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查验身份后，月褚被两个魔兵领着往魔殿走去，虽是夜晚，魔沼内却热闹非凡，深红色的灯光交相辉映。
一路上亭楼林立，车马粼粼，人流如织，高空飘扬着各个商铺的招牌旗帜，不远处传来小贩高亢的叫卖声。
月褚跟着魔兵穿梭在街道上，魔族人身上布料少得可怜，装扮开放异常，额间魔纹形状怪异，不时还能闻到阵阵血腥气味。
她临走时与虞央互换了衣服，这是一件白色的齐胸衫裙，衣摆处镶有金粉色包边，外披白色纱衣。月色洒下，微风轻拂，黑发和长裙映衬着灯光反射出微弱的光芒，显得愈发清冷，不可触碰。
由于她的穿着与魔族人极为不同，引来阵阵侧目，还有叽叽喳喳讨论声，无非也就是说魔族一直被天界压着一头，如今终于扬眉吐气，魔尊真是超世之才一类的。
看来这位魔尊，深得民心啊。
街道两旁绿色的树木整齐排列，深色的花朵竞相绽放。月褚仔细地看着周围景色，将道路标志牢记于心，日后若是有生命危险，才好逃脱。
弯弯绕绕走了约两个时辰，还没到魔殿。两位魔兵明显有些力不从心，走得越来越慢。月褚以前行军时，为避免被敌人发现，她曾多次独自走过这样的夜晚，倒也不觉得疲惫。
但此刻是在扮演虞央，于是边走边敲腿，笑着试探问：“两位大哥，咱们魔界没有魔车之类的吗？”
两位魔兵嗤笑一声，这位仙子倒是融入得很快，已经一口一个“咱们魔界”，必须拿出点气势来，让她知道咱魔界的厉害。
于是恶狠狠地盯着她，喝道：“魔车那是给贵族享用的，你一个奴隶，坐什么车！”
不给就不给，那么凶做什么！
算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屈能伸才是行走江湖的第一要义。月褚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哥说的是，我就是怕去晚了魔尊生气。”
“话真多，你走快点不就早到了吗！”说完，两个魔兵加快了脚步，月褚立刻小跑跟上。
又走了约半个时辰，总算到了魔殿。
这魔殿占地极广，建在几座连绵的巨型山脉间，云雾迷蒙，远看上去就像一座巍峨的黑色宫殿悬空在山顶。
魔兵带着月褚穿过了数道石门，每扇石门上雕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符文。
月褚细心看着魔兵开启石门的步骤，两位魔兵一左一右，将手贴上，石门便流动着微弱的紫色光芒，像是某种阵法。
第九道石门打开，终于到了主殿，内部矗立着八根巨大的黑金石柱，柱子雕刻着许多狰狞的魔像，一条条黑龙在空中盘旋，吞吐着蓝色幽火，发出嘶吼之声，让人望而生畏。
大殿正前方有几层宽阔的石阶通往王座，王座由苍色的玉石砌成，背后藤蔓交织，蓝色树叶缓缓移动。
王座之上静坐着一位青衣男子，他长身玉立，仅用一只玉簪将头发束起一半，浓墨般的长发垂落腰间。
月褚还未看清他的容貌，两位魔兵随即行礼：“禀告魔尊，天族奴隶来了。”
月褚闻言，低头道：“承桑谷虞央参见魔尊。”
慕劫烬缓缓睁开眼，并未说话，只是盯着她，继续把玩着手中器物。殿内安静异常，她只能听到慕劫烬手中石头撞击的声音，一下一下，击在她心上。
半晌，他开口道：“退下吧。”两位魔兵行礼退下，月褚刚想转身就听到那人说：“你留下。”
月褚不知他何意，但仍控制语气，毕恭毕敬道：“魔尊有何吩咐？”
还没等到王座之上的人开口，她的身体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力量抬起，半分都动弹不得，在巨大的威压之下缓缓抬起头。
慕劫烬仍然静坐在王座上，月褚终于看清他的样子——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瞳如点漆，高高的鼻背上还有一颗细小的黑痣，薄唇却是苍白，更似雪山之巅。
虽是魔尊，但他身上没有半点魔气，甚至连眼神都是清澈明朗，看上去比天族人还要正气凛然。
只看他的样貌，根本不会与那个暴戾无常、残忍嗜杀的大魔头联系到一起。
不知为何，慕劫烬虽将她抬起，但他似乎只是在观察她。月褚内心的不安拂去不少，气息逐渐变得平稳起来。
月褚暗自思量，魔殿内层层关卡，既是为奴，以后见到慕劫烬的机会可能不多。于是立刻抓紧时机，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漫天星光在少女眼波下流转。
一股无形的灵力悄然滑入慕劫烬的身体，快速在他神识内游走。
她在探慕劫烬的修为。这是她在胥弥津禁地秘阁里学到的秘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窥探对手的修为，以便得知要出何种杀招才能使其毫无招架之力，曾多次帮她在战场上反败为胜。
弹指间，慕劫烬却突然开口，冷声道：“看到了吗？还满意吗？”
他是发现了吗？
月褚赶紧收回了灵力，不过她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慕劫烬识海内是几座薄雾缭绕的山峰，一眼望不到顶，诉心鼎应该被他隐藏在群山之中。
诉心鼎是记录修为的灵器，被封印在识海之中，光芒越甚，修为越深厚。
按理来说，慕劫烬修为深不可测，诉心鼎应该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很容易找到。
但月褚感觉到他的识海内处处是防备，她往山上走几步都觉得艰难异常，而且景色变幻很快，证明他可能有所察觉。
若是被大魔头知道她擅自闯入他的识海，恐怕活不过今晚。但要是没有办法探出他的修为，就不知要如何杀他证道。
这次真是碰上硬骨头了。
黑影闪动，月褚忽然察觉到一股强悍的气息将至，战场上无数次出生入死的经验让她瞬间感知到对方带着浓烈的杀气，不留余地。
她下意识抬手运气，想抵挡住呼啸而来的杀气，身体却不如以往那般听话。
她几乎用尽全部力气，但在慕劫烬的威压之下，驱动出的绿色灵力却如阴天的夜晚，可怜地闪烁着几颗忽明忽暗的星子，对抗四面八方涌来的蓝色魔气，也很快消失不见，如蚍蜉撼树。
完了，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魔头，居然刚来就想置她于死地。
月褚艰难捏诀，近乎透明的绿色灵力散作一层薄雾，漂浮在她周围，凌厉的蓝色气劲却轻易穿过她刚刚布下的防御，来势汹汹。
她这时才发现，眼下的身体不仅真气不够，力量也不足，能运用的法力还不到从前的一成。
现在的战斗力和金丹期的人间修士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弱，和慕劫烬之间有几万年修为的差距。幸好在归墟宗时没有对萧元真人动手，要不以她现在的修为，谁赢还不一定。
敢情前世的法术都白练了，最后一缕元神未归，竟然有如此大的影响？所以是因为她修为不够，才被大魔头发现她闯入识海了吗？
一念至此，她看到四周数十条黑龙吞吐着血淋淋的舌头，魔力涌动，凭现在的法力想逃出去也难如登天。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如今之计，惟有——认怂！
慌乱中月褚只看见慕劫烬手心蓝色符文闪动，凝聚成一团幽火，直冲着她而来，来不及了！
“魔尊饶命！”
月褚立即鞠躬福礼，拿出自己最诚恳的语气道：“魔尊果然如传言那样，法力高强，英俊神武，举世无双！小仙竟妄想与魔尊对抗一二，实在是自不量力！”
一口气说完，月褚也不敢再动。那团蓝色幽火却突然间停住，悬在她头上。周围温度骤升，只要再往下挪动一寸，她的身体就会被幽火焚尽。
慕劫烬抬手停在半空中，不是说天界送来的是个有着三万年修为的上仙吗？还是未来女帝，怎么会这么弱？
他察觉到她识海内真气少得可怜，诉心鼎被她藏在一片繁盛的花海中，散发着些许绿色光芒。
他毫不费力地走近，发现诉心鼎中央被一团黑色气息包裹住，漩涡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努力地冲破黑暗，但下一刻便被这团黑气无情打回。
这么低的修为，怕是还打不过人间修士，是怎样的自信两次在他面前捏起结界，甚至还习得天玄决？
月褚感到那簇幽火还一动不动地停在自己脑袋上方，但似乎没有往下一寸的意思，她的小命好像暂时保住了。
打铁要趁热，她刚想再吹捧大魔头几句，便听到他冷不丁开口：“擅闯本尊识海，你该死。”
他果然是发现了。
但他已经将幽火停住，刚才的认怂似乎奏效。月褚低头看着大魔头的青色衣袂，继续诚恳道：“小仙法力低微，擅闯您的识海，实属......”
话还未说完，月褚突然感觉到胸中气血翻涌，喉咙一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霎时间脸色惨白如纸，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慕劫烬眉头微皱，看着自己手中的幽火，依旧静止在半空中，并未移动半分，这是被吓晕了？
眼前这人真的有三万年修为？
但很快，他看到脚边的人又艰难从地上撑着爬起来，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跪在地上继续说：“实属......无心之失。”
她捂住胸口咳嗽了几下，瞬间又吐出几口鲜血。
但她一刻未停，双手撑在地上站起来，继续解释：“我自幼.......没有修炼的天分，唯一习得的术法便是窥探神识，但在别人的识海里......我什么都做不了。”
话音未落，鲜血从月褚鼻子里涌出，止不住地滴落在地，身体里热浪翻涌，像被架在火堆上烤。
她的力量越来越弱，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慕劫烬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幽火，虽然并未直接伤害到她，但她的修为太低，就算在旁边也承受不住。于是手心一握，蓝色符文消失，将幽火收了起来。
随着那股灼热的气浪消散，月褚总算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看来大魔头这回是真的不想杀她了，便接着解释道：“小仙学艺不精，无法控制术法来去自如，望魔尊恕罪。”
慕劫烬盯着地上的月褚，目光冰冷：“无心之失？”
他上前一步，语带嘲讽：“你可是在本尊识海内还走了几步。”
月褚怔了怔，尴尬回道：“那......那也是无心之失。您法力高强，在您的识海内，我的双腿也不受自己控制。”
“你走两步，还抖了抖脚下的泥。”
......要不要知道得这么清楚？
月褚一阵头皮发麻，但为了活命，很快挤出一个笑容：“小仙探过无数识海，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巍峨的山峰，双腿不自觉打颤，不愧是魔尊大人，识海都比别人气派！”
慕劫烬有些头疼，没见过这么能拍马屁的人。
不过她有句话倒是没说错，这小仙法力太低，就算习得天玄决也做不了什么，但她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就会这个术法，也许和那人有关。
他走回王座，拿起玉石继续把玩起来。
月褚耳边又传来石头撞击的声音，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仿佛停滞。大魔头如今应该是不想杀她了，但难保哪天又起杀心，往后是一步也不能走错。
月褚依然鞠躬福礼站在殿中央，半晌，她才听到他开口道：“霍域魔沼，没有仙，只有魔。”
随着他坐回王座，柱子上的黑龙慢慢陷入沉睡，停止了蠕动，月褚感觉到杀气稍稍减弱。
所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仙”也不能说？她已经自降身份了好不好？前世何时对别人这么自称过？
月褚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这魔尊，一个称呼而已，有必要吗？她心里已将慕劫烬骂了几百遍，嘴上却恭敬回道：“是。”
慕劫烬看她强行又挤出一个假笑回应自己，觉得有些意思，突然很想看看她还能忍到几时。
他合上眼，侧卧在玉阶之上，并未再说话。
月褚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仍继续保持着刚才低头鞠躬的姿势。又过了一刻钟，他还未睁开眼，月褚甚至都觉得他已经睡着了。
长时间的弯腰，让她的后背有些酸痛，于是她稍微站直了一点。
“谁让你动了？”王座上之人突然开口，声音似含一丝怒气，响彻大殿。
黑色的巨龙听到他的声音，立即扭动身躯，朝前方吞吐着舌头，那股慑人的威仪又来了。
慕劫烬睁开眼，看到眼前之人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作出行礼的姿势，极力控制着语气，笑着回答道：“魔尊果然神通广大，我只是稍稍挺起腰，您也能立刻察觉到。”
又来了，一听到这些谄媚的话，慕劫烬就觉得有些头疼。
“行了，滚吧！”
月褚舒了一口气，看来这大魔头还真挺吃这些奉承的话。也是，不管是高高在上的魔尊，还是街边的小二，谁不喜欢身边有个嘴甜的人呢。
“是。”说罢，她向慕劫烬鞠了一躬，转身便要走。
没成想，刚走两步，背后又传来慕劫烬冰冷的声音：“这身衣裳烧了吧。”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那这句话肯定是对她说的了。管天管地还要管她穿什么衣裳，大魔头，你真的很烦。
月褚停住脚步，转身强挤出一个笑容，回道：“是。”
慕劫烬眼皮都没抬，但听到她的声音，便能想到她内心咬牙切齿的模样，心情顿时大好。
月褚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得他漫不经心道：“金色碍眼，本尊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是。”她捏紧了双拳。
脚步声渐行渐远，殿门悄无声息关上，玉石撞击的声音也随之停止。
大殿角落里的一扇门无声无息的打开，露出了一条幽深的通道。慕劫烬抬眸，淡淡吩咐道：“去承桑谷查一下此人。”
黑暗里传来一声回应：“是。”
*
月褚走到一扇石门前，她之前已走过一次，那些石门看她走近便自动打开。她小心翼翼地穿过那八道石门。
好不容易从主殿出来，绕着偌大的魔殿走了快半个时辰，她才发现，之前带她来的两个魔兵已经不知去向，自己好像被他们忘记了。
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休息，就算是奴隶，也得有个睡觉的地方吧。
这魔殿悬空在山顶，地形复杂多变，且进出都需要识辨身份，似乎也因如此，魔殿并没有派魔兵把守，也就意味着除了主殿里的那位大魔头，她找不到任何一个活人问路。
算了，随便找个地方凑合吧。
她跟着魔殿走廊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入眼处忽然出现一片银光，水光中氤氲出一层薄薄的白雾，铺在碧水之上，旁边的花草树木上飞舞着萤火虫，散发着或橙红、或碧绿的幽光，星星点点，犹如一片银河。
魔沼居然也有萤火虫。
月褚不自觉走近，萤火虫并不怕生，飞舞到她的指尖。她伸出手轻轻一碰，萤火虫瞬间变成了半透明状，飞了出去，她想再去寻找，却只余下一些细碎的残影。
她发现这些萤火虫似乎与别处的不同，像本不是萤火虫的生物，装成了萤火虫的样子。
但转念一想，这是在魔沼，所有诡谲怪诞的事物都应该是合理的，便专心欣赏着此处风景。
脚边的花花草草们都肆无忌惮地生长着，与胥弥津和人间院落不同，这些植物没有经过精心料理，所以都用最舒服的生长姿势吸收着天地间的养分，透着一种随心所欲的自然之美。
她伸出手，轻轻一拨弄，一簇簇小小的花儿便荡起层层涟漪，在微风中摇曳，像是有意识的生命一般。
月褚原以为，魔沼会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没想到也会有一个地方如人间一般，充满生机与灵气。
随即伸出双指抚上额间，她没有探查到附近有活人的气息，这似乎是一处被废弃的庭院。很好，她当下决定今晚就在此处歇息了。
月褚从乾坤袋中找出枕席，捏了个决荡在两棵树木之间，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上面。
她折腾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了，在花草的清香中睡意渐浓，和衣沉沉睡去。
片刻后，庭院归于平静，只有萤火虫扇动翅膀的声音。
她睡着了。
一旁的殿内，慕劫烬发觉自己的院落被人无故闯入，感到十分不悦。
这人不仅爱拍马屁，脸皮也是一等一的厚，已经绕她一命让她滚了，居然还能找到寝殿来。
嫌命太长吗？
但她识得天玄决，未找到那人下落之前，还不能让她死。不过缺胳膊少腿，也是活着。
他心念一动，掌心中蓝色符文渐显。
慕劫烬眉头微蹙，漆黑的瞳眸中闪过一抹杀意，他有些不耐烦，但又实在不想脏了院落。
转瞬间蓝色符文变为无数冰蓝色的短剑，从他掌心内飞出，直奔殿外的院子而去。
只要她踏上殿前台阶半步，短剑便会毫不犹豫的插进她身体，虽然不会死，但也足够让她再也站不起来。
慕劫烬设好杀阵，仍觉得很不尽兴，将神识飞出殿内，落在月褚头顶上方。
他却看到眼前的少女伸出手，“萤火虫”飞落在她的指间，触碰到的那一刻，立即化为了残影。少女觉得有些奇怪，又伸手捉了几只“萤火虫”，结果还是一样。
她眸中闪过疑惑，但很快又消失不见，转而开始关注脚下的花花草草们。她蹲下，伸手轻轻拂过，脸上挂着明媚笑意。
危险就在少女身后三丈以内，而她却浑然未觉。此时她正闭眼抚上额间，手指尖稀少的绿色灵力忽明忽暗。
很快又睁开了眼，她仍带着笑意，好像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结果。随后从袖中拿出枕席，荡在他的庭院中间，自顾躺在了上面，还惬意的打了个呵欠。
她好像......睡熟了。
慕劫烬站在离她几丈远的距离，看到她睡得正香甜。神识还飘在少女身体上方，他抬起手，一时不知该落还是收。
这是我第一次写的故事，不完美，也没有完结，但一直舍不得删，大家且看~
好了，就到这里了[摊手][摊手][摊手][摊手][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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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杀魔尊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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