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今月以接电话的名义走出包间,而乐诗影则用去洗手间为理由离开。
用餐的饭馆坐落在竹林,此时虽正值中午,但冬季的阳光总还不会像烈烈夏阳那般毒辣,偏偏又有茂密的竹叶遮挡,清风徐来,扫在脸上的风像竹叶的影,灰中夹杂着寒。
乐诗影的脚步随着闻今月,两人共同停在一处落地窗旁,恰好晒着太阳。
落座后,闻今月喊来服务,点好两杯热乎乎的奶制饮品才正视乐诗影。
乐诗影不赞同他浪费的行为:“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又破费做什么?”
“说话总要费口舌,费口舌难免就要口干舌燥,算给唾沫的劳动费。”
乐诗影禁不住被他这话逗笑。
闻今月见状也随着扯扯嘴角,但想到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又敛了笑,颇为一副严肃的模样:“乐诗影,你的班主任他还经常会借着某些话题去靠近你么?”
“嗯,”乐诗影想都没想,“起先我觉得他对班里人都挺关照的,对我与对旁人没太大差别。但自从上次你跟我说的那句话后,我就刻意疏离,然后慢慢察觉他好像对我有点儿……殷勤。”
这是乐诗影头一次用这个词语形容老师,它虽是个中性词,但她明白,现在她所说的这个词语是有多么贬义。
姜文斌好像对她关心过了头。
闻今月说自从上次的作弊事件发生后,姜昭然在没有找到她的情况下,隔了几天又去找他,把原本想和乐诗影一个女生倾诉的话题全都告知与他。他说,那次作弊,是姜文斌指使姜昭然做的,而姜昭然最初想找乐诗影也只是为了道歉,奈何两人并未相见。
乐诗影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她的班主任要让别人指认她抄袭,他一个老师应该最清楚档案记过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是多么大的污点。
“因为他是在提醒你,与我走得太近不是好事,同时也在告诉你,与我走得太近会牵扯到自己最重要的学业。”
乐诗影感到一阵恶寒与恶心。
“但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的私心,”闻今月在牛奶里放入半勺糖并搅了搅,“他想让你厌恶我。”
如果真的档案记过,先不说作弊真假的问题,单单是因为扭头对视闻今月这件事,就会成为横亘在她心里的坎。可她乐诗影不是这样的人,就算真的背了锅被记过,她也不会怨恨闻今月这个人。就像姜昭然跳楼一样,是她愿意,所以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自己的意愿与旁人如何做无关。
“姜昭然是受他威胁了吗?”乐诗影缓和心情,抿了一口饮品才问。
闻今月点头:“还记得我当时在会议室说过姜昭然被猥亵的事情吗?”
恰逢饭点,这片不算太过于幽深但优美雅致的竹林院是最适合游行者选择餐饮的地方,过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少不了喧哗,免不了噪音。可乐诗影在听见闻今月的话后还是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咯噔”一声,她不可置信地看他。
而闻今月接下来的回答印证了她的想法:姜昭然被亲叔叔猥亵过。
乐诗影登时有种反胃的呕吐感。
姜昭然这个姑娘是该需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把这种经历讲给别人听,且对方还是一名较为陌生的男性。闻今月说她原本不打算告诉自己这种事情,毕竟男女之间不好开口,可是又总不见得乐诗影,再三思量后就选择把这件事倾诉给他,还说不需要保密。
乐诗影略一沉吟:“或许她选择告诉你的那刻起,她就想着轻生了。”
闻今月不置可否。
姜昭然答应帮姜文斌做事,追根究底是因为她的妈妈,她这一辈子都想让生她的母亲认真看看她,哪怕一眼。
她的父母孕育着三个孩子,她是老二,上面有个已经嫁人的姐姐,下面有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她的家庭条件并不算太好,父母又有着她家那边普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对于她的大姐,因为是头胎,相比她这个老二来说也没有太过于苛刻,但弟弟的出生让她再也受不到父母的重视,反而每当父母生气,总会拿着她的出生说事。
——如果不是她出生,弟弟的出生就不会罚款赔钱。
可她没想过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反而想出人头地,让父母高看她一眼。
她一直在努力碰到父母的眼睛。
闻今月轻声道:“但天赋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
姜昭然的头脑并不灵活,脑子转得也不快,说笨倒不至于,但是达不到看一遍就铭记于心的天才程度。她每次的考试成绩和覃明霜的相仿,努力对她来说压根不起眼,她无法通过努力去活。
“她为什么想轻生?”闻今月的话里的意思明明说明姜昭然想活下去啊。
“因为姜文斌吧。”
“……”
姜昭然小时候被亲叔叔猥亵,曾告诉过妈妈,但姜母认为她在胡言乱语,严厉地斥责了她。她幼小又受创伤的心灵没有及时弥补,随着生长伤口反而越来越大,这是她一辈子的阴影,是永远盖在她头顶的乌云。没有一株植物的生长不需要阳光的滋润,可是姜昭然这株植物从来没有见过阳光,她始终被困在黑暗的泥潭中,接受着污水的冲洗,越来越脏。
“你知道她有轻微的抑郁症吗?”
乐诗影愕然:“我不知道。”
抑郁症患者的精神状况外人是可以感知出来的,虽然这三年里,姜昭然在乐诗影的印象里很模糊,但是那天办公室的齐聚,她觉得姜昭然是正常人。
“那你也一定不知道,她的父母从她上初中就断了她的生活费,她能活到今天纯靠自己的双手双腿去赚钱。”
乐诗影更为讶然。
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先不说社会上各种行业的限制,就单拿自身条件来说,能够养活自己到高中已实属不易。
乐诗影曾在学校里听说过,有一个人办理了走读,是那种可以不上晚自习的走读。当时覃明霜还好一个羡慕,嘴里整天念着这件事,现在闻今月告诉她那个人就是姜昭然。因为她需要挣钱养活自己,学校对她表示同情,但家里事又不好多加插手,只能放她一条路。
但这条路不是好走的,初入社会的女孩也因为种种挫折,冲动一时想过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最终她还是舍不得自己。没人疼爱这个女孩子,但姜昭然这个女孩子很爱自己。
可再爱自己的女孩子,几年前未跳的楼,在高三这一年,也终是坠地了。乐诗影想。
当然,姜昭然那已经结婚的姐姐也会偶尔给几个钱,也算照顾这个妹妹。
所以,一个为了让自己活下去的小女孩没日没夜地工作,到最后拿着自己辛苦赚的钱去医院检查,却发现自己得了一种可以随时随地杀死自己的病。
——我为了活去看病,可那种病却想让我死。
但她没有死,反而让她努力活下去的源头,还是她那漠不关心的父母。
她就是想证明她没有父母眼中那么差劲,她就是想说明她也能做到最好,也能让他们承认并引以为傲。所以她生着病、吃着药,熬过痛苦一年又一年,只为高考昙花一现。
“不是她的父母给予她厚望,是她为了父母向自己给予厚望。”闻今月嗤笑一声,“她的父母永远不知道,他们患病的女儿为了得到他们的认可,即使经历种种,她又有多么的努力过。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也不会关心。”
只是可惜,这种努力还是被一个人打破了。
自姜昭然升入这所高中后,来自姜文斌的骚扰就接连不断,虽然看起来不轻不重宛如瘙痒,但对于姜昭然来说这不是小事,这是曾经的噩梦再次涌来。
因为她是学生,便没有拿手机的权利,导致证据不足无法报警。可她没有选择忍让,而是攒钱买下人生中的小型录音器,在经历骚扰后默默忍泪收集证据。
等姜文斌再找上她的时候,就是为了指认乐诗影作弊的事情。他警示姜昭然,帮他他就会放过她,并且让人辅导她的功课,争取考一所好大学;而如果拒绝的话,姜文斌说会让她丢尽脸,他会让所有人知道姜昭然勾引亲叔叔。
……荒唐。
他想过要用证据挥散这片阴云,但她明白姜还是老的辣的道理,鸡蛋碰石头的不自量力她也懂,所以她就答应了姜文斌的要求,权当为了自己的以后。
毕竟考一所好大学,让父母对自己有所青睐,是她到死都想做的事情。
事情失败后,姜昭然没有揭露姜文斌,而是用爱情来掩饰这份肮脏。但早恋的事情在她父母那里是禁忌,即使姜文斌不说,这学校通报过的事情,班主任也会在家长会上说的。
不出意外,她果然被狠狠地训斥一顿,她的母亲像是恨极了她,净说着戳她心窝子的痛话。而抑郁症患者最听不得别人喊她死,因为她会当真。
闻今月把他的手机推到中间,说他的手机里存留着姜昭然留下的证据。
姜昭然竟然把它给了闻今月。
“她说要是她坚持不下去,就把这份证据挑合适的时间交给警察。”闻今月顿了顿,“她说最好是高考结束,她不想让其他同学知道姜文斌是这样恶心的人民教师,这会影响高考。”
乐诗影自诩是泪点高的人,可现在难免红了眼,低声哽咽着:“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没有在那天有警察的时候把这份证据交给那些警察?”
“是,”他说,“但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因为姜文斌是你的班主任。”
他怕姜文斌对乐诗影不利。
乐诗影被他关心得措不及防,有错愕、有忧伤、有感激,甚至还有一点儿惊喜。她抿着微笑将泪花憋回去,猛灌一口奶,以遮盖自己的矛盾的心情。
她连带着姜昭然的感激,千万无语最终汇成一句:“谢谢你的考虑。”
随后,乐诗影做出自己的决定,她打算以身作饵,准备买一个可录音、可视频的智能手环。若姜文斌真存了窝囊心思,她也好收集更多的证据,也可以及时防备,以预危险。
她知道这很危险,但姜文斌是她的班主任,她没办法逃离,干脆入局。
“我可以拿手机。”
闻今月的意思是,希望她可以买一个能联系人的手环,到时候把他的号码添入,遇到危险时直接拨通。说到这里,他无奈笑笑,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调出,示意乐诗影加好友。
乐诗影这才想到,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基本的联系方式。
刚向闻今月发去申请,乐诗影就被肩膀上搭放的胳膊吓一跳,她扭头看见覃明霜大彻大悟的表情,又想到对面坐着的闻今月与自己现下所做的事,顿时感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见她欲言又止,覃明霜立马捂住她的嘴,频频点头:“我懂啦我懂啦。”
面对闻今月,乐诗影也不好过分解释,只能让覃明霜暂且误会着。她让开一个位置,覃明霜不客气地坐下,拿起桌上拿杯未喝完的牛奶就啜饮两口。
“闻姨问你们还吃吗,不吃的话她就要收拾收拾,喊服务员结账了。”
乐诗影摇头:“我不吃了。”说完又看向端坐着点手机的闻今月。
闻今月忙着看手机,一时间没注意到安静的气氛,覃明霜见状就歪了歪身子,捂着嘴巴贴近乐诗影的耳朵,小声说着:“你们两个一前一后出去,闻姨就知道你俩的话都是借口。”
果然在长辈面前,他们这些都算是一眼望穿的小伎俩,别人心知肚明。
乐诗影面上不显,心中叹气,不是她自作多情,她猜测在闻今月的母亲那里,阿姨估计已经觉得两人是恋爱了。最后她也只能对着覃明霜长话短说,凝炼总结道:“天大的误会。”
等闻今月放下手机,众人结伴一起上楼,乐诗影明显察觉闻母在看她的时候嘴角泛着盈盈的笑。她不能解释,只好视而不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闻今月同他母亲此次来瞻云省并不是为了游玩,所以待的时间不久,飞机是今晚的票。但闻母话里话外有改签的意思,只要闻今月愿意继续待几日。闻今月没说话,轻飘飘看一眼傻站着抠手指的乐诗影,而乐诗影早就听出闻母话里的意思,整个人也不知所措。
覃明霜含笑不语。
“妈,回去吧,快过年了,我爸也该休息几天了,总得吃你做的热乎饭。”
闻母试探道:“你不待了?”
乐诗影闻言抬头,恰巧与闻今月看来的目光相撞,忙不迭又移开。
“嗯,”他挑着唇角,“这里又不会消失,以后还是会常来的。”
有些人也是会常见的,但他没说。
闻母从不反驳闻今月的话,她尊重儿子的意思,只是难免面带可惜。
“闻姨,你们几点的票,到时候我们去机场送你们吧!”覃明霜突然兴致勃勃地开口道,末了还拽了拽乐诗影的胳膊,“反正我俩也闲着没事干。”
乐诗影莞尔一笑:“嗯。”
话至此,闻母欣喜,她翻阅手机里的信息,最后笑得跟朵小花似的,她身边的风都是香的:“七点,晚七点。”
覃明霜做了一个可以的手势。
两人与母子二人分道扬镳,坐车回到酒店。吃饱喝足的覃明霜开始昏昏欲睡,乐诗影哪能如她所愿,大步走到她的床旁,伸手拨弄她的头发后就无骨头似的瘫软在覃明霜的大腿上。在覃明霜要大喊大叫的时候,乐诗影开口,把姜昭然的事情告诉了她。
覃明霜的心情从平静到惊愕,再到最后的沉重,她将躺在身上的人轻轻推开,然后扶着乐诗影的胳膊与其相对而坐,面色凝重:“你真的要这么做?我早就觉得那老东西不怀好意,我都不乐意待见他,没想到他真的是畜牲!”
“姜昭然死得可惜,除去她的父母外,她最大的心愿应该就是想让姜文斌进去,我总得为她做点儿什么。”
“我不放心,”覃明霜说,“他明显就是早盯上你了,你这样相当于自投罗网,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亏的就不是一个姜昭然了……真该死。”
乐诗影知道,一旦覃明霜知道这件事,必定是不会让她以身犯险的。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她需要再跟姜文斌相处半年,往后复习的日子他们的接触只会更多,就算她无作为,姜文斌若针对她有异样的心思,也不会放过她。
“那你一定要买最好的设备,千万不要出现电视剧上那些关键时间掉链子的情况。”覃明霜再三强调,随后又吐槽道,“怎么跟特务卧底似的……”
凝重的气氛环绕在两人身旁太多的时间,乐诗影为了消散这种氛围,于是质问覃明霜,明明之前死活不让她跟闻今月相处,而现在为什么非要去机场。
话题转到闻今月那边,覃明霜突然舒展眉头、喜笑颜开。她翘嘴闭眼,表情愉悦又带有后悔的尴尬,良久才翘着兰花指撒娇似的弹了一下乐诗影,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你俩在一起也挺不错的,尤其今天我在楼上看见你俩相对而坐喝牛奶的样子,小情侣氛围感太厚重了,我都不忍心上去打扰。”
乐诗影面无表情:“所以是什么让你扭转了对闻今月的看法?”
覃明霜老实招来:“他妈。”
她说话的语速较快,细细想来有些骂人的味道。在乐诗影蹙眉启唇时,蓦地打断:“我觉得他妈妈人挺好,不都说儿子随妈嘛,我觉得闻今月应该也不会差吧,更何况他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了的,他家人也给他积极治疗,没有说过要放弃的念头,他自己也挺争气的,还是大学霸,以后保准有出息的。”说完她竖起了大拇指。
乐诗影看着她竖在自己面前的大拇指,颇有些无奈又好笑,不自觉地就起了挑逗的心:“那你嫁过去啊。”
“滚啊!”覃明霜猛地一拍胡言乱语的乐诗影,横眉瞪目道,“闻今月死缠烂打的人是你,我去凑什么热闹?让别人知道我抢好朋友的男朋友,我脸还往哪放,我这不成贱人了吗?!我覃明霜不会干这样的事,死都不会干!”
她怒吼一顿,作生气模样“哼”几声后就扭转了头,不再理乐诗影。
乐诗影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把人哄了好半天才肯正脸相对。不过最后她还是着重强调了她与闻今月眼下并没有那种关系,她对闻今月也没有想法。
“并不是因为他生病我才不愿意接受他的喜欢,只是我不希望他因病喜欢上一个不喜欢的人。”乐诗影诚恳地说道,“他的病总会好,我不希望到时候看到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那你喜欢他吗?”覃明霜问。
乐诗影犹豫了,她真的在这个问题上有些犹豫了:“我不知道,但是还是之前那句话,我还是想了解他。”
晚六点,乐诗影和覃明霜来到沐风机场,一眼就看见从出租上走下的母子二人。覃明霜对闻母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她们像母女一般拥抱,乐诗影则站在一边,陪闻今月聊天。
“姜昭然的事情,我希望你要更重视自己,因为你还是活着的。”
对于他的顾虑,乐诗影表示理解。
一个已逝的人和一个现存的人,孰轻孰重,谁都明晓。
“我知道。”
覃明霜和闻母说完,闻母转头便来到乐诗影身旁。比起对覃明霜,她对乐诗影好像更有分寸感,但这种分寸感又不失像对覃明霜那样的女儿感。
无论如何,她都是一位母亲。
“对了,”话到最后,乐诗影从自己的包里取出已经烘干的围巾,将它干净整洁地递给闻今月,“你的围巾。”
闻今月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盯着崭新的围巾看了一瞬:“送给你了。”
“什么嘛,你这是嫌弃我们乐乐戴过的东西,所以不想要了吗?”覃明霜在一旁捣乱。
闻今月有刹那的惊慌。
乐诗影:“花我可以收下,但这个是你的私人物品,这我不能收。”
两人的僵持落在闻母眼中,她贴近乐诗影,再次亲密地挽住孩子的胳膊,对儿子说:“既然乐乐给你洗干净了,你就拿着,想要送,那也得送新的。”
闻今月把妈妈的话听入,双手接过那条叠得方方正正的围巾,把它重新展开系紧在自己的脖子上。
眼看着时间一分分过去,闻母与两位姑娘说了离别的话,就要带着闻今月去检票登机。临走前,她想让闻今月表示一下,可分别好似万分沉重,重到让闻今月无法开口再诉说些什么,只能凝眸看着眼前微笑的女生。
他最终还是没说一句话。
乐诗影并不觉得这份沉默是多么古怪的事情,她很镇定地看向闻今月,在对方移开视线后自然挥手告别。
可下一秒,她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乐诗影,”闻今月转身,看着同样转头看他的乐诗影,“我觉得来沐风这一趟,我的病已经好了。”
一瞬间,乐诗影就被取悦到笑了。
她先想到一句话:精神生病的人是不会说自己有病的,他们永远坚信自己属于正常的群体,是再正常不过的人。
她不傻,也知道闻今月现在说这种话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她很清楚。
“我知道了。”她说完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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