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的房间被我上了锁。
其实也没有什么上锁的必要 ,对于他而言,水,食物,画板,纸笔,这些东西只要具备了,他压根就不会想着出去,而我从不会在物质条件上苛待于他,我甚至在他房间的边边角角包了软条。
换而言之,除了自由,他应有尽有。
我尽量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圆月高悬于天上,窗缝里漏进来几绺冷白的光。
他即便是睡着了也是平静而淡漠的,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腹部,三年了,他好像变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我俯下身子,隔着一层空气描摹他的眉眼,他向来眠浅,似有所感般睁开了眼睛,眼里浸透了半醒的茫然,紧绷坐起的身体看清面前人的身影后放松了下来,他揉了揉眼睛: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刚从沉睡中被唤醒的声音显得闷闷的。
白擦擦的月光撒在他揉的发红的眼尾上,白衬衫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露出一小片春光,头发睡得翘起了一根,我凑的更近,把那一绺头发挽到他耳后,那句我想你了刚要说出口,他突然皱着眉:
“..你喝酒了?”眼里肉眼可见的嫌恶与不满。
我觉得好笑:“是又如何?”
“很呛”他侧过身子不再理我。
可这由不得你,我扯过他的手,在他细白的手腕上落下一吻,接着向下延展,用亲吻濡湿他的指缝,用舌尖勾勒他的掌纹,用犬齿研磨他的指尖,留下一条条**粘稠的湿痕…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他怕痒,被舔舐的地方染上淡粉,他终于受不住,轻哼出了声,“..别闹了。”
他哑着嗓子转过身来,我如愿以偿的勾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深处,近乎贪婪的窃取那软玉温香,我近乎邪恶的想着,他不是讨厌我一身酒气吗?我偏要用这酒气要把他里里外外都浸个通透。
他从不用香水,身上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像是吸饱水分的木质香,清冽,干净 ,搭配着发酵后微苦的小麦气息,像是神明跌入了世俗,教人不敢亵渎,又忍不住心生妄念。
骨子里开始泛起痒意,全身都变得酥软,只想懒懒的覆在他身上,哪也不去。
逼塞的空间,两个紧密贴合的身体,慢慢升温的空气,他眼睛一向尖的很,还是看见了我藏在身后的那只受伤的手,摸索着打开灯,完整的伤势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
伤口处密密麻麻扎满了玻璃碎片,半干的血迹糊在伤口周围,还在滴滴答答往外渗血。
而我本人呢,嘴角扯着笑,好像这伤跟我半点关系没有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包括看见伤口时的瞳孔一缩,下床找药箱的急急忙忙,一点一点用镊子把细碎的玻璃挑出来的认真劲儿,最后用酒精细细的消毒,掏出纱布轻轻裹上,尾端还打了个小巧的结。
好像在他眼里,我是什么珍贵的易碎物品。
我对此很受用,直到——他掀开了我的长袖,那些密密麻麻的疤痕,就那样暴露在了空气中。
那些像黑色线虫一样恶心的伤疤如跗骨之疽般缠绕在我的胳膊上。
晚饭忘记吃了,刚喝下去的酒液在空荡荡的胃里开始翻涌,嘴里也冒出酸水,浑身上下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凄厉的惨叫:恶心,好恶心,恶心透了!!我忍不住的干呕,想飞速逃离,但是身体像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任凭冷汗肆意流淌,疤痕处传来痒意,是他的指腹在抚着那个疤,他的神情是那么专注而担忧,他的力道是那么的轻柔,带着丝隐晦的颤抖。
他的嘴好像在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他说了什么呢?他问我怎么受过这么重的伤。早已结痂愈合的伤口被轻轻吹着气,试图散去旧日的痛楚,和那个赐予我一身伤痕的范一声毫无关联,他像八岁那年给我包扎受伤额头的那个小男孩一样,他浅笑着,
他告诉我:
“痛痛飞走啦。”
人在陷入极度崩溃的时候,是静默无声的。
大脑空白一片,但身体好像能动了,我僵硬的迈着步子,近乎无意识的上前,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用上全身的力气,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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