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愿拜入风悦尊者门下。”
江和书拱手向掌门身边懒怠靠着太师椅的女人一拜。
满殿哗然。
风悦:谁?我吗?
“这…”掌门玄离余光打量身侧,“风悦师姑从不收徒,你天赋绰绝,不如再想想?”
江和书坚定的眼神让风悦浑身发痒,像是被蛇缠上一样,挣脱不开。
她收起那副软骨头的模样,回望高台下的年轻女子,当真如玄离所言,风姿绰约,如天落星辰一般亮眼,江和书站在那就让人不自觉信服。
长得真好。
“为何选我?”风悦看向她,问道。
江和书眸色深沉,正视风悦道:“尊者可是这苍溟天下第一人?”
有胆气,不错。
她弯了眸子,回答:“照民间传言,正是。”
江和书见她这般温和好言的模样,道:“民间嫁娶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弟子觉得拜师也是,头名配第一,尊者觉得如何?”
“狂妄小儿!”那位金戈长老哼声。
其他弟子也都低声嘀咕起来。
“说的风悦师祖不收她就不成第一似的……”
“是呢,这哪像拜师啊。”
“胆子也忒大了。”
无数目光落在江和书身上,探究、疑惑、震惊……各种都有,但她丝毫不在意,只是望向高台上那人,软着语调,又一遍询问道:“不知尊者是否愿意收下弟子?”
萧望:见鬼,这语气是从江和书嘴里出来的?
有傲气,很好。
“哦?”风悦只觉得这人有趣。
江和书扫了一眼萧望,接着说:“更何况,弟子与人打赌——不喊萧望作师兄。尊者能保弟子稳赢 。”
萧望:啊?我吗?
话落,她偏头对风悦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可爱。
“这也能拿上台面说?”
“比试拿了个第一有什么了不起的!”
底下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啪,啪。”殿上响起两声击掌,顷刻间,红衣阔袖从江和书面前拂过,风悦站定在她面前,“小姑娘,那且看看你能否拿到我这个头名了?”
“那请尊者拭目以待了!”江和书应道
风悦拖住江和书的手腕,头也不会回地说道:“玄离,人我带走了。”
“…师姑还收徒吗?”掌门试图挽留中途跑路的风悦。
只见天下第一摆摆手,带着比试第一走的那叫一个无影无踪。
玄离抬手向下按,示意拜师大典继续。
凌霄门万事以实力论尊卑、排先后,轮到萧望了。
金戈抢先一步说:“小子,来做老夫徒弟。”
他身侧的莫虚,不满道:“螳螂臂的老东西,收徒靠硬抢?”
莫虚正是萧望同江和书比试那场的裁判长老,也是使刀的,实力稍逊金戈。
金戈不理会他,对萧望道:“小子,你难道不想赢方才那个黄毛丫头?”
萧望:不是,我俩关系还不错来着。
但他没有说出来,只对金戈拱手道:“弟子愿入尊者门下。”
金戈得意道:“莫虚,这不算硬抢吧?”
莫虚无言以对。
玄离道:“好了,站到你师父下首来。”
萧望行了一礼,恭敬地站在金戈那边。
……
凌霄门层累山峦间有一处泉清涧,地势处低,自崖壁泄下一汪洗砚池水,木筑小院被青竹围着,一派清新淡雅的隐世高人风范。
前提是忽略搭架爬藤的丝瓜和辣椒。
风悦带着江和书步行回到住处。
江和书看着充满生活气息的院落,轻声吐槽道:“传闻不可尽信。”
风悦没听清:“什么?”
江和书:“没什么,为何师尊不居山峦峰顶处?”
风悦故作高深:“自然是为此处风光。不比那些故作高人姿态,荒芜只剩云海处好?”
爬山费脚,御剑费力,来来回回多累。
江和书对这话很是赞同,道:“师尊所言极是。”
风悦对江和书的回答很满意:“从前我一人住,如今你来了,便自己收拾一间出来。”
她指了指院中空着的屋子。
江和书远看那处厚厚一层灰,便知很久不曾来人,于是应声:“是。”
风悦摆了摆手,转身去了主屋,只留下一句:“为师小憩,勿扰。其他你随意。”
天没亮就被喊去大殿枯坐,她要困死了。
江和书老老实实打扫完屋子也没见风悦出来,便轻手轻脚的离开,去了弟子堂。
与她一批的弟子都被临时安置在主峰的弟子堂,待拜师大典过后得到师父准许,可搬到各位尊者住处,若不得准许或不愿的,也可在弟子堂与其他人同住,讲一个热闹。
江和书这下便要去弟子堂去自己的行李。
拜师大典结束后,弟子堂有不少人在。
“江师弟好福气啊!”年长的师兄搂着江子旭的肩,道。
“掌门怎么就收了关门弟子?”有人不解。
“听说那江和书与你是本家?”有人问道。
江子旭道:“江和书是我堂姐。”
那师兄大掌猛地拍在江子旭肩头,道:“就是那狂得无边的女人?”
江子旭被他拍的一激灵,笑了笑扯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道:“陈礼师兄,按辈分咱们得喊江师姑。”
陈礼转向萧望,道:“萧师弟就甘心被一介女修压过去?”
他可是听说了今早拜师大典上江和书的那个赌约。
“这女修上来就想攀高枝?萧师弟咽得下这口气?”陈礼很是看不起江和书。
萧望收拾包袱的手一顿,忍不住扯了扯唇角,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同江和书有仇。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对陈礼摊手无奈道:“萧某实力不允许。”
陈礼很不屑:“嘁,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大能耐?”
萧望:祝福你不被揍趴下。
他已经看到从远处走来的江和书了。
“风悦师祖不也是女人?”江和书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礼头也不回,自顾自说道:“如何能拿风悦师祖同一般女人比?”
江和书很早就知道,这世道男人看不起女人,位高者看不起下位者,只有站的够高,才能让他们暂时低头。
所以,她说:“这位师侄,要和我切磋一下吗?”
陈礼转过身,就见方才被他肆意嘲讽的人笑盈盈地看着他,气势迫人。
江子旭挪步靠近萧望,胳膊肘碰了一下他,悄声道:“他惹到堂姐了。”
萧望早在看到江和书时,就从陈礼身边退开,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诶?没听清吗?这位师侄?”
陈礼喉结动了动,本能地感觉到危险,道:“不,不用了。弟子打架斗殴要受罚的。”
“不看看我有什么大能耐?”
“我没有那个意思……”陈礼很清楚,如果二人真打起来,吃亏的一定是他。
江子旭和萧望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怂包。
江子旭眼神示意萧望:你比他勇多了。
萧望:你滚。
江和书还知道,他们很懂并且很会运用一个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然,除了萧望。
陈礼见江和书没有再说话,转身作势要离开。
刚迈出一步,有道女声喊住陈礼:“怎么连师姑都不叫一声就准备走呀?太失礼了。”
陈礼看到来人,咬牙切齿道:“陈宜?”
“让别人见了以为我们家没教养呢?连阿姐都不喊?”
陈宜在江和书身侧停下,拱手道:“弟子陈宜,见过师姑。”
江和书对她回礼,面前这人身着素白色练功服,右手盘着一条暗红色的长鞭,鼻子和陈礼有些相似。
“陈宜,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陈宜惊诧:“长姐如母,管你又如何?”
“娼妓生的,还当上我长姐了!”
“你说什么?”陈宜握紧了手里的长鞭,强忍着怒气道。
陈礼见她这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道:“阿姐看到什么人都巴结,真是跟你那个娘一模一样。”
陈宜一鞭子抽在他腰上,道:“阿姐教过你,有些话要过脑子?”
陈礼吃痛,道:“难道不是事实?”
“放屁!”又一鞭要落下。
江和书抬手制止陈宜的动作,对陈礼道:“你方才说,弟子不能私下打架斗殴?”
陈礼见状道:“是,方才多谢师姑。”这声师姑倒是真心实意。
江和书满意地点头,面带柔和笑意道:“那好,师姑教育小辈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什么?!”陈礼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何意,便被她一脚踹倒地上,素白的练功服在黄泥里滚了一圈。
江子旭:哦豁……
萧望:你说你惹她干嘛……
周围的弟子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一时间竟没有人作出反应。
江和书带着陈宜转身就朝女弟子的堂屋走去。
陈宜看着自顾自收拾东西的江和书,道:“方才连累师姑了……”
江和书手上动作没停,道:“啊,一开始我就想动手来着。”
陈宜:看出来了……
她接着说:“所以跟你没关系。”
陈宜担心道:“照陈礼的性子一定会上告戒律堂的,这是我一人所为。”
江和书给包袱系了个结,道:“陈宜,我穿的,是我自己的鞋。”
陈宜没懂这和鞋有什么关系。
江和书坐在床沿上翘起腿,把鞋底翻给她看,道:“我的鞋底纹路不一样,和陈礼衣服上的印子一对就知道了。”
“陈宜,你看上去不像害怕戒律堂的样子?”反而像是害怕她进戒律堂?
“我习惯了,师姑没必要因为那种人受罚。”
“啊,那刚好你和我做个伴呢?”
陈宜不解。
江和书道:“你和我一起去还能唠唠嗑什么的。”
陈宜:原来你是这样的师姑……
江和书停顿了一下,道:“对了,能请你帮个忙吗?”
陈宜自然是应下,就见江和书拎起两个大包袱挎在肩上,道:“我东西太多了,能帮我一起搬吗?那个食盒。”
“哦,哦,好。”陈宜带上她说的食盒,跟在她身后出了堂屋。
没走两步,江子旭拉着萧望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堂,堂姐,戒律堂的莫虚长老来了。”
江和书疑惑地看着二人,道:“那你们来做什么?”
萧望理了理衣衫,道:“来知会你一声。”
“那我还能跑不成?萧兄同子旭待久了?”
江子旭:堂姐说的好有道理!
萧望:我是为什么要过来……
“来都来了,帮个忙?”江和书将包袱从肩上脱下来,甩给萧望,又指了指江子旭,“正好帮忙搬到我那去。陈宜,东西给他。”
非常熟练地完成了行李交接,江和书又回到一身轻松的状态。
江子旭和萧望离开后,不多时,陈礼带着莫虚长老找到了这里。
陈礼指着陈宜,愤怒道:“莫虚长老,就是她抽的鞭子!这女人公然挑衅门规矩!”
恶人先告状是陈宜最讨厌的把戏,她冷静地对莫虚道:“是陈礼挑衅在先。”
比起陈礼着急忙慌的指认,临危不乱的陈宜明显更有说服力。
陈礼还想反驳什么,莫虚抬手示意他安静,看向陈宜,道:“你来说。”
陈宜如实说了她和陈礼的争执。
莫虚对与陈宜站在一起的江和书道:“你又是为何?”
江和书道:“无冤无仇背后讥讽他人,弟子忍无可忍。”
陈宜附和道:“是我没管教好弟弟。”
莫虚:好小子给我唱戏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