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礼确信自己是被囚禁了。
又一碗汤药端上来,宋嘉礼很识时务地一勺勺将药喝见了底,苦味儿从舌尖儿漫进喉咙,他差点儿又吐出来,皱着张俊脸:“好姐姐,药我喝了,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这铁疙瘩勒得我手腕好疼。”
“出去?”高嬷嬷古怪地笑了声,尖利的嗓音像指甲在墙上挠,搁下碗:“姨娘回头。”
宋嘉礼别扭地回头,这才发现靠近自己后腰位置,杵着一根圆柱状,儿臂粗的冰棍,里面似乎冻着什么东西。
高嬷嬷说:“手铐的钥匙就在里面,怎么拿到全凭姨娘‘本事’,什么时候冰全化了,您自然什么时候就能出去。”
屋里没有炭火,隆冬季节,别说让冰块化掉,哪怕是盆开水放在屋里,不一会儿也要结成冰。
“这是以后的事,您现在还纳不下它。”高嬷嬷轻飘飘道。
纳?
宋嘉礼刷子似的睫毛眨了两下,反应过来,再低头看这冰棍:“好姐姐,你可别耍我,这么玩儿可是要出事儿的。”
“姨娘不必担心,”高嬷嬷拍了拍手,俩丫鬟上前,将托盘搁置在靠近金丝笼的地板上,发出哒一声轻响,“奴婢此次前来头等要事,便是为姨娘净身更衣。”
宋嘉礼一眼扫过去,托盘上红布全掀开,方方圆圆的盒子排成一排,还有几支看不出什么动物皮做的水袋。
高嬷嬷从左边最细的盒子中,取出了一根,与此同时,一名丫鬟转动金丝笼外侧的滚轮将他吊高,另一名则拿着裁布用的剪刀,在他衣摆处一裁,一撕,整件喜袍就这么剥落下来,只剩一身洁白的里衣。
“净身途中或有不适,姨娘忍耐一下。”
高嬷嬷手里,是个约一指粗,顶端光滑呈流线型的玉质柱体,末端有个球形的底座,底座下面通过一根软管,与水袋连在一起。
宋嘉礼眼看着她挖了一大块儿淡黄色的脂膏,一寸寸涂抹在玉柱上,朝他越走越近,难以置信道:“你说的净身是……开什么玩笑…?”
“侯爷金尊玉贵之躯,姨娘侍寝之前,自是要像这般,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清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才算得体。”
“你知道我老婆是谁吧?我失踪这么久他早就满世界找我找疯了,要他发现你们对我做这种事,你猜你会有什么下场……”
“奴婢不知道奴婢有什么下场。”
高嬷嬷站在他面前,玉柱滑腻的顶端抵在他脸颊,慢慢滑到下巴,留下一道润泽光亮的痕迹:“但是姨娘,这里是侯府,侯府最忌讳的就是‘不吉’二字,您途中落轿,额头又见了红,已经触了霉头,若是再耽误了吉时,惹得侯爷不快,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冰冷油腻的触感激起宋嘉礼一身鸡皮疙瘩,他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两手挣脱不开,再憋不住火儿:“我管你什么猴爷鸡爷狗爷猪爷!你他妈再敢拿这破玩意儿碰我脸一下,我这就让你看看到底是谁让谁不好过!”
“放肆。”
巴掌重重扇在脸上,宋嘉礼脸被扇歪过去,牙齿都隐隐松动。
宋嘉礼最宝贝他那张脸,顶了顶砸得发麻地两腮,脸色阴沉地像锅底:“我□□八辈的祖奶奶!”
他拼尽力气一脚将玉柱踢飞出去,又一脚踹在人肚子上,高嬷嬷惊呼一声后退几步,被丫鬟扶住才没摔倒,而那玉柱,砸在笼子上,落地摔成了两半。
“看来是奴婢小瞧了姨娘。”
高嬷嬷脸唰一下冷下来,锁链滑动,宋嘉礼被越吊越高,几乎到了笼顶,脚尖离着地面三米高,突然下坠。
没有任何缓冲,咚一声闷响,摔在地上,宋嘉礼浑身痛得骨头发软,吸了冷气儿的肺里不住猛咳,一歪头竟吐出口血来。
俩丫鬟挤进笼子,一左一右把他架起来,押着跪在地上,上身伏低,下身抬高。
“好话歹话奴婢都说尽了,姨娘是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
昏花重影的眼里,宋嘉礼看到高嬷嬷又走过来,她手里依旧拿着那物件,不过比方才的更长,更粗。
宋嘉礼几次想爬起来,都有心无力,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咬着牙迷迷糊糊地喊:“秦骁,秦骁你死哪儿去了,救救我,秦骁,秦骁……”
宋嘉礼没注意到,他话音落下那刻,空气仿佛凝滞冻住,安静得只剩下宋嘉礼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他一遍又一遍唤出的“秦骁”二字。
两个字,像一双冰冷无形的大手,扼住所有人的喉咙。
押着他右胳膊的丫鬟突然松手,仿佛看到什么洪水猛兽,踉跄后退几步,跌在地上,哆嗦着捂住耳朵:“闭…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宋嘉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突然没了桎梏,猛地弹起来,缩到金丝笼边缘,警惕地盯着三人。
“娟儿!”
高嬷嬷最快收拾好神色,呵斥一声,再看向他时,冰块似的脸上多出几分微妙。
燕儿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宋嘉礼也听不清,只听到最后一句,高嬷嬷说:“派人去通报一声。”
不一会儿,两名丫鬟悄悄退出门去,留下重新铺好红布的托盘。
高嬷嬷也没再给金丝笼上锁,窗外天已经黑透,留了盏灯,在床前的八角玲珑灯架上。
踩雪声彻底消失在门外。
没有通讯设备,联系不上秦骁,但平时半个小时不回消息,就杀进剧组的人,至今还没找来,等他来救几乎不可能。高嬷嬷已经回去叫人了,继续待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快点逃出去。
宋嘉礼抹了把脸,抓住金丝笼栏杆,颤颤巍巍爬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太着急,体内像烧着一团火,燥热从后心处扩散,几乎要蔓延到他全身,寒冬里只着里衣竟不觉得冷。
环视一圈房内,紫檀木的梳妆台上摆着金冠铜镜,墙上挂一幅赤脚戏水的仕女图,大红色的囍字贴满了床头和门窗。
明明是从没见过的场景,却处处透着说不出的熟悉。
他没时间去思索这股熟悉,他不剩多少力气,需要找到坚硬的钝器或利器,像锤子或者剪刀,把冰柱给凿开。
咔哒一声,抽屉拉到头。
宋嘉礼低头,一瞬间,脑子像被十八级台风席卷而过,所有思绪不翼而飞。
抽屉里,既没有珠钗首饰,也没有剪刀锤头,从左到右整整齐齐码着一排玉石,最细的有小拇指那么细,最粗的有拳头那么粗,最短的牙签那么短,最长的有筷子那么长,直的直,弯的弯,翘起的顶端都像在跟他打招呼。
宋嘉礼手一抖,忙不迭地关上抽屉,“咚——!”
他压住脸颊的抽搐,深呼吸了两口,换到另一边抽屉,拉开。
“咚——!”
宋嘉礼落荒而逃般拉开墙角的衣橱。
吱嘎一声,宋嘉礼愣住,下一瞬,眼睛瞪得像铜铃。
作为21世纪顶流明星,始终走在世界潮流的前沿,见识过无数新奇的设计,宋嘉礼自诩接受能力非寻常人能比,但眼前这些……已经不属于“新奇”的范畴,该是“猎奇”。
宋嘉礼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满衣橱的衣裳,竟找不出一件不漏胸,不漏屁股,不开裆的。
长这么大干过最出格的事儿就是找了个男朋友的宋嘉礼,哪见过这种场面,关上衣橱门时,眼神已经有几分呆滞。
他搜刮尽七大洲五大洋以及21世纪整个人类社会版图也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被绑来了什么法外之地??
屋里没检查过的,只剩下金丝笼旁边静静躺着的黑色木箱。
宋嘉礼感觉更热了,热得他喉咙发干,手指发软,额角都泌出细细的汗来,他随手扯了扯领口,深吸了口气儿,有点儿站立难安地走过去。
“咔哒——”
木箱打开,宋嘉礼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
内里的画面已经不能用猎奇来形容,简直就是,就是……不可描述!
分不清是玩具还是刑具的物件儿堆了满箱,最显眼的是正中央的三枚金饰。
上面一对儿像耳环,每一只坠着三只金铃铛,壳很脆,一受到震动就会叮铃铃直响。
下面的一根像簪子,但尖头端做的很钝,还带着一圈环形的凸起,另一端也坠着金铃铛,这铃铛要大一些,也更漂亮。
金子硬度不高,但这只簪子做的很细,受力面积足够小的话,凿开冰并不费劲。
宋嘉礼忍着不适,取出那枚金簪,钻回金丝笼内,握住那冰棍,开始凿。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坠着的金铃铛随着他凿冰的动作,发出一阵又一阵清脆而富有韵律的声响,仿佛某种律动。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宋嘉礼停下动作,诡异的熟悉感越来越强,强到让他无法忽视。
不止这枚簪子,这数不清的淫邪之物,就连这屋内的每处摆设,屋顶窗外簌簌的落雪声,都让他感到熟悉极了,他一定在哪儿见过,不是在梦里,也不是在剧本里。
答案像卡在喉咙里的痰,明明就要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砰——!!”
一声巨响,插了栓的窗户突然被从外踹开,摇摇晃晃快掉下来。
宋嘉礼手一抖,金簪子掉到地上,一回头,看到两个裹着厚厚黑斗篷的双开门冰箱,正要迈过窗棂,跳进来。
前面的歪头盯着他,两眼放光:“美人儿,爷来啦!哈哈哈!”
后面的一脚把他踹下来:“小声一点。”
宋嘉礼望着两人摘下帽帏后露出的一模一样的脸,眼睛越瞪越大,两人看猎物似的眼神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时,诡异的熟悉感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宋嘉礼脑子灵光一闪。
这可不就是让他老婆沉迷不已的那本小说!
他记得第一章的标题是什么来着……
宋嘉礼脸色猛得一黑,脑海中浮出八个大字——
夜探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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