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彻因为这次期中数学考了满分，他的卷子被拿出来在全年级包括隔壁高二年级传阅了一遍。
周一来学校，公布了两校成绩，大部分人惴惴不安，学校的氛围一时间整得像被恐怖分子袭击。
陈北彻的数学卷子从高二一班开始传阅，每个班的数学老师会依次抽空给全班看，七中传完传给隔壁立海。
目的是为了让所有人共同学习进步以及反思，从他们学校高二一班传起，直到两个学校传完才物归原主。
这场传阅试卷观摩的做场整整持续了两天。试卷传回陈北彻手上时，都他妈腌入味了。
周三午间，这几天难得的清闲。
郝语嫣捻着他这条满分咸菜的一角拎起来，毫无人性地勾唇笑：“很难想象这张卷子上沾过多少液体。你觉得他们摸这玩意儿的时候洗手了吗？”
陈北彻：“……你没事就画你的画。”
陈北彻把试卷从她两指间倏地抽了回去，随便叠巴两下塞抽屉里，不比别人保存得有多小心。
顾柏焰坐在位置上抄笔记，不等郝语嫣呛回去，就说：“任儒鹤在微信群了发消息了，明天开家长会。”
“哦。”
郝语嫣和陈北彻应了声，开家长会这事对很多人可能是煎熬，但对他们几乎不构成伤害。
顾柏焰从小被他爷爷一手养大，父母早年离婚在外国定居，他身边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爷爷。
顾柏焰绝对不值得被同情，褒义的意思，他的家境实在是太壕了。并且顾爷爷对他只有往死里宠和传授老一辈的经验，且从小到大从来没对他大声说过一句话，从来都是耐心随和的。
郝语嫣出生在艺术世家，祖上是搞戏剧的，代代传承下来，爸妈毕业于罗德岛设计学院，一等一的艺术家，她从小陶冶在这种家风里收到了很多陶冶。
她爸妈根本不会担心她学习的事，考倒数也无伤大雅，因为郝语嫣早就能靠这行赚钱了，画商单赚得盆满钵满，搞艺术的最怕饿死。
参考陈秋倾，成天不是饿死就是扬言要□□编辑。
陈北彻家里更犯不着担心，爸妈在外做互联网生意，这几天微信说又不知道飞到哪座城市了，他姐来开家长会就成。
要说这场家长会最期待见到的人，陈北彻必须要提名叶姝尹叶女士。
那次跟陈秋倾吃饭错过了和叶女士见面，想着正好借这次家长会和叶女士叙叙旧。
叶女士常年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几年前回国定居也都是租房子住，听戚榛风说，他们以前在美国也是老爱搬家。
叶女士年轻时的事迹似乎还被一家电影公司拿去商业化了，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一部电影，当时叶女士和戚榛风还在里面客串了两个路人，当年上映还在国内外掀起了一阵风波。
说起来也邪门，陈北彻认识戚榛风这么几年，听他谈起他爸的次数少之又少。
陈北彻很尊敬叶女士，她幽默而且非常学识渊博，倒是他爸，陈北彻只知道他很少有空回家，到现在一次也没见过一面。
好奇是好奇，不过终究只是戚榛风他们家的家事，除非戚榛风主动告诉他，陈北彻不会过度打探他的私事。
家长会定在了下午。
陈秋倾作息颠倒，给自己定了十几个闹钟才勉强提前从床上爬了起来，为了给老弟脸上增光，到学校一身心头打扮得光鲜亮丽的。
四班教室这时已经来了大片家长，里里外外包裹着热闹澎湃的声浪。
陈秋倾穿着一身酷辣的潮人打扮走进教室，那一瞬间集体男女同学包括家长无一不偏头去看。
“老弟！”
陈秋倾向弟弟张开双臂飞奔而去，陈北彻人高腿长地闪开了，把陈秋倾打回了原形。
“c……”陈秋倾捂着自己差点闪着的胳膊肘，“不带你这样的啊……”
陈北彻想乐：“你自己多大了没点数？”
陈秋倾一来就发现了站在老弟旁边的男女生，欣然招呼道：“诶，小顾小嫣，你们家里都是谁来开的家长会啊？”
顾柏焰说：“我爷爷刚结束董事会，现在在来的路上。”
“……”
消息太异于常人了，陈秋倾又望向郝语嫣，她说：“我爸妈都来，刚听说楼下有艺术墙展览，他俩下去看了。”
陈秋倾姐弟出生在一个多元的家，他爹东北人擅长唠嗑，妈川人喜欢吹壳子，结合父母俩的特性，要是现在给她两把瓜子跟几个人唠，她能跟人聊到昏天黑地。
还好，顾爷爷和郝语嫣爸妈来到教室后，陈秋倾来不及跟几位熟面人唠嗑，任儒鹤很快来到班上召集全班家长。
集合到楼下学生会开会的地方开家长会，全班留在教室上自习。
临了嘱咐了一句，让班长管理班级秩序。
陈北彻忒烦了，他游戏都来不及打，还要他管全班。
经过他几次提醒后，班上安静得只剩稀稀拉拉的翻书声。
陈北彻上了他常玩的一个策略游戏，最近没什么可玩的，数值膨胀太多，养成大过了脑力。
不过他还是玩得很专注，后门来人检查也没怎么注意，他这班长只顾着戴着耳机玩游戏。
“吱——”
教室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不料他们班开门的动静很大，他们平时就是靠这个机制来躲避后门出没的班主任。
“你好，请问高二四班的陈北彻是在这吗？”
教室后门传来一声甜甜的声音，全班闻声望去，看样子来者并不是纪检部例行检查。
出现在教室门后的霍然是个打扮得甜美到爆的漂亮女生。
妆容精致，上身紧身白衬衫勾勒出姣好的身形，蛋糕裙到大腿，白丝袜过膝，双手放在身前提着小众可爱包包，简直不要太甜蜜可人。
——不是他们学校的。
全班默契地认出了这不是他们学校的人。就算他们学校没有强行规定周一到周五必须得穿校服，这会儿教室里也有很多人穿着自己的衣服。
可是不会有人穿得这么可爱，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精致，让人忍不住对她激起保护欲，见到她一眼就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我操，谁家至臻白巧小蛋糕！？”
“等等，她是不是说是来找陈哥的？？”
所有人当即意识到了一个相当严肃问题——这个漂亮妹妹是来找他们陈哥的。
坐在教室后门的同学左顾右盼不知何故，于是女生低头问他：“你好，他是在这个班吧，高二四班。”
甜美系的美眉退出去一步看班牌，目光可爱笃定：“是高二四班呀，请问他在吗？”
被漂亮女生问到的男生以光速脸红了，支支吾吾道：“那、那个……”
“那能帮我喊一下他吗？”漂亮美眉眼睛亮亮的，可爱的笑容流露出几分驻足期待。
“那、那，我……”
男生好像被漂亮美眉的电眼给滋到了，半天支吾不出一句话，他同桌不争气地看着他，一巴掌甩他背上：“癫痫啊你。对，是四班，我去帮你喊。”
男生的女同桌起身走到靠窗的后排，在全班的小眼神井然有序地跟随。
郝语嫣和顾柏焰也一致看乐子地看向他，陈北彻正打着游戏，突然感觉背后被点了两下，他摁暂停回头。
女生为他指了指教室后门的漂亮美眉，笑着说：“班长，有女生找，让你出去一下。”
陈北彻随着女生手指看向教室后门，那里果然站着个女生，像手办似的。
女生察觉到他看向了自己，连抬起胳膊挥手都是动人的。
“……”
“去啊，愣什么。”
郝语嫣转到顾柏焰桌子前面，每个动作都像在看热闹不嫌事大，顾柏焰更是，脸都要乐开花了。
他俩都知道陈北彻有多烦这一环节。
女生大老远来表白，他总不能把人晾在那不管。
两秒后，陈北彻揣着手机走向教室后门。
来传话地女生迅速闪现回位置上近距离看戏，不止她，全班都想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
“唉。”
郝语嫣手肘支在顾柏焰桌沿，难以揣测地看着教室后门：“哥，你光看这个画面，你能看出什么。”
顾柏焰看见俩好看登对的东西就控制不住唇角上扬：“很般配。”
“错。”郝语嫣武断道。
顾柏焰没跟上她的节奏：“为什么？”
郝语嫣看了他几秒，整张脸洋溢着自得其乐：“那个可爱小蛋糕，是个男的。”
“？”
“他是个——小、男、梁。”郝语嫣一字一顿地说。
“？？”
“你怎么看出来的？”顾柏焰不假思索地信了她的鬼话，一头雾水道，“他看起来只是个普通女生。”
郝语嫣道：“因为你看他的腿，除了瘦就是干柴，女生的脂肪率通常比男生高，所以穿丝袜的话大腿那是会有肉感的，除了某些瘦得不健康的个例，没有女生会穿丝袜瘪成这样。”
郝语嫣拿出了纸笔，边讲解边画图示意，一挥而就画了张传神的对比图，顾柏焰很快领会，转头看向早已禁闭的教室后门。
嗯……有点不妙。
“那北彻会知道他是个男生吗？”
“悬，不是对男娘有一些了解的人想在现实中辨别不简单。”
顾柏焰对她深信不疑：“也是。”
陈北彻关上教室门，女生正欲说话，他先打住。
他说：“走廊里有回音。”
“哦。”
“女生”鼓了鼓脸颊，非常好说话：“那我们去前面吧。”
陈北彻跟着女生走向连接两栋楼的天桥，一路上都没察觉郝语嫣一眼看穿的异端。
天桥上，女生稳稳站定在陈北彻身前，距离不算远，却也算不上给了人心里舒服的舒适空间。
女生神态婉约，微微垂首挽了下鬓发，嗓音甜美：“陈北彻同学，我在你们学校公众号上看过你的录像，我从那时候就觉得你特别帅。”
陈北彻心里顿时死了一半。
他不知道怎么拒绝一个人的好意又不让对方伤心，所以他通常不会过多应付，拒绝得很彻底。
女生羞涩启唇：“我是立海高中的，特意请病了假来找你，想跟你说……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吗？”
尽管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马上就要拒绝别人，陈北彻不动声色地蹙眉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仅仅一个没有夹带任何情绪的简单疑问，眼前的女生却跃跃欲试地抬头望向他，语气忽然激动：“因为我觉得你很好！你完全不像别人说的那样！”
陈北彻：“……”
谢谢，我知道我人好。
还有，别人说我什么了？
“不好意思。”陈北彻泰然拒绝，“我暂时不考虑找女朋友，你的好心我心领了。”
女生听完立即瘪嘴，丝毫没有退缩的架势：“没关系啊，我可以追你，先加个微信好不好？”
女生很会撒娇，即使是面对陈北彻这个完全不熟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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