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褚抬起衣袖,将容貌变回来。看清月褚容貌的刹那,虞央和寐无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本没想这么快让别人知道她回来了,但心里实在有太多的疑问,对于寐无,对于虞央和承桑谷。
承桑谷一向明哲保身,不理胥弥津纷扰,但却救下了寐无。她已是弃卒,寐无也无任何用处。若是对她真有恶意,断然没有理由花大力气救下一个小小的仙侍。
她很清楚玄晖的脾性,从定了她罪的那一刻,所有和她相关的人,都不可能再保全下来。
斩草必除根。
寐无一把抱住她,哭着说:“月姐姐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月褚轻轻抚上她的头发,温柔道:“是啊,我回来了。”
一别五年,还能再见到故人,月褚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暖意。
虞央立刻将寐无拉回来,防备地盯着月褚:“战神中了三箭灭魂弩,不可能还活着,你到底是谁?”
“确实是我,我知道现在很难解释,但我真的回来了。”
虞央扯了下寐无的衣角,向她使了个眼色:“寐无,问她一件只有你俩知道的事。”
寐无伸手擦了擦眼泪,刚要开口,月褚摆摆手抢先说道:“你把俸禄藏在九凤阁院子内,从左往右数的第七株铃兰花下,到我死前两个月,一共存了两千八百八十九颗上品灵石。”
“你......”寐无惊讶地看向月褚,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月褚没有回她,自顾自说道:“还有,你在墟市被北境的商贩骗了五十颗上品灵石,过了三天他主动还回来了,是因为我把他打了一顿。”
寐无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他杵着拐杖,他还说是不小心摔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月姐姐你!”
“那不然,你以为那个骗子会这么轻易还钱吗?”
寐无咧嘴一笑,又抱向月褚,对虞央笑道:“仙君,真的是月姐姐!”
虞央松了口气,对她的怀疑消失殆尽,若不是她,不会知道这么琐碎的事。
但胥弥津所有仙人长老都看到,战神月褚确确实实中了玄晖天君三箭灭魂弩,就算是有一缕魂魄侥幸逃脱,也不可能在短短五年内结魂成功,她心里还是有疑问。
还没等她开口,月褚抢先说道:“我知道,我还活着这件事很不符合常理,给我一段时日,我自会向你们说个明白。”
虞央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将到嘴边的疑问的咽了回去,表示理解。她连重生这样离奇的事都坦然告诉她了,其他的,若现在能说,她一定也会说。
毕竟三箭灭魂弩入体,还能活着的,三界仅此一人,能回来一定不同寻常。
月褚心里疑惑,望向寐无:“倒是寐无,玄晖没有迁怒于你吗?你为何会在此处?”
“你走了之后,九凤阁就被烧毁了,所有仙侍都被逐出仙籍,贬为凡人,下凡受十世轮回之苦,永世不得再位列仙班。幸好舜华神尊及时赶到,将我救了下来,之后便悄悄带我回了承桑谷。”
玄晖果然是恨及了她,想要将她存活在这世间的所有痕迹都销毁。但舜华神尊,为何会救一个小仙侍呢?
虞央看出她心里的问题,回道:“你走了之后,胥弥津六月飞雪,连承桑谷都有几座山峰落雪了。父尊说这是神降,你一定是无辜的,所以前去胥弥津查个清楚,但所有长老都对此事闭口不谈,相关的文书也都不见。父尊没查到什么,看到你的仙侍都受了牵连,便想救他们,但只救下了寐无一个。”
月褚曾以为除了凌苍苍,天界没有一个人相信她,但舜华神尊,甚至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却愿意无条件相信她,还想帮她洗清冤屈。
原来在这茫茫三界之中,还有人和她站在一起。
虞央握住她的手,接着道:“我幼时曾随父尊去过九阴山,平北境之乱,我知道要守住一座城、打赢一场战有多不容易,而你守的还是整个天界,你比任何人都难。况且,若你真的背叛了天族,大可不必再回来,所以我相信你绝不是那个奸细。”
天界也还有好人,原来承桑谷和胥弥津那群老糊涂不一样。月褚眼眶微红,无比真诚地虞央说:“谢谢。”
虞央突然嗤笑一声,蔑视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魔族不费吹灰之力斩杀天界三万士兵,那群老不死的面子上挂不住了,才会匆匆定你的罪。”
她性子爽直,有什么说什么,但也不是毫无防备之心。当着月褚的面,也能说这些,显然是把月褚当成自己人了。
月褚暗忖道,虞央贵为承桑谷未来女帝,若不是也被天界这群老不死的逼迫,何至于要去魔沼受辱?战是胥弥津打的,果却要承桑谷受,这是什么道理?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俩同病相怜,都是胥弥津的牺牲品罢了。
思及此,她对虞央的怜惜又多了几分,握着她的手笑道:“我也没让他们好过,死之前还打伤了好几个,得养不少年了。”
“哈哈哈哈哈哈对,我听说还都跪下来了,那群老不死的怕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虞央笑得直不起身。
寐无抱着手,佯装失望道:“早知道我就拼命跟着月姐姐去青玄殿了,怎么能错过这个场面!”
月褚轻敲了一下寐无的脑袋:“你啊,法力这么弱,你要是去了,恐怕被震飞到殿外。”
仙车外云层翻涌,仙车内笑声朗朗,盖住了一丝阴霾,月褚终于有回到三界的实感了。
半晌,虞央突然反应过来,对着月褚问道:“对了,你追上仙车,是否有事需要我帮忙?”
再见故人,聊得开心,差点把正事忘了。月褚收起笑容,神情严肃,一字一顿说道:“我想代替你去魔沼。”
虞央身体僵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可知我这一去,或许没有机会再回来?”
怎么会不知道呢?但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办法,更加坚定地对虞央说:“所以我更要代你去。”
虞央追问道:“为何?”
“为自己寻一个活路。胥弥津已经容不下我了,若我没有办法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一世我都要躲躲藏藏,既是这样,我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听到她这么说,虞央和寐无均是一愣,倒吸一口冷气,寐无更加抱紧了她:“你不知道那个魔尊有多厉害,你好不容易回来,不能这么快又去送死。”
虞央接话道:“寐无说得对,你只要活着,一定有机会洗刷冤屈。魔尊慕劫烬法力深不可测,玄晖天君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不能让你白白送死。”
月褚目光闪动,故作轻松回道:“放心吧,我的法力已经恢复了,绝不是去送死。”
她尽力保持语气平和,心里却没有半点把握,这个任务的难度比想象中还要高很多,但无论如何都得去试试。
虞央还是不同意,去魔沼是她作为承桑谷未来女帝的责任,月褚已不是天族战神,没有义务再为天界付出。
她劝道:“你能回来很不容易,找证据不一定非得去魔沼。最重要的是你得活着,总有一天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这是最快的方法不是吗?九凤阁已被烧毁,文书也不知所踪,既然有人刻意毁灭证据,再从胥弥津入手,难如登天,不如去魔沼碰碰运气。”
月褚说得极认真,去魔沼除了完成虚空之境的任务,同样重要的,便是找到证据,证明她和魔族从无勾连。
虞央和寐无怔了怔,虽然魔沼九死一生,但她说的对,这确实是最快的办法了。
如今的胥弥津,就连“月褚”这个名字都不能被提起,相关的证据,肯定也被毁得七七八八了。
看她们眼神有所动摇,月褚继续道:“三万将士在我面前死去,我不会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她语气坚定,“相信我,我已经死过一次,比任何人都惜命。”
寐无看她如此坚持,瞬间心领神会,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便一定会去做,也一定会成功,她比任何人都勇敢,也比任何人都执着。
寐无松开手,对虞央道:“仙君,让月姐姐去吧。”
听到寐无这么说,虞央也不再坚持,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摸出一个戒指,递给月褚:“这是护魂戒,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你都不能取下来,它能让你魂魄不散,到时我会去救你。”
护魂戒是承桑谷的三大神器之一,是承桑谷前任帝君陨落后化成的宝物,虞央竟然这么轻易地送给她。
月褚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着点头。她最后一缕元神还未归位,魂魄本就是散的,这个戒指大概率对她没用,但为了不让她俩担心,她还是小心将护魂戒戴在手指上。
接着虞央将承桑谷的令牌、自己和归墟宗的乾坤袋都给了她,一边给她介绍各种神器的用法,一边叮嘱她去到魔沼后需要注意的事,一副老母亲送孩子上战场的架势。
但没过多会,她停止了动作,脸色沉了下来,寐无很快察觉到她的变化,问道:“仙君,怎么了?”
“魔尊法力高强,若是你代我去,应该很快就会被他发现。”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月褚没有直接回她,伸出右手,一株紫色的鸢尾在她的脉搏处若隐若现:“这是焕颜印。”
焕颜印,原是北陵瀚海玄帝为王后打造的神器,倾注了瀚海万年鸢尾的灵力,世间仅此一株。既能维持容颜不变,又能随心意变换容貌,法力再深厚也测不出来。
虞央和寐无眼睛一亮,坊间传闻焕颜花已随王后的陨落而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会在月褚的手上。
“六十年前,我与北陵王后曾有过一面之缘,我帮了她一个小忙,她便将此物赠予我。这东西跟了我许久,一直没怎么派上用场,没想到第一次用竟是为了骗人。”
月褚一边解释,一边驱动焕颜花,顷刻间,容颜变成了虞央的样子。
寐无心生好奇,盯着月褚左看看右看看:“仙君你看,真是一模一样!怕是舜华神尊也认不出来。”
虞央仔细看了片刻,她自己也不太能分辨出来,放下了心头大石。
如今只要她隐藏好,互换身份的事便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而承桑谷向来谢绝外人进入,是绝佳的隐匿之地。
于是她接着给月褚介绍神器的用法,和自己平时的喜好。
仙车一日万里,车外云蒸霞蔚,天空中云彩不断变幻,上下浮动,有的如春兰怒放,有的如浮萍初绽,织出一幅瑰丽画卷。
三人聊了一路,天色渐暗,不知不觉已经快到霍域魔沼了,仙车下黑紫色魔气弥漫。
月褚和她俩告别,拒绝了寐无陪她一起去魔沼的请求。她都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好自己,不必再搭上一个寐无。
夜晚的魔沼更显阴森,除了入口处常年不灭的幽火,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不时传来几声怪叫,顿时让月褚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月褚从仙车上下来,拿着承桑谷令牌朝着魔沼入口走去,没有再回头。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虞央才发现,这个保了天界五百年平安的战神,身躯竟是如此瘦弱。她到底是如何驱动那些重她数倍的法器,如何砍下敌人的首级,胜了一场又一场的战役?
她的决心,或许比任何人都要强。
这是我第一次写的故事,不完美,也没有完结,但一直舍不得删,大家且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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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杀魔尊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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