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事情林复没有再提，时有嘉问起的时候他也没再正面回答，他要怎么说？说我想勾引未成年和自己谈、谈恋爱吗？还是说我现在对你有非分之想，但是你别怕你成年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时有嘉只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吧？
林复觉得虽然现状只能这样了，但是对时有嘉还是和以前一样。他放假会给时有嘉带些小礼物，比如会点头的玩具小鸡，可以变色的笔，甚至是路边开的花。他喜欢看到时有嘉因为惊喜而发光的眸子，也喜欢他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样子。
林复觉得喜欢时有嘉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内心戏丰富的哑巴导演。
他把自己扔进了高三汹涌的题海和拥挤的时间里，又在纠结和期待中等着和时有嘉见面。
当他不注意的时候，时间就飞一般的过去了。和时有嘉待一起的时间，还有那倒计时越来越小的数字。在大家都讨论以后的去向及大学时，林复才反应过来，高中就要结束了……最近班上总是会时不时的听到小声的啜泣。他们或许在难过迷茫不知何去的明天，难过朝夕相处的今朝，也难过即将到来的别离。
林复在想，上大学后，就不能再一周见一次时有嘉了，时有嘉也会上四中，坐在同样布置的教室，走在同一条放学路上，吃着同一个阿姨打的饭，甚至，甚至还能隔着三年的时间看一样的梅花，吹一样的风，听一样的蝉鸣，照片贴在同一面墙上……但是不会在同样的地方看到同样的人了。
林复不想毕业来得这么快，这一百多天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每天都很充实。他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那时有嘉呢？林复也没想到，高中毕业的最后几天，他脑子里关于以后，想得最多的竟然是关于时有嘉的一切。时有嘉仿佛他清晰明了，计划明确的未来里，一团吹不散的雾，他现在看不清雾的实体，也不清楚这雾何时会散去。他想时有嘉高中会不会顺利，成绩会不会一直这么好，那个叫路好的同学会不会和他再一起度过三年，他以后想上什么大学，想去哪里上学，毕业以后要留在哪里……
时有嘉在林复的计划里，即使不稳定也能看得见，但是林复看不见时有嘉的未来里有没有自己，一种恍然，又患得患失的感觉一直困扰着他。
连姚林都打趣他：“林哥，你这两天一直恍恍惚惚的，你也不想和我分开对吗？我就知道你最爱我的，我委屈一下，带你一起去Z大得了。”
“你滚啊……”
林复难得感受到了什么是迷茫。
“诶，毕业后你想干嘛？”林复问姚林。
“我啊，我想去骑行，林哥你去嘛？”姚林道。
“往哪儿啊？你有计划吗？”
“有！我之前一直想去Q省骑行，戈壁！沙漠！草场！雪山！油菜花！地理书上那美丽的咸水湖！日出和落日！比路灯亮的月亮！漫天伸手可摘的星辰！少数民族风土人情！我向往好久了！……就是海拔比较高，我一直找不到熟人搭子，高考后我们叫上体委和黄专家一起去吧！”
黄专家就是那个家里卖各种“荒野求生”设备的，体委是和他们关系好的另一个人男生，人虽然壮，但是性格特别细。
“我考虑一下吧。”林复被他说得有些意动。
“你还在犹豫什么？！就跟我走吧！毕业就出发！”
林复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在犹豫去了会不会好久都见不到时有嘉。
“还没高考呢，你先收收心，考完了再说，到时候再做一下具体的计划。”
“林哥！你就是我亲哥！我就知道你会陪我。”
被他一通美好的毕业旅行畅享打断，林复都忘了刚开始是打算问他什么了。不过问了也是白问，这种一根筋的傻子能发表什么建设性的建议……
林复被挤压在倒计时里的各种情绪裹挟向前，连茫然发呆的时间都显得弥足珍贵。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假期，林复打算带着时有嘉去市郊爬山。
“好远啊，今天晚上回不来吧？”时有嘉有些担心林复会不会太累。
“没关系，明天回也一样。”林复道。
“怎么突然要去爬山啊？你要踏青也不是这个时间啊林复哥哥。”
“就是去散散心，顺便上个香，上面有个庙，我中考那年也去烧过香，你也去试试。”他没好意思说是去上香，顺便爬山。
“噢……林复哥哥你还信这些啊。”时有嘉笑他。
“宁可信其有。”林复解释道。
“也是，那我就求神佛保佑你考上理想大学吧。”时有嘉道，他思考了一下又接着说：“或者是你有什么想求的吗？我帮你一起求。”
林复轻笑了一声道：“我已经万无一失了，我是求你也万无一失。”
时有嘉被他笑得脸红。
“那我也一样。”
林复当然不会告诉他，我求神佛保佑你事事如意，保佑你天天开心，保佑你平安喜乐。
林复信天命却不迷信，他会在遇到大事的时候去庙里上上香听听经，他喜欢那里平静到能让人沉思的氛围。
上山的时候他把自己毕业后打算去骑行的事儿和时有嘉说了。
“那么远……你要去多久啊？”时有嘉皱着眉头，不太高兴。
“快的话半个月吧……”
“那也挺久了，不能带我吗？”时有嘉想和林复待一起。
“不行的，海拔太高了，我们又是骑行，等以后我有驾照了带你去自驾游。”林复道。
“真的？！那也行，那你遇到好玩儿的要和我说啊，我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我等你中考结束再去也行，刚好时间晚一点还能看到开得正好的油菜花。”林复道。
“好。”时有嘉什么都写在脸上，比如现在他脸上除了上山途中的疲累，还有对于即将到来的长时间分别的不舍。
“那我暑假让我妈给我报个兴趣班，就画画，等你回来了，说不定还能给你画人像。我觉得我肯定可以进四中，到时候遇到教过你的老师你可以让他们多照顾我一下吗？说我是你弟弟，成绩好又听话，算了算了，那也太不要脸了……”
“噗。”林复被他逗笑，时有嘉说话经常会前言不搭后语，没有逻辑但是可爱。
“我要是和老师说你是我弟弟老师只会头疼。”
“嗯？为什么？”
“因为我除了成绩尚可，其他的都不行，除了早恋，校规从小到大没少犯。”
“也是，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但是段阿姨说你小时候可淘了，老挨揍，揍也不改。”时有嘉哈哈笑起来。
边走边聊，到寺庙的时候时有嘉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水云寺。”
“对，你往上看，是不是云，你往下看，是不是水。”
时有嘉随着他的话向上看，几卷云在微风中缓慢舒展，再往下看有一方不大的水塘，水面倒映着刚看到的云。
“有一种很普通的特别。”时有嘉道，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对，这些虽然很常见，你甚至可以在其他地方看到更好的水与云，但是它们这一瞬的存在，会让以后无论你在哪儿看到水与云，你先想起来的，永远是水云寺的水与云。”林复道。
他们进去后在一个小师父的带领下取香叩拜。
林复看时有嘉虔诚的跪拜，突然觉得，这样其实也很好，不管自己以后遇到什么水与云，永运都会记得今天带着时有嘉看的水与云，它们都映照在了林复心中的方塘明镜。
时有嘉拜完起身，看到林复已经等在门口了。
时有嘉不知道自己所求会不会实现，但是至少此刻，在他抬头睁眼看到林复的时候，心里是别无所求的满足。
当天晚上他们就宿在了水云寺，领他们上香的那个小师父临时收拾出来的一间寮房。
林复听着寺外林间的虫鸣，听着方塘里的蛙声一片，听着风刮过屋顶的簌簌声，听着时有嘉平静绵长的呼吸，他轻轻碰了碰时有嘉的手背，冰凉。他将时有嘉的左手轻轻拢在手心闭眼睡着了。
窗外的月亮见证了他今晚无礼的行为。
开坑一个月，字数7w ，奖励自己休息一个月（开玩笑的）！也不知道11月能不能完结……今天如此短小，接下来两天可能还要断更（吃喜酒），悬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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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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