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再睁眼，是在酒店的床上。他揉了揉眼睛，后脑勺一阵钝痛，摸了下看到没出血，松了一口气。
房间没开灯，窗帘也拉上了，屋内漆黑一片。严谨伸手去够床头灯开关，刚碰到开关边缘，灯就亮了。
严谨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眯了眯眼，他收回手，可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刮到了他的手腕。
定睛看去，原来就在他枕边，放着一颗新鲜的人头。
“啊！”
严谨急忙后撤，他不知道的是，人头压在他被子下，他退，被子也退，人头只会和他越贴越近。
等他反应过来，人头也挪到了他的怀里。严谨推开人头，一个激灵翻身下床，光脚跑到客厅想找手机报警。
找了一圈没找到，又讪讪回到房间，找到了他的手机。
他摁开屏幕，一打开不是初始界面，而是备忘录，上面打着几个字——“严谨，不要试图跑走。”
严谨欲哭无泪，他是真的害怕了，这个人对他了如指掌，不仅知道他的行踪，还知道他的手机密码。
他退出界面，发现备忘录不止这一条，一溜下去少说也有三十条，没条都不一样。
“严谨，我是真心的。”
“严谨，我看着你。”
“严谨，你跑不掉。”。
……
严谨越看越心惊，尤其是最后一条——“严谨，是你杀了她。”
那个人到底知道些什么？他还要报警吗？
他看了眼人头，又看了眼备忘录，丢下手机把人头抱起来，塞进自己随身背的包里，再把电脑塞进去，撑起背包方形的状态。
而后去客厅寻找那半颗内脏，才发现它不见了，大概是被那个人带走了。
严谨不管那个内脏，又把带来的衣服一并穿到身上，贴身衣物叠起来塞到口袋里，处理好一切后，提着汤医生开的一袋药，下楼办了退房。
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
现在是晚上八点，他明天还要上班，晚上要抓紧时间把人头处理了。
他先是回到家冲了个热水澡，再把所有有可能藏摄像头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地把人头从包里拿出来。
严谨居高临下看着砧板上的人头，深吸一口气……
第二天早晨，严谨迷迷糊糊按下闹铃，打算磨蹭一会儿再起床。
他这时才想起来还没加汤医生的联系方式，干脆现在就加上。
“汤曲…”汤医生的微信和他本人一样干净，头像是仰拍的一张贴在冰箱上的便签纸，朋友圈也是一划就能看到底。
严谨就这么悄摸摸偷窥人家的私生活，看的津津有味。从汤曲的朋友圈可以看到他有一点强迫症，一切的排序和规划都整齐得可怕。
过去了十分钟，严谨想起来还要上班，不情不愿去洗漱。
严谨撑在洗手池边，牙膏挤完了，他不记得备没备新的，还是拉开放库存的抽屉看看。
他是看到了几条新的未拆封的牙膏，可是还意外的有一张打印的纸条——
“严谨，你又忘了备牙膏。”
严谨愣了愣，他把纸条收好，颤抖地拆开新牙膏包装，拉出牙膏，牵带出另一张小纸条掉到地上。
他低头看上面的字。
“严谨，我就知道你会拿这一条。”
严谨已经顾不上洗漱了，颤颤巍巍拆掉其他牙膏包装，发现里面都没有纸条。
这个人该对他有多了解？他的一切习惯对方都了如指掌，这是日日夜夜观察得到的结果。
严谨咽了口唾沫，慌乱地私下张望，他真的快哭出来了。
这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对方一定都看在眼里，可自己又不知道对方是谁、在哪儿。无论他怎么挣扎，对方肯定把他当成一个跳梁小丑，看着他做无用功。
严谨抹了把眼睛，打开镜子后的柜子，想要拿夹子把纸条夹起来，结果看到了一对眼珠摆在上面，死死地盯着他。
“唔…”严谨还是被吓哭了，泪水沾湿睫毛，他揩掉眼泪，伸手想拿掉眼珠，可那对眼珠怎么也拿不动，仔细一看才发现它被牢牢粘在了柜子上。
严谨稍一用力，却不小心扣爆了那对眼珠。粘糊的液体糊了一手 ，他急忙洗干净手，可异样的味道仍挥之不去。
“呜…呃…”严谨越想越害怕：“到底是谁干的，你出来啊！”
他想跟对方鱼死网破，但他又不能报警，因为对方还拿捏着他的把柄。
自首和被抓到是两回事，更何况他现在不想自首了，他更想要自由。
“不行，我还有正事儿要干…”严谨甩甩脑袋，想起要干的事，把纸条捏平整收好，给自己加油打气一番后出门上班。
严谨拎上垃圾袋，丢到小区门口的垃圾回收站，确认不会漏后，才悠悠地前往地铁站。
后面连续一周，严谨一天倒两次垃圾，这高频率地倒垃圾在周六晚上才恢复正常。
他吃完药倒在床上，辗转不能入眠。既然出现了新的人头，那么一定会多一具尸体。是凶手藏太好了还是警方没发现？竟然这么久了都没什么动静。
不仅新闻没报，也没人来找他。
这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古怪。
严谨强迫自己不往别处想，可是他总担心一睁眼就是那两个警察探究的眼神，或是一具没有头的尸体。
他闭上眼就不敢睁开，混乱的大脑让他睡不着，直到眼睛干涩无比也没睡成。
那干脆就别睡了…
严谨钻进被窝，全身都缩进被子里，无意识地打着抖。
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有张纸条顺着被子塞了进来。
严谨刚开始还没注意到，直到翻身的时候有东西硌到了他的手臂，这才去抓那张纸条。
他反应过来又是纸条时，明显地抖了一下——那个人现在有可能就在外面！他要动吗？对方现在是不是在看着他？
严谨本来就缺少睡眠眼睛疼，现在眼眶又蓄满泪水，顺着脸颤颤巍巍往下滑。
“呜嗯……”严谨压着声，不让自己惊动对方，可是就是这个举动，又有一张纸条塞了进来。
这一次，纸条就在他脸旁。
严谨看到纸条上的字是荧光的，上面写着：“严谨，哭出来我听听”。
他拿起另一张纸条：“严谨，再不睡天就亮了” 。
严谨再也憋不住，攥着纸条小声呜咽着，声音低的像指甲挠。
隔着一层被子，严谨感受到那人的手覆了过来，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
严谨压抑着哭声，一动也不动，任由那人动作。对方从头顶游移到侧耳，往下扼住了他的脖子。
严谨瑟缩了一下，抖得像是风中落叶。对方揉捏了一会儿就拿开了手。
严谨刚松下一口气，就感受到身边的床垫向下一塌——那人坐在了他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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