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为被蟑螂糊了满脸的当事人,楚女士优雅地没有当场杀人。
她甩了两下脚踝,想打破此时尴尬的场面。
但那只蟑螂的灵魂却坚毅无比,不屈于她逐渐暴躁的甩动中。
江秋此时已经光速缩到了秦风背后,深怕被面前这位双S吸血鬼小姐一掌拍死。
秦风抱臂捂唇,肩膀颤了两下,明显是憋笑憋得很想死。
空气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刺啦”一声,楚女士脚下一晃,那张写着她身份信息的纸被撕成了两半。
江秋猛然一抖,用气声在秦风背后尖叫,“秦哥!趁她没反应过来,咋们快跑!”
“她堵着门,怎么跑。”
秦风根本没压着声音,话落,气氛更加诡异了。
江秋生无可恋,恨不得一头撞死。
楚念最终一句话没说,“噔噔”转身走了,带着那只小强不屈的灵魂。
江秋松了口气,“秦哥,咱们走!”
“行。”秦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江秋胡乱把文件扫进包里,朝外逃命。
拳手的宿舍都在竞技场的最里面,来来去去绕得头晕,秦风全程都是低着头走路的,因为只要他一抬头,就会蹭一脑门儿的水泥灰。
“这特么哪里是宿舍,这分明就是难民所!”江秋在前面低声抱怨,缩头缩脑的好像一个人贩子,看着就没安好心。
等到两人终于出了铁闸门,再穿过一条走廊便是地下赌场,赌场外就是擂台,那里离诊所和大门就不远了。
江秋大喜过望,几步就拐过了前面的走廊拐角。
秦风总算能伸展下脖子,还没等展完,就听见“咚”得一阵巨响,一个金毛儿斜着飞出来,砸进了角落堆放的一堆器材里。
秦风眉毛一拧,一眼就看清了那是谁。
“秦哥...快..快走!...”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江秋感觉五脏六腑好像都拧在了一起,他转头大叫让秦风逃命,话还没说完肚子上又挨了一脚,疼得他几乎厥过去。
“就是你们两个弄得我们老板不高兴吧。”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拐过走廊,一手把江秋提溜起来丢到秦风脚边,“我看你这个小白脸儿不爽很久了,要不是你三天两头往诊所跑,我早打断你的狗腿!”
汉子背后乌泱泱站了一大堆人,个个膀大腰圆,拎着斧子棍子,看着凶神恶煞。
秦风把江秋拖到墙边坐好,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拿了一根出来塞到江秋嘴里。
江秋疼得嘴唇直哆嗦,带着烟屁股直抖。
“你也该学学抽烟,镇痛很有效果。”秦风掏出火机偏头给自己点上,拍拍江秋的脸懒懒一笑,“好好看好好学,你秦哥是怎么除虫的。”
江秋脸色发白说不出话,秦风也没再理他,起身猛吸了一口,眯眼吐出一口氤氲的白烟。
“我说这位大哥,你和你的小弟把胳膊纹成动物园儿,是有什么深意么。”秦风拨了拨烟尾,插着裤兜儿吊儿郎当咧嘴,“我最喜欢小白猫儿,你们的动物园儿里有没有?有的人我允许他先跑十米。”
“你他妈说什么?!我看你是找死!”汉子横眉竖眼地抽出一根铁棒子,“砰”得抽了墙壁一棍子,簌簌跌落一堆墙皮儿。
“妈的今天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姓周!”汉子吼了一声就冲了过来,光着膀子好似一堵熊,要把秦风一头撞死。
“我不喜欢狗熊。”秦风古怪扭眉,对着那白花花撞过来的肚子抬腿就是一个正蹬。
“砰!”得一声,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刚刚还嚷嚷大骂的人砸到了那堆器材里,瘫在江秋躺过的位置上,看着快没气儿了。
“操...老大被打了!大家一起弄死他!”
话音刚落,乌泱泱一大堆人头便咕噜噜冲了过来,秦风叼着烟,歪头说了一句话。
“别告诉赵老头儿我打人了。”
江秋懵了下,才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秦风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就被淹没,江秋的心一紧,伸着脖子想去看,但还没来得及看出什么名堂,一个人便朝他这边飞了过来。
他眉毛猛抽,屁股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挪,刚刚坐着的位置被砸出一个凹陷的坑。
这位仁兄满脸都是血,眼睛肿得像戴了泳镜儿,挤着眼珠子扫了江秋一眼。
江秋还抿着那根烟,一脸恶煞地盯回去,“你特么看什么看!”
说着抬腿学着秦风就想踹,但又悻悻缩了回去。
他不敢打人...
秦风这边已经乐疯了。
他叼着烟左一脚右一脚,把人踹出去前还要抱怨一声。
“我不喜欢袋鼠。”
“这是什么,棕毛小鸟儿?”
“你怎么贼眉鼠眼的,上辈子是黄鼠狼?”
“啧,我讨厌蛇。”
很明显,秦先生在动物园里逛得不太开心,见一个打一个,走廊里人影乱飞。
场面一度十分滑稽,江秋看得眉毛乱颤,一阵暗爽。
以往秦风“除虫”的时候,他都尽量会躲远些,不看那些血腥的场面。
今天这么近距离感受“除虫”现场还是第一次。
最后一只小蝴蝶倒在墙边,秦风弯腰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屁股往那人胸前一摁,把小蝴蝶的翅膀烫了个血洞。
“好丑的蝴蝶。”
不咸不淡地扔下五个大字,秦风起身拍了拍手,盯着江秋,“你还要坐到什么时候。”
江秋一咕噜爬起来,虽然腿还是抖的,但那根烟半分都没掉出来。
他把烟收到上衣口袋里,对秦风灿烂一笑,“咱们走秦哥。”
“嘴角血擦擦,恶心巴拉的。”
“哦哦...”
到了诊所,里头的灯已经灭了,黑咕隆咚一片,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秦风慢腾腾从门里倒出来,侧头一瞥。
营业时间:晚上20:00-凌晨4:00
多么完美的八小时工作制。
秦风觉得自己的小血包生活得还挺滋润的。
“秦哥咋办,他是不是跑了?”
“跑不了。”秦风在小诊所里晃了一大圈,床铺椅子该翻的还翻着,他余光一扫,长腿翘过轮床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是一枚银质戒指。
戒指?银的?
秦风凑近戒指轻嗅了两下,带着白律的味道。
可能是两个人在这儿“治病”的时候不小心掉落的。
一只吸血鬼随身带着银质的戒指?
这正常吗??
虽说现在这个先进的时代,一些细小的银质物品对于血族已经无法生效,但银依旧是能对吸血鬼造成伤害的东西,所以血族一般都很讨厌银质物品。
别说戴着,有的血族见着银色都能恶心得直反胃。
毕竟是刻进基因里的厌恶。
白律应该没戴在手指上,不然他肯定能注意到。
江秋新奇“啧啧”直咂嘴,来回研究着那枚戒指。
“奇了怪了,这戒指我看着不像寻常货色啊,上面好像有红光在闪...?”
江秋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进去,左看右看,他确定自己能看见这戒指表面隐约闪烁着光滑的赤色弧光,诡美又幽暗。
秦风正在发愣,闻言把戒指抢了过来,果真如江秋所说,这枚戒指并非普通的银戒。
不知为何,他盯着这枚戒指,总觉的太阳穴突突泛疼。
莫名的暴躁窜上心头。
“秦哥,你怎么了?怎么脸都白了...”江秋抬头一瞧,还以为秦风受伤了,扶着秦风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
细微“叮”的一声,银戒应声而落。
“秦哥!”江秋惊呼。
秦风晃了一下栽倒在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指尖好像被那枚戒指烫了一下,瞬间传遍四肢遍骸,灼得他冷汗直流。
死寂了太久的心脏猛然搏了一下。
“秦哥!秦哥你别吓我啊!”
眼看秦风死死攥着心口,一副剜心的架势,江秋死命掰住了秦风的胳膊。
秦风的力气极大,根本不是江秋能拉得住的,江秋只感觉身子一轻,被一把甩了出去。
眼看秦风要自掏心窝,诊所大门被人突然推开,一股凌厉的风迎面甩到秦风脸前,只闻一声闷哼,血色飞溅,两条胳膊飞了出去。
好死不死就甩到了江秋手边。
“...我操!”江秋一哆嗦,张口条件反射骂了句国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冷静点。”
淡哑的嗓音从耳边隐隐传来,似有模糊的白影在眼前晃动。
但秦风什么也看不清,他睁着眼睛,却只看见一片血色。
极度的恐慌在他脑中乱窜,他徒劳地想抓住什么,却根本感受不到双臂的存在。
直到脑后被一双手轻轻拢住,他的前额贴上一片冰凉。
“秦风...醒醒...”
那声音又轻又柔,将他沸腾的血尽数浇灭。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缓缓明晰,入眼是一根纤细漂亮的锁骨。
鼻尖儿有淡淡消毒水的气味儿,他认得,是白律身上的味道。
“你醒了?”白律垂眸,伸手擦了擦他额上的冷汗。
“...我刚怎么了。”
意识终是缓缓归拢,秦风从白律怀里出来,晃了晃一团浆糊的脑袋。
刚才...他失控了?
“刚刚你满头大汗要自杀,我迫于无奈救了你。”
“......”
秦风垂头一扫自己,他就说怎么感觉身上少了点什么。
原来是胳膊飞了。
血喷了满地,实在是惨不忍睹。
“麻烦你帮我接一下。”秦风动了动肩部肌肉,那模样实在诡异又恐怖。
江秋幽幽转醒,睁眼就听见秦风叫了他一声。
“江秋,把我的胳膊扔过来。”
江秋一看手边血渍呼啦的长条状人体器官,尖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
秦风觉得有必要换个助手。
最后还是白律把两条断臂拎了回来,左右比了比。
“你切的?”失血过多,秦风嘴唇有些发白,呵呵一笑,“还挺漂亮。”
断臂处创口平整,光滑得好像一把被断开的韭菜。
白律看他一眼,低声说了句什么。
很小声,但秦风听见了。
“疯子。”
秦风垂眸嗤笑,没理他这两个字儿。
“嘶..看着点,别装反了。”
“我看起来跟你一样傻?”
“?”
秦风愣神的时候,白律已经把右臂怼到了他肩上。
“...啧!”秦风疼得眉毛一抽,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瞪着白律面无表情的侧脸,“能不能温柔点?”
“做医生的,下手都重。”白律不冷不热扫他一眼,“自愈要多久。”
“十秒吧。”秦风满头冷汗,低垂的眸子闪着红光。
一时室内响起皮肉生长的“簌簌”声,黏腻而奇异。
待右臂完全恢复,秦风动了动右手,示意可以了。
“很疼?”
“废话。”秦风古怪皱眉,“剁你一刀你不疼?”
“两清了。”
秦风一愣,意识到白律的意思。
他刺白律一刀,白律砍了他的双臂,谁也不欠谁。
歇了一会儿,依葫芦画瓢把左臂也接了回去,秦风又是一身冷汗。
“刚刚断臂的时候,不见你这么痛苦。恢复的时候倒是疼得一头汗。”白律盯着秦风肩膀皮肤处两道浅浅的圆圈状血痕,手臂是接回去了,但血该流的一点没少流,七叉八仰地沿着地砖缝乱淌,连着那创口处也在缓缓渗血。
秦风没吭声,起身转了转胳膊,总算是全部恢复了知觉。
他白着嘴唇抬眸对白律一笑,“该吃东西了。”
白律一僵,锁绳立刻亮了,紧紧缚住了那修长的脖颈。
就像是抽血时要绑止血带一样,白律艰难喘了口气,脖颈上的血管一点点凸起。
他条件反射就要跑,脚下才迈了半步,脖子上就好似有绳子捆着他一样,秦风一扯,就能把他拖回去。
“这次咬哪儿?你定。”秦风绕到他跟前,上下扫视着他裸露出的皮肤。
看似很好说话的模样。
“脖子就算了,你太香,我怕不小心把你吸干。”秦风哼笑,迎着白律僵硬的脸色,捏起了他的手腕。
毫不客气地扎进利齿,舌尖轻舐了几下,秦风余光瞧见白医生的耳尖儿似乎又红了。
他捂唇别开脸,垂下的眼睫颤个不停,压抑着微乱的呼吸。
十分克制地喝了几口,秦风没再继续了。
他能感觉到白律此刻很虚弱,根本禁不住他多吮哪怕半口。
“血气比一般的小鬼还要弱,你怎么回事?”秦风擦着唇角抬头,手上一抹,把那两个血洞抹没了。
白律装作没听见,锁绳一松便低头四处找起来。
“找什么?”
“戒指,你看见了么?”
“那个银戒指真是你的?”秦风古怪道,“你弱成这样,那玩意儿就算放在口袋里都不舒服吧,对你很重要?”
白律不理他,他找得很仔细,边边角角都翻了一遍。
但奇怪的是,刚刚还丢在地上的戒指不见了。
白律脸色苍白抬眸,冷冷问他,“是不是你拿走了。”
秦风靠着床耸肩,“本来是在我手上,但刚刚好像不小心被我扔了。怎么,没找到?”
“扔哪了?”
“我哪知道。”秦风臭着脸,“说不定滚了几圈儿掉下水道里去了。”
白律一听,立马奔到了水池旁边,打开下边脏兮兮的柜门就去扒下水道口。
“哎哎,你真去掏下水道啊!”
眼看他捋起袖子就要伸手下去,被秦风一把扯住了。
“放开!”白律猛地一甩,不管不顾埋头去找,脏污沾了一胳膊。
但他依旧没看见戒指的影子。
秦风也愣了一下,就这么大块儿地方,戒指还能跑到哪去?
白律的脸完全沉了,这下是真成了一个人形冰块儿。
连秦风这种对温度很不敏感的人都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啧,我帮你找找。”秦风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愧疚,眼睛一闪,红色亮了一瞬。
他四处环视一周,连柜门里放置的药瓶针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就是没看见环形类似戒指的东西。
.......
真是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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