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站 善意恶行13
阴界。
许山中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彺曜臣的转醒。
7分钟不到是一个人的生命是否被夺走的倒计时，没有提示，不能来发手刀搞定一切，只能等待。
只能等。
等，许山中对【等】这个字深恶厌绝，因为他很多次都是因为时机未到，不得不找个地方待机。
因为无论他想早到或是迟到，他都一定会在阴阳盘给出的时间范围内到达指定的地点。
无一错漏。
许山中感觉自己的手有温热的事物，液体、有温度、完全不像水。
许山中移开自己的右手，他看着彺曜臣流着血泪。
“怎么回事！彺曜臣，可以回答吗？彺曜臣！”
睡梦中的人无法回答。
血还未干涸，它仍在流淌。
“醒醒！”
梦境？
彺曜臣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从宇宙走向虚无的毁灭之景转变为一座城市。与他孤身一人的梦中鬼城不同。这里很热闹，人来人往，与真正的城市似乎别无二致，每个人的脸都清晰可见。
彺曜臣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这座城市的人没有让他觉得有人物和环境恐怖谷效应，真是太好了。
个屁嘞！
这事百分百大条了！
我不是打赢Boss了吗？那么大一个Boss都被我大撕裂秒了，难道那个欲比天高的妖佛还不是Boss？开始第二阶段？隐藏副本？
彺曜臣脑子痛，“到底有几关，我想回宿舍睡觉。”
“原来你就是这么对待生命危险的？”
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彺曜臣不是恐惧而是无奈地转头。
他又看见了小头自己在肩膀上，小头也看着彺曜臣的眼睛。
然后彺曜臣偏过头无视了他，他实在懒得对骂了。
“懒得和我对骂对吧。”小头一语道中事实。
彺曜臣：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也是王八。”
“你读我的心！？”彺曜臣诧异地看着小头。
小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本体。
彺曜臣看懂了眼神，他立刻明白小头的读心是什么东西了“我好像有点理解了，咱们同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
小头看白痴的眼神愈发明显。
喂，你也是我，智障和白痴理应有你的一份。
“呵，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和那几个不一样，我是你无法操纵的那一部分。”小头解释。
“哦，是吗，这不是很正常吗？”彺曜臣反问他。
没等小头反驳，彺曜臣继续说：“大脑可是人类最神秘和迷人的地方，一切感情、思想与灵感都来源这里，我多几个不可控的部分完全正常。”
“再说。”彺曜臣眼神一转。
那个眼神和许山中惊恐的眼神一样，有些许冷酷，以及，更多疯狂。
他对小头的态度也改变了。
彺曜臣意识到，既然眼下没有更多的线索，小头就是线索。
“既然你是我无法操控的那部分，那么，”彺曜臣停顿了一下，“我也是你无法操控的。”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他眼神开始释放残忍的信号。
“哈，你知道什么，夺人名号的家伙。”小头嗤之以鼻。
彺曜臣在找小头这句话的漏洞。夺人名号是什么意思？
“既然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劳烦您老帮我知道知道啊。”
小头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开心，像是蹲守在陷阱周围的猎人，亲眼看着猎物终于踩进了陷阱。
【这可是你说的哦】
彺曜臣的右臂上侧开始胀大，越来越大，这么说很奇怪的，但是彺曜臣的右臂像是处在妊娠期。
现在，妊娠期过了，他的右臂开始分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彺曜臣嘶吼着痛苦，蜷缩在地上扭曲地挣扎。
一只手破臂而出，一时间血肉横飞。
这只手一生出来就捂住了彺曜臣的嘶吼。
随后，
肩膀、胸腔、腹部、另一只手臂。
彺曜臣停止挣扎，他没有那个力气了，巨大的疼痛在半个身躯中蔓延。
【太痛了，为什么在梦里也可以感到这种痛苦】彺曜臣想到。
【我还能醒来吗？】
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努力，超量的疼痛消磨了他的意志。
【我是为了谁活着？】
最后是轻松的那一部分，臀部和双腿。
随后是解脱和余痛。
另一个自己出生了。
【结束了】
“生出自己的感觉怎么样，我可是按照13级的分娩痛苦加上骨折以及血肉撕裂的痛苦标准来的。”这句话带着极端的恶意，居然还是另一个自己说出来的。
彺曜臣紧闭双眼沉默不语，他需要从痛苦中缓过来，他需要体力。
见他沉默，另一个彺曜臣开始迅速成长，血肉生长的样子令人不适，比起身躯挣扎，血肉和骨骼挣扎的样子像是体内的异形要破开躯壳获得自由。
万幸，彺曜臣没有睁开眼睛。
看着装死的彺曜臣，他开始阴阳怪气地说道：“欺骗自己很有意思吧。”
“一个胆小鬼骗自己有勇气，一个疯子骗自己很理性，关键是你还真的信了。”
“喂，我问你，那时候的愤怒有几分是真的？”
彺曜臣仍然沉默。
“我来回答你，一个是害怕代价，一个在权衡利弊，”他停顿了一下，“至于另外两个，他们真的很极品啊，明明两个都是求死的那方却很容易被说动啊。”
“真是一点都不坚定，这哪里是想要自杀，分明就是在求救。”
“你觉得呢，彺曜臣？你是否在某一刻觉得他们可笑又可悲，并漠视他们的痛苦。”
“你疑惑他们的痛苦吗？”
“明明他们都是你？”
“彺曜臣同学，你怎么想？”
彺曜臣站了起来，托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臂，不带感情地与另一个充满了恶意的自己对视。
城市来往的人群穿过他们，无人能在梦境之中认清他们是现实还是幽灵。
长久的沉默后，彺曜臣终于开口：“我觉得这也算不上什么痛苦吧。”
“也就这样，
不值一提。”
彺曜臣冷漠地笑，“13级的痛苦？我没有经历过分娩，也没去体验，所以大脑压根想象不出来吧。”
血肉模糊的手臂开始愈合。
“还是那样，你的话中充满了漏洞。”
“勇气是战胜恐惧得来，理性不还是压住了疯狂？至于另外两个，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去评价他们的痛苦，哪怕你算我的一部分。”
“而且，在评价他人之前，先收收你掩盖不住的恶意如何。”
彺曜臣的笑开始充满轻蔑，“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吗。”
“彺曜臣？”
在说这些话时，他没有停下思考。
【快想想，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他是Boss吗？】
【他好像一直在说我的不好，我真想把头拔下来。】
【求死？谁？我吗？我脑子从小都正常，亲人朋友兄弟都在身边我为啥想不开？】
【他最先提到的事是我失败的三段感情经历，难道线索在里面？】
【就算哪个时候我想不开，难道那不是我脑袋的防御机制吗？】
【线索在里面他说的他里面。】
我的愤怒有几分是真的？
我完全不觉得愤怒是可以称斤卖的。
求死的那两方，确实是该仔细思考他们伪装成那两个混球的动机。
不过可笑是真的，可悲也是真的，他们的痛苦……
他们是我的一部分，所以——
我，很痛苦吗？
彺曜臣回想自己痛苦的经历，除了刻骨铭心的那几段之外。
他还真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有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
为上名校，高考前两年疯狂背书算一个吧。
可这也说不清啊。
【还是回到那两个求死的身上吧】
他们为什么伪装？
一句带着恶意的话打断了彺曜臣的思考，“因为他们想被你杀死。”
【那就说得通了，回想起来这里的诡异，那么我杀我自己的一部分是——】
“关底机制，任务导向，你还在把这里当游戏看啊。”
【可是我，不痛苦啊】
“竞赛、实习、考研、证书。”
彺曜臣突然想喷一口血，这是在梦境吧，现实连梦境都不放过吗？
“因为当你醒来，你仍然要经历这些问题。”
彺曜臣愣住了，“你说什么？”
“彺曜臣，你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坚强。”他只是这么回答。
“你在高考后做得是什么，你对我们的家人只是庆祝了一晚，你就开始考驾照，那时爸爸妈妈没告诉你给你的礼物是一辆车。”
“你收到R大通知书时，你高兴吗？”
“你有一丝高兴，然后就开始规划自己大学四年要干什么。”
彺曜臣不解：“你把我整得像个刚从战场出来的逃兵，然后却在这里跟我回忆我18岁在干嘛？”
“你还像个心理医生一样对我进行心理干预。”
“你神经病？”
“你为了一句承诺，拼了命得去做到它。”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你真是（哔——）。”
“你也是我，所以你也是（哔——），现在，告诉我，怎么醒来。”
他真的受够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城市走去。
如果杀死自己等于game over，那么就别理他，反正醒来的时候，就再也……
“当你醒来时，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所以我才需要把话说完。”
彺曜臣停下脚步，他询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你的不够好的一部分。”“嗯哼。”
“你仍然需要我。”“呵，那我想我从12岁开始想要摒弃你。”
“彺曜臣，如果你要醒来，你就需要我。”“别做个谜语人。”
“我，我……”带着恶意的男人看着本我，他犹豫不安，说话断断续续。
他开始流泪，泪水从最熟悉的面庞流下，彺曜臣却十分冷漠。
他漠视了自己。
彺曜臣走了，独留下他一人。
“我也一样希望你活下去……”
他看着自己的背影，
“我也是彺曜臣啊。”
疼痛是机体最主观的感受，是一种人体最重要的防御机制之一，而人在快乐的同时也会被大脑用痛苦平衡。
他是彺曜臣的恶意与痛苦，他做的一切都会让自己痛苦。
彺曜臣的确需要他，只要他还是人，而没人可以摒弃自己的恶意。
可即使是恶意与痛苦，也希望自己活下来。
离酉时，还有4分44秒。
这是彺曜臣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阴界。
从彺曜臣开始流下血泪的那一刻开始计算，仅仅只是过了半分钟，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许山中紧紧握住阴阳盘，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只能轻轻握住彺曜臣的右手。
“彺曜臣，别死，求你。”“想想你的家人。”
许山中在做无用功，他只能将彺曜臣的右手抵着自己的额头。
“stay with me.”
他如此轻语。
18:55:15
彺曜臣还有一个大副本，我争取在3章搞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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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恶意分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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