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突然起了风,金黄的光说暗即暗,灰紫色的夕阳笼了所有,今晚或许会有一场为姜昭然哭泣的微雨。而闻今月的话又像一阵风,不轻不重,从乐诗影耳边略过时就像掺杂了这冬天的雪,冰得她心都要颤抖了。
难道是闻今月看出了什么,莫非姜昭然的死跟她的叔叔姜文斌有关系?
乐诗影拐入寂静的教室,讲台上的班主任刚刚站稳,在看见她的时候提起微笑,呼她赶紧入座学习别落下课。
覃明霜很想问一问好朋友离开这么久都发生了什么,但跃跃欲试的她在瞄见台上的班主任后便老老实实低头复习自己的功课,嘴里嘀咕着难听的话。
乐诗影看了讲台一眼,班主任从她入座后就一直看着这边,未曾移眼。
下课时,班主任已不在班内,学生们接肩摩踵地闯出教室,准备去食堂抢饭。覃明霜抛下心中的疑问,她决定今晚去逛超市,在乐诗影同意时立即牵起好朋友的手就要出发。
在下楼时,乐诗影看着一个熟悉的地方,蓦然想起那次下雨天,她和覃明霜下楼时看见的和谐场景。闻今月会那么讲,必然是姜昭然曾跟他说了什么。有时候乐诗影也会好奇那天闻今月和姜昭然聊了什么,想去找闻今月的心思就会升高一层,可换成对方的角度来想,她又会停止这份心思,毕竟对方不愿主动告诉她的事情,她也不好过问。
往后几日,班主任待她一如从前那般,可乐诗影偏偏记住了闻今月同她说的话,每当班主任问询她不重要的事情时,她总会拐着弯不生硬地敷衍了事。
就这样,流光易逝,转眼间期末考试就要来临,所有学生都忙碌着复习资料,就连老师的也几乎天接天地开会。
这日自习,覃明霜右手托着腮,左手举着试卷,目若失神地盯着卷子的一面,整套动作已经持续了几分钟。乐诗影翻卷子就要开始写作,余光瞥见她的动作,愣了愣,目光巡睃到讲台上打哈欠的语文老师后,才肘击她。
被撞的覃明霜傻傻乎乎地转头,看见好朋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讨好似的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将试卷平铺在桌面上,不动笔,却凑近乐诗影,跟她讨论自己刚才所想的事情。
乐诗影以为她思考得如此认真,定是大事,于是好奇地听着,不料对方开口第一句便是:“寒假去哪玩?”
“……”乐诗影毫不留情地远离并施舍给她一个没意思的眼神。
“乐乐~”覃明霜见乐诗影有不愿再搭理她的意思,撒娇地抱着对方欲要写字的胳膊,晃来晃去,“还有不到五分钟就下课了,你跟我聊会儿天嘛。”
两人前面的同学听到她这娇嗲嗲的语气,含笑转头,见果真如所想的那样后,又互相嬉笑着扭了回去。乐诗影无奈叹息一声,最后选择搁下笔,无精打采地回应她说不知道。
“去看海。”覃明霜好似早就知道乐诗影这个选择困难户定不下主意,索性提前想好,最后一口咬定,“你以前可是告诉我想去的,我一直都记得呢。”
迎安市在祖国疆域中央,自然山水都缺少,乐诗影从小到大没见过海。
她只从手机上看见过波澜壮阔的大海,听别人说冬季的海景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所以覃明霜这句话很吸引她。可她也有自己的顾虑,身为高三生,短暂的寒假结束后就要进行一模考试,到时候若是考得不像话,不怕她的家长对她有不满,就怕是又要免不了班主任的一顿啰嗦,她已经越来越疏远班主任了。
在下课铃打响的前一刻,乐诗影综合考虑,认为学生的任务不单单只有学习,懂得愉悦自己,劳逸结合,这样才能更好的迎接六月的高考。
期末考试当日,漆黑的天还未曾明亮,放眼望去见不着一条路,地与天划分明显,上黑下白。昨夜竟洋洋洒洒飞了一场大雪,如今不知是风吹起地上的积雪,还是天上的雪仍在持续下着,雨水似的粒子冰冰凉地贴在面上。
学生们起早贪黑,厚重的雪地上早布满不少脚印子,乐诗影领着困得要死的覃明霜,提起脚步艰难前行。
寒风呼啸,东方稍微放了明,隐约耀出一丝丝火红,但细细看来,原是两个女生的脸颊被冻了个通红。等来到并不温暖的教室,这种状况才有所改善。
覃明霜迷迷瞪瞪地走到空调处,二话不说跳到高温度,坐在不属于她的位置上,吹着暖风就开始昏昏欲睡。乐诗影脱下棉衣就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她搓手捂脸,捂脸搓手,来回持续了不下十分钟,才找出有关第一场考试的资料,双手揣着继续背诵知识点。
等教室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覃明霜才被赶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不想考试。”她脸贴桌子,闭着眼面对着乐诗影蚊子哼哼似的抱怨。
乐诗影早就清醒,她睨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好朋友,漫不经心地问:“不想考试那你想干什么,去找工作吗?”
覃明霜嘟囔着:“我想回家。”
乐诗影把手里的资料折了折,又看着热热闹闹的教室,心底突然起了挑逗对方的心,装模作样地哀怨道:“不好好学习到时候大学上不了,就得回家被阿姨安排相亲了,到时候你就得五点起床去伺候别人一大家,真惨。”
忽地,覃明霜睁开了眼,嘴里励志要做人上人。
乐诗影见她上钩,就要去复习其他科目,没成想还没等两分钟那厮就又重新打回原样,脸就是带有粘粘胶的肉,离开一秒就觉得难受。
她倒还有其他觉悟:“我不结婚不就好了,到时候我不还是我行我素。”
乐诗影无言以对。
考试三天,雪花也在校园内纷纷扬扬三天,道路上厚重的积雪已经被扫至两侧,而停不住的雪粒子在中央又铺了薄薄的一层。香樟树裹了一层银装,手脚不老实的学生路过时总会拾起石子投掷上去,而后又是一场大雪飘洒。
乐诗影拖着行李箱,听着耳旁覃明霜的假期安排,时不时给予回应。她本被邀请坐一辆车回家,但难得昨日她爸爸联系班主任,说要今天接她回家。
“我看见我爸了,”走出在校园的乐诗影转头跟朋友告别,“假期见。”
“路上注意安全,假期见!”
路上,乐诗影把假期想要去看海的事情告诉了他正在开车的父亲。
覃明霜定的地点是瞻云省沐风市的隆冬海,那里地理位置要偏南些,不比东春、广庭两省靠北,需要裹着大绒衣才能保暖。且瞻云与久不见无人区间还有个归舟湖,乐诗影以前在地理课本上看见过,现下也倒有了几分兴趣。
乐父没说什么,只说回家跟她的母亲商量商量,同意的话就给她转钱。
如乐诗影所想,母亲在听到女儿的话后,没有支持没有反对,淡淡地强调了一句快要高考的事情,随后让乐父给转几个钱,这件事就此揭过。
旅游的地点既已定下,时间必然不会忘记。乐诗影一直都是随着覃明霜做主,那家伙原想着年后出去玩一周,但学校不合时宜地发布了返校时间,假期总共二十天,若是年后再去看海的话,一周后回家的时间就是返校的日子。
所以覃明霜当即决定,后天出发。
当乐诗影拖着行李箱抵达高铁站的时候,她远远就看见在入站口摆着pose自拍的覃明霜。她从未见这个朋友竟有打扮得如此精致的一天,不像她裹着一层羽绒服。覃明霜身着一身白色调的羊绒衫裙,披着一个小披肩,明显烫过的黑发上顶着一个小帽子,旁人一眼便可确认这姑娘一定是外出旅游的人。
“啊,我的乐乐,”覃明霜看见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乐诗影,捂住嘴巴佯装惊呼,“你怎么都不打扮打扮,和我在一起你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土鳖。”
乐诗影礼貌微笑,眼睛却不由得乱翻一个白眼。比起覃明霜的外表,乐诗影这一身普通到放在人群中一眼看不出来的衣服简直是太大众。一条黑直长筒裤被包腿的黑色羽绒服包了个严实,头发藏在大到像斗篷的帽子里,要说哪里时尚些,也就是她那条缀着几朵五颜六色的小红花围脖还能让人多看几眼,但看完也难免要说一个字:俗。
所以真不怪覃明霜那么说,毕竟她们两个若是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众人注意的一定是覃明霜。
不过覃明霜在闹过之后又很会提供情绪价值:“但我们乐乐大美女长得漂亮啊,就算穿块儿破布也好看。”
乐诗影失笑,提醒她不要随地乱拍马屁,催促她赶紧进站检票。
瞻云省在祖国疆域最东面,而沐风市在瞻云省最东面,要想从沐风西站下车,须得从迎安坐将近四个小时的列车才会到。
两个姑娘坐在一起边聊边吃,累了就像两只小猫一样依偎在一起睡觉。时间不知不觉被飞速的高铁带走,眨眼间就听到广播里的女声正在提醒下车。
“喔!”出站口的覃明霜一手拉着行李,一只手挽着身旁的乐诗影,作势就要朝着她怀里挤,“这里风好大,天好冷!”
乐诗影深吸一口冷气,最后捂紧自己的围巾,与覃明霜直奔目的地。
好在酒店离得不算远,打车不到十分钟就可安全抵达。乐诗影几乎是和覃明霜一口气在前台办理完手续,然后猛地奔到房间门前,才缓和身上的冷气。躺在床上的一刹那,覃明霜已经后悔没有老实待在家,反而要顶着冻天冻地的鬼天气来荒无人烟的地方看海。
乐诗影站在窗边听着她的抱怨,眼睛却欣赏着今日沐风市灰蒙蒙的天。她早就看过这里的天气预报,这几日沐风都处于阴天的状态,大约后日才会放晴,温度也会稍稍提高些。
自然,她将这话说给覃明霜听,覃明霜那时还天不怕地不怕,非要一口咬死来的当天就得酣畅淋漓地玩一次。可现在结合实际情况,乐诗影又多嘴询问一次,覃明霜死活也不要出去挨冻。她拿着手机,又想着不能白浪费几天,思考了许久才下决定。前两日趁着阴天先逛一逛周边的景,等升温再去海边观赏,回家路上再去看归舟湖。
乐诗影没意见,一切都随着朋友。
瞻云省有山有海,山大都在西南方比较偏僻的地区,而沐风市在最东,临近海,所以看山的计划就要落空了。不过好在地方大,景物繁多,趁着这两日浓淡不一的灰云密布蓝天时,两人也算把周围的大众景点逛了个遍。
终于,再一日,那耀眼的黄光穿透鱼鳞似的块云,缕缕光线照遍大地,将乳白色的床帘烧了个火红。乐诗影这才意识到,天晴了,该去看海了。
和覃明霜出来旅行的好处有太多太多,除去攻略之外的必备品,她还能提供给朋友价值,并且从不拖沓。在乐诗影喊她起床的瞬间,这姑娘就像是早起似的,两眼一睁,鲤鱼打挺便坐起来。
两人在酒店周围吃了早饭,依着能省则省的原则,坐着公交前往目的地。
隆冬海其实离着酒店不远,但坏就坏在它处于一个公园之内。公交车只能止步于公园附近,乐诗影权当消食,拉着覃明霜的手朝里走。
只是今天的天,仍不太理想。
早上的太阳在吃过早饭后就隐匿了一半,尤其是越接近隆冬海,越往东面走一段路程,就会发现天色不如之前明亮,浓云越积越厚,像波澜壮阔的大海形成的团雾,徐徐展开,击碎天光。阳光暗了些,风就越刮越狂,迎着脸吹来,扑在脸上不得不闭紧眼睛,否则被逼出的泪水都要结成漂亮的冰花。
“呜呜,乐乐,我好冷。”
覃明霜吹得脸色发青,乐诗影见她没带围巾,刚要说几句,又念着坏气氛的想法及时把话咽了下去。她将自己的围巾宽松,扯开一半围在覃明霜的脖子上,替她挡了挡半张脸。
于是两人就这样“连体”了。
冬季的海是静谧又荒凉的。海清色在微光下没有一丝波纹,越往远处越萧条沉重,偶尔掠过几只飞鸟,沉静的海面突然涌起浪花,宛若人间烟火气,轻盈又柔软,比云朵还白。
没人能否认它的美丽,大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东西。
风很厚重,周边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大概都是从外地慕名而来。
大海好似覃明霜的血液,她见到眼前景体内立马沸腾一片,指着前面就要呼喊着乐诗影同她一起脚踏沙滩。可乐诗影并不想踩沙子,她将自己的围巾摘下,套给覃明霜,让她注意脚下安全。覃明霜好不客气,再三邀请被拒后便戴着留有余温的围巾,给乐诗影一个拥抱,就朝着海的方向小跑而去。
乐诗影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微笑地拢了拢自己的斗篷帽子,然后站在陈年老旧的桥梁上,眺望着远处的小黑人。
不知不觉,她看着看着感觉有些眼花缭乱,宁静的大海翻涌而起,风明明停了会儿,那海面却好似万马奔腾而过。
她的心开始颤抖——
她垂眸看见了左下角的玫瑰花。
天上的云逐渐散开,金光又遍洒一地,寒风卷携着浓郁的药香,让那馥郁的香气更加凛冽、清晰。乐诗影不可置信地顺着玫瑰花主人的手臂向后看去,果真见到了熟人。
她讶然:“闻今月,你……?”
闻今月将花抱在怀里,他的睫毛如蝉翼,透过并挑起那雾蒙蒙的光,耀得眼眸缱绻亲昵,澄清如粼粼水波。
突然被这样一双眸子盯着,乐诗影好不自在,她话到嘴边噎住,只能借助之前磕磕绊绊的提问使其明白。
“见一个复姓朋友,”闻今月回答了她的疑惑,“顺便进庙烧香祈福。”
来朋友居住的地方见朋友这倒还可以理解,但乐诗影不明白为什么要上瞻云省祈福,明明迎安市与之距离甚远。不过她没有多嘴,只是好奇地环顾四周:“这里还可以烧香啊?”
“当然,”闻今月给她指明一个方向,那里赫然是一座苔藓封满青砖又稍显颓败的庙宇,“就去那里面烧香。”
乐诗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看着和自己打扮差不多的闻今月,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脖颈上没有围着围巾。
“你,”她顿了一声,“自己来的吗,还有身体情况好点儿了吗?”
闻今月回头看了看,再转回时嘴角延伸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妈去卫生间了,来这里见过师傅后,我的情况也觉得好多了。”
得知他的情况转好,乐诗影才安心点头,然后重新看向远处那正在拍照、比在高铁站门口姿势还夸张的覃明霜。
自太阳再次出现,风便停了,身边的晨鸟啾啾听得一清二楚。当然,闻今月离着她最近,他的呼吸在耳边也异常明显,尤其是他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
原本只她一个人在这,她会表现得自然畅快些,可现在身后平白多出一个人,还是位熟人,她的脚底顿时就像是生出一万只蚂蚁,被撕咬得只能用来回踱步去表达自己无话可聊的尴尬。
“乐诗影。”闻今月突然喊她。
她扭头,茫茫然看着身后喊她的闻今月。正当疑惑又不得解时,脖子突然沉了沉,下巴徒然升起的温度驱使她低头去看,竟发现对方的围巾已麻溜地挂在自己缺条围巾的脖间。
“可以拿一拿吗?”
刚想拒绝围巾的乐诗影看着面前的那束玫瑰花,怕有歧义就双手接过。她知道对方的意图,想到他系的时候及时制止,可一抬头,对方认真的模样她实在是不忍打断,只能任由他拨弄。
“别拒绝我,”他说,“因为你的这个斗篷帽不系围脖很容易掉的。”
他话虽说得轻,可落在乐诗影耳里难免要让她脸颊涨起一层红晕,她尽力克服着心中的慌乱,看到手里的玫瑰就转移注意,将它递了过去:“给你。”
闻今月没有接:“我觉得它和今天的你很适合,你收下吧。”
“闻今月,首先这花肯定不是给我的,因为你并不知道我在这里;其次就算是给我的,我也有拒绝的权利。”
见乐诗影不愿意收下,闻今月看似有些着急,奈何他又不会说话,最后只能憋出一句:“可我现在想给你。”
一个肯递,一个不肯收,于是海边就形成了这样一幅画:包裹严实的女孩儿手持鲜花欲要送给对面的男孩儿,男孩儿犹豫踟蹰的样子像是不知所措。
乐诗影瞥见周边有人会驻足观察他们,她飞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外人眼里更像是在表达什么,索性将花包在怀里,转头不再搭理闻今月。
那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对着闻今月说一句“你有时候真的很烦”,可听来又觉得十分矫情,而且闻今月是个情况不定的病人,有些话还是避免说为好。
乐诗影伫立桥头不说话,闻今月也因此沉默着,两人就吹着风,看着远处时而激荡时而平静的海面,直到覃明霜跑累了,闻今月的妈妈也回来了。
覃明霜对闻今月的母亲很陌生,所以介绍人还是乐诗影,不过好在覃明霜算是自来熟,又见对方好说话,不一会儿就像是母女似的聊了起来。
热闹的场面又排除了两人。
“乐乐啊,我听明霜说你们的酒店跟我们挨得很近,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闻母听着覃明霜喊她乐乐,也觉得这样亲切,干脆丢了以前客气疏远的称呼,改和覃明霜一样的称呼她。
换作平辈,乐诗影或许会犹豫,但长辈邀请,她就不好推辞。更何况覃明霜喜欢人多热闹,她在闻母身边用眼神一个劲儿地示意乐诗影答应下来。
乐诗影嗔怪地瞅了一眼嬉皮笑脸的覃明霜,然后难得没有拒绝这次邀请。
隆冬海看了个尽兴,几人约着打算去其他地方逛逛。覃明霜左手挎着闻母的胳膊,右手挽着乐诗影,左拥右抱的快乐被她体验了个正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长辈在场的缘故,她说话比之前更有分寸感,语气中有调侃但无恶意。
“早就看你抱着这个玫瑰,闻今月亲自买给你的吗?”覃明霜嬉笑道。
虽然抱着,但乐诗影早就忽略了它的存在,现在覃明霜提起来,她这才低头看了看因为严寒而有些冻僵的花瓣。她扭头,找到身后紧跟着的送她花的主人,似乎想让他解释。
只是还没等着闻今月说话,覃明霜左手边的闻母就笑道:“他才不会有这么高的情调呢。这是和他同年级的朋友给他的,人家今年打算考园林,在家练手才把这个修剪好的送给我们。还有你啊今月,怎么能把试验品给乐乐,怎么说也得买束好看的送人家姑娘。”
闻今月反驳:“我觉得挺好看。”
听到闻今月的话,覃明霜贴近闻母的耳边小声蛐蛐着:“直男。”
闻母忍俊不禁。
乐诗影看着闻今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花,于是故意放慢脚步。在覃明霜询问时,她以系鞋带的理由松开手,最后走在闻今月的身边,说的不知是安慰还是真心话:“我也觉得挺漂亮。”
这话她说的小声,若是被走在前头的覃明霜听见的话,得说她一句直女。
在这冬季,平时人迹罕至的小公园对外地游客有着格外的吸引,几人围着隆冬海转了个遍,日头顶了头,稍稍暖和些,这才坐车去预订的饭点吃饭。因为乐诗影她们是临时加入,所以闻母让服务员更换了一个大包间,好盛开四人吃一顿舒适饭。
饭间,乐诗影从闻母嘴里了解到闻今月今日所说的朋友跟闻母有关。他们两家母亲是闺蜜,孩子自然也同母亲似的玩在一起,不过自双方嫁人后交情就稍微弱了些,但往来仍是不可缺,尤其是闻今月还需要在沐风这边烧香祈福。
覃明霜问出了乐诗影之前没有问的问题:“为什么要在这边烧香,我记得迎安那边的寺庙也不少的啊。”
闻母没接话,只是瞧了眼安心吃饭的闻今月,随后悄然叹气。
乐诗影疑惑着,同样把目光投射到闻今月身上,用好奇的目光打量。
闻今月:“因为我曾经梦见我在这边救了一个人,在庙宇内为那人求过福,再次梦见被救那人如今过得很好,庙宇的一个道士,也就是我现在的师傅便让我每年在这里还愿。”
覃明霜大惊小怪:“好神奇,但是一眼假,因为这不科学。”
乐诗影失笑:“确实,我还以为你来这里是为了你的病呢。”
闻今月心情复杂,他抬抬眼皮,看着嘴角弥留着笑意的乐诗影,不舍地移开视线:“现在就当为了我,为了这病吧。”
见面时不能总谈论负面情绪,就比如说疾病,可以关心,但不能总放在嘴边,病人并不喜欢时刻被人提醒,更何况情况已经见好的闻今月。
覃明霜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她也懂得这个道理,又作为学生,所以便把话题自然转移到开学的一模考上:“真讨厌这些成套而来的大大小小的考试,能不能开学就考啊,这种头顶弯刀悬着不死的感觉真让人难受。”
乐诗影看着她在自己的碟子里戳来戳去,笑着给她添了一杯水。
闻母是过来人,她听着孩子的抱怨也觉得如今的学习制度越发严格,学生们得不到必要的休息不说,还要预防脑子生锈,每天得面对成千上百的卷子。她只想着自己儿子的班主任还算是平易近人,无论考好考差都一样对待和鼓励,所以就根据闻今月的情况说了一句:“班主任应该都会谅解的吧。”
“哎呦,那个老东西!”对于班主任的外号,覃明霜毫不避讳所有人,大胆发言,“考得好他也能说你两句,考不好他还能说你两句,总之如何都得来骚扰你几下。我估计乐乐要是考差了的话,那老东西得天天围着她转。”
闻言,闻今月不动声色地看着因无话可说而有些局促的乐诗影,不由得锁紧眉头,顺便伸手轻拍她的胳膊。
乐诗影看着他指了指手机,下意识看了看还在说笑的覃明霜与闻母,然后若无其事地侧首,瞥见他手机上的字。
“我想和你聊聊姜昭然的事。”
《好看哥》and《漂亮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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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海边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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