声才走过去。
尸体依旧维持着死亡时的模样，一身丝绸睡衣，脸上残留着惊恐，肌肉都扭曲了，被子掀开了大半，似乎是半夜发生了什么恐怖事件，掀被子下床的时候死亡的。
江陵的目光首先落在尸体右腿上。
睡裤被楚望舒脱下了一半，右腿裸露在外，赫然是一条长满了黑色短毛的狗腿！
死者年纪并不大，还是个初中生，因为养尊处优，肚子那里不见阳光的皮肤尤其白，和那条狗腿放在一起，对比分明得触目惊心。
“死因倒是很好判断，心梗。”楚望舒说道，“不过引发心梗的原因还不知道，得把尸体送到局里，做解剖和毒理实验。关键问题他这条腿……嗯，你来。”
江陵伸手按了按腿根处，沉吟了一下，却问了个另外的问题：“打死的那条狗，是什么品种？”
“黑背，是条好狗，听说还是退役军犬。”回答的是秦队。
“那样的狗会咬人？”江陵疑惑。
“按理是不会。”秦队迟疑道，“不过毕竟是动物，若是受了刺激就不一定了。”
江陵耸了耸肩，退后两步，轻松道：“诅咒的一种。”
秦队立即黑了脸。
“诅咒……那条被打死的狗？”楚望舒道。
“这就不知道了，这孩子心太狠，谁知道他之前还打死过什么。”江陵耸了耸肩。
秦队看她的表情难以言喻。明明自己也没大几岁，却一口一个“这孩子”的，若非情况不合适，老气横秋得让人发笑。
“秦队，死者的父母呢？”楚望舒问了一句。
“在外地，正赶回来。”秦队眼中闪过一丝怒气，“死者名叫周恒，育英私立学校初二学生，父母离异，都再婚了，各自有家庭。周恒平时一个人住这座别墅，父母除了按月给生活费，就请了一个保姆来照顾，还是今早保姆给他送早饭发现……啧，就没见过这样的父母，上回狗咬了人，调解的时候我经过会议室看了一眼，那种趾高气扬，就是拿钱砸人的嘴脸，老子都恨不得冲进去揍他们。”
“那对方也忍了？”楚望舒道。
“不忍又如何？”秦队看了他一眼，似乎想摸烟，但手指动了动，还是缩了回去，有些烦躁道，“被咬的那个孩子家里穷，利用课余时间帮着当骑手的爸爸送外卖才出的事，非要告周家，解气倒是解气了，但就算法院判了，赔多少钱、什么时候给，周家请得起最好的律师，还不知道会怎样。为了给孩子治伤调养，息事宁人多拿赔偿才是最好的选择。在现实面前，人不得不低头啊。”
楚望舒沉默不语。
“你啊，你是天之骄子，但是要做一个好警察，你还得有一颗同理心。”秦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我是法医，查案是你们的事儿，我只负责帮死者说出他想说而已经说不出来的话。”楚望舒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行吧，我让人先把尸体拉回局里，保姆的笔录也该做完了。”秦队点了点头，先走了出去。
“诅咒，你能不能解？”楚望舒忽然道。
“这种程度的，可以啊，怎么了？”江陵点头，但很快又接了一句，“不过先声明，我不解！他自己遭的报应，我又不是义务劳工，没理由出手帮忙。”
“如果他的父母委托你？”楚望舒问道。
“小哥哥，有钱不赚是傻子。”江陵给了他一个“你很上道”的笑容，又踮起脚尖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辫子一甩，也向外走去，“我满足了好奇心了，先走了。”
楚望舒没留她，只是看了一眼那具尸体，若有所思。
而江陵一走出唐宋的大门，黑猫已经蹲在一个电箱上等她，见她出来，直接问道：“如何？”
“大开眼界。”江陵一挑眉，抱着它，一边简单地说了一遍过程。
“你要撇开警方？”黑猫了然。
“当然了，我们这一行，收费标准那么高，要是被警察看着，不觉得这钱拿着烫手？”江陵理所当然道。
“你想怎么办？”黑猫道。
“小白啊，你觉得，如果真是狗化煞作祟，那它下一个目标会是谁？”江陵问道。
“周恒的父母？”黑猫几乎没有考虑便道。
“他们也算。”江陵点了点头。
“也算？”黑猫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有点不敢置信道，“你该不会想说，那个被咬的孩子也在报复之列？”
“有什么奇怪的？”江陵一声嗤笑，“狗就算再聪明，顶多也只有七岁孩子的智商，他们分辨不了太过复杂的人心。何况，调解的时候，孩子的家属未必也没有说过要狗偿命的气话。要不然周恒也不一定舍得打死自己养的狗。”
“那我们是去找那个孩子吗？”黑猫说道。
“不啊，他家情况很差，哪里拿得出钱来请天师救命。”江陵摇头否决，“我们去找周恒的父母，那才是大客户。”
黑猫张了张嘴，想说你刚才不是说那个孩子更容易遭到报复吗？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江陵已经自顾接下去说了：“不过，我这个身体才18岁，寂寂无名，周家夫妻俩请过那么多天师，被骗次数多了，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我，还需要一份完美履历。”
“你要做什么？”黑猫下意识地问道。
“这不是正好，在他们之前还有一个目标吗？”江陵摸着它背上的皮毛，笑眯眯地解释道，“你看，若是我让他们亲眼看见我的能力，顺便证明他俩是真的有性命之忧，他们是不是就会心甘情愿地出钱了？”
“……”黑猫沉默了一下，这才道，“明明就是想免费做义工，何必为难自己。”
“谁说的？”江陵一巴掌按住它的脑袋揉了揉，“本小姐从来都是有钱则灵！他们帮我拿下周家的委托，我顺手给他们解决麻烦，就当是报酬了，互利互惠，明白？”
黑猫在她的魔爪下生无可恋，满心委屈说不出口。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明明是个好人，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好人的。
“我才不是好人。”少女的声音融入了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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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亲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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