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寻之自从认薛竞溥为义父后,多年来有些个习惯:天未亮就早早起来,先练功一个时辰,再去给义父请安,若一天不用去应酬,就会到练功的房中磨炼暗器。
宋礼钰对薛寻之的行径了如指掌。
薛寻之不喜侍卫跟随,倒是给了宋礼钰可乘之机。
得知薛竞溥与宋礼鹤离开,宋礼钰就早早等在薛寻之练功的院中,他嘴里叼着一根草,吊儿郎当地倚在阶上,摆出十分欠揍的嘴脸。
薛寻之见到他怔了怔,似乎是有些意外:“稀客。五郎怎么过来了?”
宋礼钰的武力虽说不差,但比起薛寻之实在是难看,二人从前每每交锋,都是宋礼钰败下场来,最后只能找宋礼鹤为他出头。
数次交手后,宋礼钰就认清一个事实:他真的打不过薛寻之,以人多的优势去招惹,也都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他对薛寻之避退三舍,鲜少有这样主动上门找茬的时候。
察觉周遭没有暗卫,薛寻之懒得与宋礼钰装模作样,他想绕开地上的无赖,嘴上不饶人:“今日义父与二郎都不在,五郎还是不要惹我了,否则该没有人为你出头了。”
宋礼钰轻哼一声,将嘴里的草根“呸”掉,挑眉呛他:“你真是好厉害呀,昨日贸然用暗器伤我二嫂,你还没赔罪呢吧。”
薛寻之扬唇:“原是为了这个,五郎还是歇歇吧,让义父知道你为那个女人来我这里找茬,又要惹得二郎被骂了。”
身边没人盯着,薛寻之的称呼也愈发不敬:“也不知那女人卖什么药,竟让你与二郎如此费心维护。不过可惜了,她上不得台面,就算我真用暗器伤了她,你也奈不了我何,我暂时不想那样做,五郎别逼我。”
宋礼钰万万没想到这厮的真嘴脸,被惊得怔住,余光瞥向薛寻之身后。
薛寻之轻笑一声:“五郎怎么还是爱用这样的招数?”
宋礼钰不止一次唬薛寻之身后有人,但薛寻之从未中招,只因他内力深厚,可以辨别声音,此刻只觉身后风平浪静。
所以当一团黑布罩着他头蒙下来时,他僵着手脚,愣怔一瞬没有动弹。
错过挣脱的好时机,林黛劈手下去,毫不留情砸在他颈间,薛寻之眼前一黑,只嗅闻到一股很淡的花香,此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只觉天旋地转。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被倒挂在墙上,薛寻之眨眨眼,看清宋礼钰立在不远处,刚要喊叫,可是嘴中被塞了一团布,歇斯底里都叫不出来。
“不请自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昨日见郎君的飞针失手,料想郎君武力低劣,这暗器用起来,让人瞧着可怜。郎君既是五郎的朋友,我这个见不得台面的人也很想让郎君开开眼。”
耳边一阵嗡鸣。
薛寻之立刻反应过来,他看向宋礼钰身旁,一姑娘身姿窈窕,戴着面纱,就是那位他方才还一口一个“那个女人”了。
薛寻之知道自己被阴了,却想不通其中关键,他出奇的冷静下来,仿佛知道林黛不能将他如何。
可是林黛从桌上拾起银针,没有一丝犹豫,像是随手就朝他甩了过来!
薛寻之吓出一身冷汗,可他四肢皆被绑在墙上,挣扎不得,片刻却没有疼痛来袭,余光只见银针就落在他耳边。
没等薛寻之松口气,林黛就将桌上银针全捉起来,在宋礼钰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很快再次甩过去。
宋礼钰连忙背过身去,不敢看薛寻之那边的惨像:“二嫂!当心!”
他这一嗓子喊完,却没听到薛寻之的惨叫。
宋礼钰偏过头去,从五指中打开一个小缝,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只见墙上的薛寻之紧紧闭着眼,却是毫发无损,银针将他的身形勾勒出来,每一针都几乎贴着他的肌肤。
宋礼钰瞪圆眼睛,都忘了感慨。
林黛:“郎君的暗器若是不能用到这个地步,往后还是少出来恐吓人,这次我只给郎君开开眼,还望郎君长个记性,否则这银针不长眼,伤到哪,郎君才是真的不能奈我何。”
宋礼钰起初与林黛商议,还以为林黛要将人胖揍一顿,可眼下的情境,简直比胖揍薛寻之还要爽快。
那银针不光是很巧妙的没有伤到薛寻之,将薛寻之的身形勾勒出来,更让人惊奇的是,银针扎入墙中的尺寸都如出一辙。
这样的臂力,精准,的确是薛寻之望尘不及的实力。
薛寻之还是回不过神。
林黛主动上前,为薛寻之松绑,捎带摘下他口中白布。
薛寻之蓦然从墙上滚落下来,头险些磕到地上,他连忙借力滚了一圈,踉跄着爬起来。
他刚要开口,却觉得嗓子干涩,像是被什么堵上,这才回忆到方才被林黛点了穴,他怒目圆睁,林黛却对他的愤懑视而不见:“郎君说的话总是不动听,那就少说些,至少不要再让我听到了。”
她当然不敢真在薛寻之身后留痕,但又不想忍这口气,想了想,没什么比自认为擅长的东西被碾压更令人郁闷,于是就想做这么一出。
林黛摆摆手:“不叨扰郎君,先走了。”
宋礼钰哪见过薛寻之这样吃瘪,正憨笑着要走,可未曾想才出房门,身后就传来一阵风,再回过神,薛寻之已经追上前面的林黛,下了杀心一般砸出一拳。
宋礼钰:“二嫂!”
林黛偏头,很轻易避开,她回头,薛寻之眼里满身凶狠的光,更猛的拳向林黛逼近。
薛寻之武力不差。
他这些年的功夫都不是白费,真用尽心思打起来,林黛讨不到多少好,何况她不想真的出手,否则真在薛寻之身上留痕,怕他拿出去做文章。
林黛轻叹一声,动作迅速敏捷地避开,调侃道:“没想到郎君是这样心胸狭隘之人,我只是指教郎君一二,何必动怒。”
薛寻之终于从暴怒中醒过神来,他收回拳头,眉目间尽是狠厉。
宋礼钰连忙上前:“喂,此事是你错在先,你不来无缘无故招惹,以为我二嫂想与你有接触吗?”
林黛挑眉,见薛寻之停下动作,不再言语,转身要走。
没走两步,薛寻之又追了过来,林黛被他堵着去路,见他指指自己的嘴,林黛了然,笑道:“最晚明夜,郎君就能恢复如初。”
她抬脚要走,薛寻之没了再拦的理由,看她从自己身边经过,一股很淡,几不可查的花香又传来。
薛寻之蹙眉,他折返回自己练功的房中,见墙上银针,上前去观察,瞧着瞧着,又被那股香气困扰。
薛寻之摇摇头,竟满脑子都是方才林黛露出眼眸微弯的模样,她虽戴着白布,但薄光穿透,他能隐约看到她高挺的鼻梁。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薛寻之怔了怔,扇了自己一掌。
回到院中后,春桃正蹲坐在门前发怔,见宋礼钰欣喜模样,没忍住扶额:“你们......做什么去了?算了,算了算了,不要告诉我。”
她实在是心虚,过一阵又问:“你们没打他吧?”
林黛摇头:“我哪有那么莽撞。”
宋礼钰:“今日可真是爽快!这档子事丢人,薛寻之绝对不肯讲出去,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哈哈哈哈哈,二嫂,你可真厉害,你这样的身手,比之军中人也是不差的!”
见宋礼钰越说越兴奋,林黛打断他的话:“此事已经揭过,你可不要告诉你二哥了。”
宋礼钰连忙点头:“放心吧二嫂,你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告诉二哥,他得罚死我。”
话音刚落。
春桃木着脸看向门口站着的黑衣人,察觉她的愣怔,几人同时回头,只见影夜立在门前,没有一丝要遮掩躲藏的意思。
他总是戴着面具,此刻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宋礼钰已经察觉到影夜身上无穷尽的无语与木然。
这下糟了。
等待宋礼鹤回来的时辰十分难熬,宋礼钰已经先去老老实实领罚了,留下林黛坐立难安。
没想到她先等来了林茂。
从离开苓州,一直到今日才见到林茂,林黛有许多话想问,又不敢贸然与他独处一室,只好立在院中,让暗卫能看清二人举止,却听不清二人话语。
原来林茂与中毒的卢旗生走的是另一条路,林茂趁机去寻找张妞的下落。
林黛心里一紧:“你不会真去找了吧。”
林茂摇头:“我哪敢!那位宋二郎遣了许多人手来帮我,我不知你如何与他说的,不敢贸然露出破绽,装模作样找了几日就回来了,等我离开这帮人的监视,才能去寻。”
林黛松了口气:“还好你机警,待此次回苓州,你一定要想法子离开。”
林茂:“你放心。我一直没来得及问,究竟怎么......怎么回事?”
三言两语说不通,林黛也不打算详说,草草糊弄几句,正想问林茂为何要给卢旗生下毒,林茂已经从袖口取出一个瓶子。
林茂:“扬州就要下几场雨,你腰间的伤难免疼痛,这药我走时听左晟提起过,有镇痛功效,你先用着。”
林黛心中一暖,才要说话,就看暗卫从远处过来,她知道是宋礼鹤回府了,只好让林茂先走。
林茂一走,林黛捏着手中瓶子,来不及感动,蓦然想到一件事。
林茂这药定然是当着宋礼鹤手下人买的,他最好没在外胡言乱语,否则让宋礼鹤知道他清楚自己腰间伤痕就糟了。
与今日对薛寻之出手一事一起清算,简直罪加一等。
晚上好呀大家
单机码字实在痛苦
感谢每个还在的小可爱陪我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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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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