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
等到林妈叫吃饭的时候，林木生也刚好把今天新松的地种满，林木生扶着腰，抹了抹头上的汗，即使已经习惯了种地，长时间弯着腰还是酸痛。
林木生整理好种地的工具，洗洗手，顺便擦了把脸才进屋。
林妈端出一个装着菜的不锈钢小盆放在小桌上，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才坐下。
三人围坐在老旧的小圆桌上，小圆桌看起来年代很久远了，上面还有林巧和林木生歪歪扭扭的字和涂鸦。每人面前放了一碗稀薄的米粥和一双筷子，桌子中间是一盆杂混炖雀儿，一盘糖拌西红柿和三个馒头。
林木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筷子来在粥里搅拌一圈。
“妈，咱家米也不多了吧？”看着筷子上挑起为数不多的米粒，林木生问。
“是啊，咱家地本来就不多，今年收成也不好，收上来粮食也比以前少。唉，今年这日子不好过啊。”李玲也很是忧愁，端起稀饭吹了两口，再小心翼翼的吸溜一口。
林巧对今晚的饭菜期待已久，但是还是忍着咽了口口水。
“我前几天去地里看了一眼，咱家地对面狗娃家的田已经有一部分变成沙地了，怕是过不了几天咱家的地也会变成沙地。”忍着口水，林巧还是先说起正事。
闻言，林木生皱起了眉头，家里一共就八亩地，收成好还成，收成不好都不够一家三口嚼用的，要是再有田地变成了沙地，那可能饭都吃不饱了。
“先别急，明天我去地里看看。实在不行，咱们不是还有后院的菜吗？”林木生语义模糊。
李玲点了点头，想着实在没粮食，后院的菜也能用来果腹。
但林木生想着等家里实在没粮食，自己就拿后院的菜去县城里卖了，买些粮食回来，虽然不好吃，但是能吃饱才最重要。
只是，若要拿去卖，菜的来历得要有个说法，林木生还没想好，也就没和李玲说。
“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发愁吧，先把眼前的饭吃好。好不容易能有肉吃，别心里想着事，嘴里没滋没味的。”李玲拿起自己那块馒头，掰了一半，又将掰下来的一半对半分了，分别递到林木生和林巧的面前。
“妈在家也没啥事，不饿，你俩今天干了不少活，饿了吧，多吃点。”看着姐弟二人都不接，李玲把馒头往前递了递。
林巧拿起李玲递过来的四分之一块馒头，毫不犹豫的往李玲嘴里一塞：“妈！咱家还没到连口馒头都吃不起的地步，您就吃好您的，不用操心我们。”
林木生赞同的用力点着头，顺势把李玲递过来的馒头推回她面前：“嗯！妈你放心，我会想出来办法的。”
林巧又夹了一筷杂混炖雀儿里面的土豆，塞进林木生的嘴里：“想什么办法啊你，老老实实吃饭。”
含着口中的土豆，林木生弯了弯眼角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开始仔细品味其中的味道。
舌头压着土豆向上颚轻轻一顶，炖了许久已经变得绵软的土豆轻而易举的就在口中散开，土豆中浸满了炖雀儿的汤汁，几乎没多少土豆自身的味道，于是满满的肉香加以土豆的厚重感同时在口中扩散，林木生忍不住咬了口手中的馒头，很是下饭。
按理来说，山里的雀儿吃起来多少会有点腥气，但是现在吃起来完全没有，因为李玲在炖雀儿的时候加了些自己搭配的香料，加香料不能加多了，不然肉吃起来全是香料味，没有肉本来的滋味，加少了去腥不彻底，也会让滋味变差。而李玲加的香料刚刚好，既完全掩盖了雀儿的腥味，又在吃肉的时候能品出香料的香气，让一口肉能吃出几重层次感来。
只是一块土豆，林木生感觉这块土豆比肉还好吃，口中含糊：“妈炖的这个雀儿太好吃了！”
林巧早就忍不住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炖雀儿里面的白菜铺在馒头上，又夹了一块土豆叠在白菜上，然后连着馒头上的菜和馒头一口咬下去。
“呜~绝了，快吼吃了！”林巧用力咀嚼口中的美味，忍不住边嚼边惊呼。
水灵灵鲜甜的白菜，绵软入口即化的土豆，再加上蓬松生津的馒头，一口下去全是满足。
“太绝了，咱妈这手艺没得说，都能去城里当大厨了。”林巧终于咀嚼完咽了下去，忍不住再次发出感叹。
“哎呀，瞎说，你妈我就是在村里办打大席的时候去帮厨，顺便跟厨子学了两手，哪能去当大厨啊？”听着林巧的夸赞，李玲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觉得太过夸张。
“姐没说错，妈这手艺，去当大厨肯定有人天天去吃。”林木生赶紧应和，对林巧的话格外赞成。
“行！你们要是开个馆子，妈就去给你们当大厨！”虽然不好意思，但李玲对姐弟俩的夸奖很受用。
一顿饭在说说笑笑中结束，两道菜吃点干干净净，连炖雀儿的汤汁都被林巧拿馒头沾着吃了个干净。
洗漱完，三人回到了卧室休息，家里一共只有两间房，一间大一间小，李玲和林巧住大的那间，林木生住小的那间。
林木生的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桌，书桌前面是一扇对着后院菜园的窗子。今日晴空万里，月光甚好，莹莹月辉洒在后院菜园的各种蔬菜上，又透过窗子映照着坐在书桌前的林木生的脸上，一切好像都宁静而美好。
但是农家的夜晚不会是寂静无声的，放慢呼吸，耳边是蛐蛐或是不知道什么昆虫的吵闹，偶尔还会有旁边谁家的狗三两声吠叫。
林木生心里有些烦闷，李玲一人独自带大姐弟二人，家里除了这个老旧的小屋，也只有林父生前留下的八亩地，以前日子是苦，但是只要能吃饱饭，怎么一家人都能生活下去。如今，这场天灾迫在眉睫，眼见家里的地都快变成沙地了，若是没了那八亩地，他们一家人以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难熬。
他们唯一的后路就是把后院的菜拿到县城去买，到时候能有钱买些粮食吃饱饭，甚至能有钱买些肉回来吃。
只是，问题在于如何解释这些好吃的蔬菜的来路，李玲又会不会同意呢？
林木生知道，李玲不让自己和姐姐告诉别人自己的这个能力，哪怕是菜也从未拿给其他人吃过，就是怕自己的能力被别人觊觎，到时候自己的性命甚至是家人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那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事已至此，若是不冒险去尝试的话，林木生终究无法忍受，自己明明有能力去改变，却偏偏要让家人去受苦，那样的话，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心中已然有了决定，林木生拉上窗帘，掩住了满园的月辉，小房间陷入了昏暗，林木生躺在床上凝望着黑暗，终于缓缓闭上了双眼。
*
天色大亮，林木生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麻利的穿好衣服，洗漱好。
李玲也已经起了，正在厨房里烙饼子，林巧正对着客厅的镜子扎辫子。
林木生拿着块饼子，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往自家地里去。
“潘爷爷好。”
“张叔。”
“李婶。”
一路上不少前往自家地里准备干活的村民，林木生随手挥了挥，打了几声招呼，加快了脚步，边吃手里的饼子边快步走。
快到自己田地时，背后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昨天蹲在田埂上休息的女人。
“木生，来挺早啊，怎么急冲冲的，昨天我也看着你从山上下来，跑的飞快的。”女人跟林木生打招呼。
“梅姨，我正赶着去看看我家田呢，今年收成不好，心里着急。”林木生只回答了前半句，没提昨天的事。
“唉，别提了，我家已经有一亩地变成沙地了，我上次看也差不多要到你们家地了。我们家有狗娃在城里打工还能帮趁着，你们家更是难啊，你快去看看吧。”梅姨满脸愁容，挥了挥手示意林木生快去自家地里，自己也扛着锄头往林木生家田地对面走去。
没多做停留，林木生小跑两步，来到自家田地。
围着自家田转了一圈，发现东南一角土壤干涸，已经有了即将变成沙地的趋势，上面种的庄稼从根部开始泛黄，茎杆歪斜着，摇摇欲坠。
“唉。”
林木生忍不住叹了口气，害怕的东西终究还是来了。
林木生蹲下，捏起那一块沙化的泥土，食指拇指一碾，泥土变得很脆一用力就散开，哗啦啦变成一把沙子落在了地上。
林木生想着浇点水会不会有用，跑到对面跟梅姨借水桶。
“你家已经有沙地了？浇水没用的，能试的我们早就试过。”梅姨心中再次泛起了忧愁，林木生家的地已经很靠近后山了，连他们家的地都开始沙化的话，后山也就岌岌可危了。
梅姨嘴上劝说着，但看着林木生锁着眉头，紧抿着泛白的嘴唇，还是把自家的水桶拿给了他。
林木生连声道谢，拎着水桶急匆匆跑到河边，沉下水桶，双手蓄力勉强拎上来一整桶的水。
急着打水浇地的林木生并没有注意到，小河旁的树上有一双黑豆豆般的小眼睛正盯着自己。
等到林木生提着接满水的木桶回到田里，正准备弯腰浇水时，身后传来一阵风声，隐约还有拍打翅膀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林木生只觉得自己头顶一痛，等林木生抬起头来查看，只看见一道黄褐色的残影在面前一闪而过。
那道残影来去匆匆，一眨眼就没有了踪影，林木生只能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头皮，感觉自己被啄掉了一块头发。
不会是昨天吃进肚子里雀儿的兄弟，今天来找我报仇的吧。
林木生只顾着捂着脑袋吸气，没注意到自己被啄掉的那一撮头发正巧落在了刚刚开始荒漠化的土地上，接触土地的霎时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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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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